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为他人做嫁衣
“快过来坐,”钟以恒站起来,亲自扶小麦入座,命人给自己斟满酒后,非常客气地给展晴敬酒,“这次能顺利救回莺妹,全靠谦裔你不远千里奔波而来,这份恩情以恒无以为报。日后若有用得上兄弟的地方,谦裔你只要一句话,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以恒万死不辞。”
说完,一干而尽。
展晴微笑颔首:“以恒兄言重了。”
小麦才不管他们两个说了些什么呢,在她的眼里,此刻只有美味佳肴!但钟以恒这个做主人的没说开饭,她怎么好动筷子呢?
怯生生地偷眼看了看展晴,无声地诉求着:你救人救到底啊,别千辛万苦救回来再给饿死了,多不划算!
展晴假装转身吩咐手下事情,回眸笑了,然后又漫不经心地转过身来:“以恒兄,谦裔近日斋戒……”
钟以恒一愣,扫了一眼桌上的菜,果然不是鱼肉就是鸡鸭,当然也不乏山珍海味,但就是没个全素的清淡小菜。便大手一挥,立刻吩咐:“把这些都撤了,做几个精致的素斋来。”又追加一句,“速度要快,都等着呢。”
小麦悲愤了……
展晴则若无其事地向钟以恒道了谢,又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小麦无数秒杀的眼神。并且礼尚往来地回以略带得意的笑。
“公子,汤煲好了。”一个侍从引着一个厨娘走了过来。
展晴点点头:“先送给沈小姐。”
厨娘领命将煲好的汤送到小麦面前,又细心地为她打开盖子,并以娟帕遮在小麦面前,挡住揭盖那一刻的热气,待一切弄妥后,这才小心翼翼地退下了。
钟以恒歉意地笑道:“还是谦裔你细心,莺妹在地牢受苦,是当以驱寒养胃汤滋补才对,不能一下子进食的。”
展晴微微一笑,并不居功,只以余光感受着当钟以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小麦眼神中含义的变化。
那边厢钟以恒算是补救般,亲自喂小麦喝汤,动作轻柔,目光温暖,已然忘却还有展晴这个外人在场:“莺妹,都是我不好,连累你……被凤熙辰……”
小麦本来就不习惯别人喂,伸着脖子正喝汤呢,忽然听到“凤熙辰”这三个字,一下子就呛得咳嗽起来。
钟以恒连忙替她抚背,展晴则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静静地喝着刚刚端上来的药汤。
小麦拿着帕子擦干嘴巴,有很多疑惑想问个明白,比如说谁是凤熙辰,他怎么就死了,以及自己到底被谁抓走,为什么会被抓等等。但下意识里又觉得不能当着钟以恒的面问,便托词说刚才只是被烫到了。
钟以恒更加自责,这下越发小心起来,舀一勺汤,先要拿到唇边吹几口凉气,才送到小麦嘴里。
小麦穿越以来的第一顿饭就在这不尴不尬战战兢兢中度过。堂堂二皇子亲自喂汤夹菜,端茶送水,对小麦来说可绝不是什么受宠若惊的美差,也许用惊吓过度来形容还更为适合一些。
她麦小麦不过是极其普通的出身,未及中产小资之条件,不达贫困补助之标准。实在是非常平常的一个家庭,连一点可以拿出来炫耀或者乞怜的资本都没有。而今忽然被一个王朝的二皇子如此呵护怜惜,怎能不叫她惊吓过度?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钟以恒又恰好有事要去找当地的官员商量去了,小麦这才松了一口气。偷偷摸摸地到后院去找展晴。
谦裔公子正在午睡,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打扰。
看守的侍卫用非常委婉的语气表达了上述意思,原话是这样的:“公子已经歇息了,沈小姐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吧。”
小麦刚想请他通融一下,便听得屋里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进来吧。”
古雅的屋子,淡淡的清香,展晴正在擦拭一根白玉笛子。绯衣,白玉,青丝如瀑、唇红齿白。
这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小麦刚一进门,便被眼前的画面小震了一下,片刻才回过神来,紧张地问:“我没有打扰你吧?”
展晴浅笑着回眸,看向小麦:“你觉得呢?”
俊眸中神采飞驰,分外耀眼。
小麦只觉得眼前就是一幅旷世美男子的画,而画中谪仙如今下凡而来,正笑语盈盈地看着自己。一时间,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踏进去,唯恐唐突了。
展晴将手中的笛子随意放到案上,薄唇轻轻勾起一丝魅惑的笑意:“上次你好像要随意很多。”
小麦心里“咯噔”一下,她这初来乍到的,哪里晓得上一次“她”如何随意?不过她现在要扮演的这个沈莺歌同学,原本是二皇子的心上人,凤熙辰的新婚夫人,见展晴还不是家常便饭的事?当然很随意了……
关键咱们小麦她以前见过的最帅的男人,如今送来给展晴站门口当侍卫都不够格……淡定是需要阅历的,这不怨她,不怨她。
这么一想,小麦就淡定了,尽量谦恭有礼地走到展晴面前:“我有些话想问问你。”
“论交情的话,沈小姐去问二皇子不是更方便?”展晴故意逗着小麦玩。
小麦摇摇头,困扰地坐了下来:“你救我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我有什么不对劲?”
