一百二十年前。
泰山之巅,日出将至。
一中年男子挺立峰顶,面对东方,不知道在看什么。寒风吹起了他的头发和薄衫。头发已经凌乱,薄衫也已破损,满是血迹。
此人身后站着两名少年,情形也差不多,只是偶尔颤动的身体,出卖了出他们的状况——否则怎会惧这区区寒风。
良久,中年男子开口道:“看来,不会再有人来了……”语气甚是苍凉。
两个少年何时听过男子这样苍凉的话语,终于再难忍哭泣的声音。一人说道:“阁主,师傅他们……”
中年男子的身姿并无太大变化,只是语气又多了一些无奈道:“历史大势,果非人力轻易能改。若再有十年,或者我十年之后再做此举,或可另当别论。哎!时不我予,天不我予啊!”
两个少年没有说话,阁主所为不是他们这样还未入阁的弟子能够懂得的,阁主所言也非他们能明白。即便如此,两人还是听出了危机,暗阁这次恐怕……只是两人虽然不会怀疑阁主的话,但怎么也难以接受,那样强大的暗阁,怎么会只在这短短几天之中就只剩阁主他们三人了?那样无所不能的阁主,怎么会说出这样无力的话来?
不过唯一让他们觉得幸运的是,毕竟阁主还在,只要阁主在,昔日的暗阁就会重现。
正当二人沉思时,中年男子的身体却摇晃了起来,眼看就要摔倒。两个少年看到这种情形立即上前搀扶住中年男子,但心中却惊讶无比,难道……他们根本不敢想下去。莫名的无助感突然袭来——虽然强大的阁主就在身边,但他却倒下了——他们的精神支柱倒下了。
可是,要是阁主倒下了,那暗阁,就真的完了!
中年男子在两个少年的搀扶下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坐定后,男子说道:“你二人暗能未开,本可置身事外,为何要跟着?”
少年听见男子的声音再无阁主往日风范,心中虽然不愿相信,但担心只越来越强烈了,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清晰。难道阁主,真的要……
“阁主,我二人资质愚钝,师傅让我们再历练一些时日,好在开启,没想……”
话未说完两人终于再难忍心中悲痛,放声大哭起来,那情形,真像两个无助的孩子。
男子任由二人大哭了一会,伸手拍拍他们的肩膀,两人这才停止。
“你二人此刻还愿入阁吗?”
两少年听到男子的话,互望一眼,眼中是浓浓的担忧。
一人道:“阁主,我二人虽未入暗阁,但早已心许暗阁。只是,现在您的身体要紧……”
男子苦笑道:“我已经日落西山,再无升起之时。”
两个少年之前虽然担心,但毕竟是猜测,想来以阁主之能,或许能再现奇迹。此刻从阁主口中确认猜想,两个少年立即跪伏地上,悲痛立时如海啸来袭……
男子受二人感染,眼角不自觉溢出泪水,立时惊醒,心道:看来受伤比我想的还要严重,竟然会受这等影响。真是小瞧了对方实力。我暗阁自初代成立近两千五百年以来,从未曾经历过此等危机,难道要在我这五十代便覆灭吗?不,绝对不行!
思虑已毕,男子立即扶起少年两人,交代道:“暗阁绝不能覆灭。今天,我为你二人开启暗能,若你二人愿意,便行入阁之礼,我有大事托付。”
二人知道事关暗阁存亡,再也顾不得悲痛,立即跪在地上,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入阁里是什么,只好磕了几个头。
男子看后,说道:“今日事发突然,一切从简,这样便行了。”待二人起来,男子说道:“你二人听好,我暗阁历代阁主皆是由前代阁主寻找而来,我自任阁主近三十年来,从未曾感悟到下代阁主的气息。五年前,我每年均曾借阁宝进时空探寻下代气息,五年来终有所得,下代阁主的出现大概在百年以后,是以难以寻得。今日看来,果真是我暗阁当有此劫难,可惜我那时心系一大事,为曾太过在意!”
两个少年头一次听到这等诡异的事情,立时感到阁主当真无所不能。只是,这次,到底是怎样的敌人会使暗阁面临生死存亡呢?
