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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岔路口

2020年10月23日,晴。

前几天新闻播报了一些很怪很怪的言论。妈妈说我现在还小,不懂,但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大家都在说西藏那里发生了战争,虽然我不知道,但我想,那个叫西藏的地方一定不漂亮,因为漂亮的话大家都被迷住了,怎么会打架呢。——幸存者的日记

光,犹如水纹扩散至池边般回荡,通过狭窄,昏暗的窗帘,衍射出千万缕丝直至白花花的墙壁,才停下匆忙的脚步。空气抿了抿干巴巴的嘴,吸食着太阳的恩赐,四周很安静,也很寂静,恐怖——金黄色与白色交织的卷轴。

慢慢拉开。

“这里是。”一名少年平躺在床上,身上盖着配有美丽花纹的棉被,迂回的褶皱修饰着床单,乱蓬蓬的头发与之相互衬托,凸显出周围房间的唯美。

而那位刚睡醒的少年,则打破了微妙的旋律,硬生生地破坏了原本和谐的环境。他的感受很不好,大梦初醒的睡意还没散去,嘴里流露着一股奇怪的金属味。

“啊~”他慢慢伸了个懒腰,却发现肌肉酸得胀痛,整个人像刚做完剧烈运动似得,仿佛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不再属于他了。

四周又安静了下来,与刚才不同的是,少年融入了环境之中,像古希腊富有哲学意味的雕像一样一动不动,慢慢回味着过去。

接着,手指微微一弹,眼珠四处转动,大脑飞速处理着由眼球和触觉细胞传来的电信号,周围的信息悉数存入神经细胞并被大脑意识理解。他终于离开了那张游荡着褶皱的床,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双脚穿好鞋子,小腿踏在地上,大腿和上半身慢慢往前倾,同时抬高,最后站立在床边。

一切都显得十分正常,之后,他分为了两个人。

一切都是那么迅速,以至于人眼的动态视觉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导致看过去出现了重影。

准确的说,就是重影,由一个人分出的两个重影。这两个重影我们暂且不管是怎么产生的,现在的情况是,这位少年看上去是两个重叠在一起的立体的影子,两个重影暂时没有任何区别,也许并没有所谓的主体,它们互相没有干扰,也可能没有意识到另一个影子的存在。然后,两个重影一起走向门边,看得出它们的速度不一样,快一点的那个在打开门的一瞬间,门外的世界也成为了相互叠加的状态——无论是光,门框还是空气,都一分为二。

世界,渐渐分离了。

快一点的重影缓慢地离开了慢一点的重影,但对于人眼来说,它们从开始分离到彻底分开的相对时间太短了,以至于也只能显示为模糊的影子。仿佛一个人从一个位置突然加速并在空间中留下轨迹,形成一条窄窄的透明的面包片。

于是他们同时成为了那个少年,世界也分为了两个,都成为了主体,没有任何虚假。但从开始分离的那一刻起,世界就变得不同了——欢迎来到岔路口。

——赫兹市——

快一点的少年引领了第一条道路,前面出现的画面是开门的动作,如慢镜头般一帧帧移动,光线从门的另一端显现出来,经由大脑处理,门的另一边是客厅。

这间家位于一座兴起的城市——赫兹市,不知是不是取自那位著名的物理学家。但毫无疑问的是,这里有着十分适宜的环境,相比那些处于工业发展而环境污染严重的城市,把这比作一座休闲之都也不足为过。

偏离繁华地带的社区,有着难得的宁静感,慢慢靠近这些高大的住宅楼,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那位少年正踏着棉茸茸的拖鞋缓慢地走到客厅。家里没人,到处是吃剩的垃圾袋和餐巾纸,杂乱的家具堆在一旁,空出一个不大不小的位置正好容得下一个人打电子游戏。

然而他的肚子早已不堪重负,只能拖着疲惫饥饿的身躯走到冰箱旁。上面贴着一张纸条,字迹写得很端正,看得出是妈妈留下的。

“云星,早饭留了面包与牛奶,记得吃,不要迟到了!——妈妈”

这张字条很干净,与周围略微脏乱的布置显得格格不入。这位少年看来是独自一人在家,平时缺少家长的打理,家里难免会乱作一团。而且起床那会他感觉很不舒服,朦朦胧胧的意识伴随延时的回路,现在接受着饥饿与字条的刺激,神经才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接着瞳孔缩小,眼角肌肉收缩,嘴唇慢慢蠕动,舌尖上翘,喉结颤抖,牙床和嘴部肌肉已经为说话做好准备。

云星叫了一声,“不好!”

这才意识到上学这回事,看了看钟表,离到校时间不足20分钟。于是他匆忙拿起牛奶一饮而尽,拿起面包袋和书包便直接出门了。

在他看来,这又是一次普普通通的上学周。睡意犹在的朦胧感使他的记忆系统自动遗忘了刚才起床那会的怪事,或则说,什么也没发生。

——珠穆朗玛峰山脚——

慢一点的云星似乎并不急得打开房门,然而就在开门的一瞬间,新的世界来到了他身边。一切粒子,空间,仿佛从虚无中蹦出来一样。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旅馆的客房,显得有些狭小的客厅充斥着他与另一个人的行李。

这里是位于偏远山区的旅馆,有着难得一见的老式热水器,裹满旧布的水管和花纹黯淡的瓷砖,甚至还有耗子洞。可即使是这么个破旧的房间,也怪不了面容和善,手抓青稞饼,抿着酥油茶的老馆主。谁要是来到这个号称地球上最偏僻的地方,还打算找个豪华的旅馆,那可真是在找茬了。

好在他们目前还没什么抱怨,或则说,睡意还没散去,模糊的意识使得云星难免有些木讷。

“咔。”另一边的房门开启,出来了另一位少年,与迷糊的云星不同,他的穿着很整齐,显示出一种不一样的气质,仿佛能在每个人内心深处,留下了一片安静的天地。

那位少年打了打招呼,“云星,早啊。”

“嗯,早。”

“话说回来,你收到短信了没。”少年走到破烂的沙发边坐下,拿出了手机。

云星坐到他旁边,“嗯?什么短信。”接过来一看,显露出一种无奈的表情。

少年抱怨道,“看来是登不了山了,哎。以为好不容易迎接一次十一长假,终于有时间可以执行计划了呢。”

云星看着短信,又转眼看了看行李,觉得有点惋惜,“毕竟珠峰发生了地震,雪崩之类的自然灾害,现在去反而会有危险。我看旅行团准备下午就回去了吧。”

少年拿来遥控机,打开了卫星电视,当地新闻播报着昨天早上那次西藏地震的情况,由于是藏语,他们也没多看。

就这样,两个世界渐离渐远。每个云星的心中早已忘却了早上的不适,他们没有深究,甚至记忆已经消除了那些多余的感觉。无声无息之中,岔路口愈来愈深,谁也不知道尽头是什么,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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