看到二人惊异的某样,男子总算再次露出了些许笑容,道:“你二人无需惊奇,我暗阁之能,并无极限,若再有十年……罢了,多说无益,你二人过来。”
二人听后走近男子,男子道:“盘腿坐在地上,放空心中杂念。”
二人按男子说的坐好后,开始试着放空心中杂念,只是越想放,却越是想的多。
男子见二人情形,摇头道,“今日让你二人如此,确实是强人所难。”说罢,男子将手放在二人的额头,二人只感觉一股难以言状的气流从额头进入脑袋,片刻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仿佛脑袋里是空的。
男子见二人状态已有,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一个球状的物体,球面似有气体流动。男子将一只手放在球上,另一支手放在一个少年的额头,片刻后一道气流便通过男子的双手在那球状物与少年额头之间流动。大概过了一刻钟,这种情形又出现在另一个少年身上。又过了大概一刻钟,男子终于手气双手,而那球状物,则是被他放在了膝盖上。
不久,两个少年相继睁开了双眼,眼中激动难以掩饰,这就是暗能吗?
“阁主,我感受到了!”
“我也感受到了!”
还未来得及继续欢喜,二人再次看向男子,“阁主,您……”
男子并无太大变化道:“我的暗能正在流失。”似乎是怕两个少年再次悲伤,男子继续道:“如今你二人已入暗阁,这天下,就目前来说,恐怕也只有你二人拥有暗能了,因此,我便将暗阁的存亡也就交到你二人的手里了。”
二人立即坚定的说道:“我们一定找到下代阁主!不管有多难。”
男子点了点头道:“世上无人知道你二人是暗阁阁员,在未找到下代阁主前,你二人不得说出自己身份,更不得说出关于暗阁的任何事情!”
二人立即点头道:“我二人必当谨记!”
男子拿起膝盖上的球状物,对二人说道:“这是我暗阁历代阁主共同完成的镇阁之物,名为阁宝,未见阁主前,你二人应当以对阁主之礼对它,它是找到下代阁主的关键之物。”
二人结果球状物,只感觉球体上有无穷无尽的气流涌动,这气流与自己体内的气流竟然一样。
男子将阁宝给了二人后,又道:“若下代出现,此物必然有所指示,你们找到他,但要注意,阁主之暗能非他人能开启,只有他自己能开启,此事复杂,但你二人记得,一旦发现,不可让他再过之前的生活,你二人要为他另改人生,之后切记除了暗中保护,不可干涉,一切之能靠他自己。”
这等诡异的事情,两个少年难以理解,但此时多问无益,只得赶紧几下。
果然,男子安排好这些事后,整个人轻松了许多,但体内气流的流失也快了起来。
二人此刻能清晰感受到,所以男子也不再隐瞒,说道:“这百年里,你二人可另起名目,发展些势力,敌人的强大绝非你二人能抗衡,一切都待下代归来。”
此时,东方的红日已经慢慢跃出云海。这本是难得一见的奇景美观,只是现下谁有这样的心情去欣赏呢?
哦,不,还是有人欣赏的。
此时男子强自站起身来,望向眼前的景观。几分钟后,一轮红日终于跳出云海,悬挂在东方的天空。男子的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神情,若此时只看他的脸,你一定会觉得他是个感到了幸福的男人。
看完景色,男子来到两个少年身前,“走之前,我送你二人一样礼物。”说罢,男子将双手再次伸向二人额头,一股气流涌向二人头部,却并不流向全身。于此同时,男子的面目,肌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而男子体内的气流越来越少,直到再也感受不到。
少年二人终于知道男子要做什么,只是此刻的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也不敢做什么。
男子的双手慢慢滑落,整个人也倒在了地上。少年二人心急如焚,但头部的气流还在聚集,他们还不能动。
终于,两个少男能动以后立即扶起地上的男子。此时的男子和普通百姓家去世前的老人再无区别。
男子睁开眼,用虚弱的声音说道:“聚在你二人头部的暗能能帮助你们使用一次阁宝以抵御强敌,也可用以探寻下代。此后若找不到下代,你二人,便自寻生活吧。”说完,男子的气息便再没了踪影。
少年二人立即放声大哭,悲痛之心无以附加。片刻之后,二人发现眼前男子的身体开始粉化,直至完全化成粉末,在一阵风中,消失无影。
一阵错愕后,悲痛重回二人心中。二人朝着粉末飞起的方向跪拜叩头。
不知又过了多久,二人站起身来,想起身上的重任,又充满了希望。
想到这里,二人突然感觉不到了暗阁的气流,心下一慌。立即拿出来,一看才发现,此时的阁宝上再无气流流动,显得十分普通。但随即二人便想明白了,暗宝是阁主信物,本代阁主已经仙逝,下代阁主未出,阁宝自然如此。
不过,这时二人眼中都出现了坚定的目光,他们相信,阁宝再动之时,便是下代阁主归来重振暗阁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