“救你的时候?”展晴微微沉吟,“有一点。”
“哪里不对劲?”小麦睁大了眼睛,心跳猛地加速。
“哦,”展晴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比以前胖了。”
“……”
对小麦这个表演系毕业,纯靠脸蛋才艺混饭吃的孩子来说,展晴这句话的杀伤力比一口揭穿她是冒牌的还要大……
所以她华丽丽地被打败了,揪着小心肝,以怨愤的眼神鄙视着展晴。
展晴不堪忍受她目光的“热烈”,投降道:“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
小麦心里一喜,忽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案几,站了起来,凑近展晴,神秘兮兮地说:“你确定没有什么不对劲的?等会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展晴微微把身子向后倾斜,勉强拉开与小麦的距离,无辜得像只纯良无比的小白兔:“有话好好说,我不经吓。”
小麦咬了咬牙,瞪大眼睛,逼视展晴:“最后一次机会,看清楚,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展晴后退一步,轻咳两声,偏开脸:“你也注意点,这要是有人闯进来,会以为你想把我……”
“把你?”小麦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整个人贴在了展晴的身上,顿时脸上一红,直起腰身,故作镇定,“这么说来,你是认定没什么不对劲的?”
展晴的眸中闪过一丝略带宠溺的笑意,表面上却淡然道:“沈小姐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
小麦平了平心跳,缓缓地说:“其实我不是沈莺歌,真的沈莺歌去了哪我不知道,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希望你能帮我。”
展晴合上眼帘,波澜不兴,情绪不明。
小麦有些奇怪,难道他见过很多穿越者,已经见怪不怪?
“沈小姐,”展晴睁开眼睛,悠然地说,“在下今日早已歇息了,未曾见你踏入此室一步。”语毕,微微扬了扬手,做出一个送客的姿势。
小麦无助了,她来的时候,根本就没考虑过,展晴会不帮她!不,应该说,她鬼使神差地就对展晴无比信任,以为只要她开口,展晴便不会拒绝。
失落地看了看展晴,见他又径自擦拭起白玉笛子,一副再无交谈之意的样子,只好郁郁地走了出去。
在小麦走后,一名黑衣人闪进屋子,跪在展晴的面前:“公子。”
展晴放下手中的白玉笛,自袖中掏出一张素笺递给他。黑衣人连忙打开,看完以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属下领命。”
展晴微微颔首:“去吧。”
黑衣人没有马上起身,而是将那张素笺撕碎,然后放到嘴里,吞进肚子,这才抱拳离开。
展晴看向窗外,眉目间略有萧索,几分忧郁为他绝色的面庞,笼上一层清俊。
“该怎么办才好?”小麦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一边绞手指一边碎碎念。又惶惑地觉得自己真是脑子进水了,凭什么去相信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如今可算是自己暴露了自己。不过展晴既然那么说,应该是会帮她保密吧?
但……哎呀,为什么自己总是那么相信他?
小麦纠结地把自己摔到床上,以头抢枕头耳。
“小姐,”一名丫鬟走了进来,恭敬地道,“奴婢奉命来为小姐梳妆打扮,今晚各位大人都要来拜会小姐。”
“啊?”各位大人来拜会?要死了……小麦只觉得头昏眼花,有气无力地被那丫鬟扶到梳妆台前。
“小姐,奴婢叫流苏,是皇上赐给小姐陪嫁的。”流苏一边小心地为小麦梳头,一边对着镜子里的小麦笑。
小麦不敢多说话,只好应:“嗯。”
流苏俏皮地笑了,灵巧的手将小麦的发丝轻轻绾成一个髻:“小姐以前最喜欢这款发型了,流苏可是苦练了功夫,才能绾得这么漂亮。”
小麦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夸道:“流苏你真好。”
流苏乖巧地应着:“能伺候小姐是流苏的福气呀,这些都是应该的。”随手拿起一只珠钗在小麦的头上比划了下,“这支珠钗叫‘蝶影花颜’,是二皇子赠与小姐的定情信物。”
小麦心思一跳,双眼放光,却故作娇怜:“先夫刚刚过世,就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恐怕不妥。”
“就是要这样打扮,”流苏一边往小麦头上点缀些装饰,一边打趣道,“小姐如此打扮,二皇子便知小姐心中依然只有他一个,到时候一欢喜,可不就什么都依着小姐了?”
其实,小麦心中,也是这个意思。她这次穿越,连个皮囊都没捞到,太容易出破绽了。而那位亡夫凤熙辰,已然作古,展晴又一副要划清界限的样子。而今能靠着的,只有钟以恒。
小麦笑着拉住流苏的手,看着镜子,对上流苏水灵灵的大眼睛:“流苏,以后小姐绝不会亏待你的。”
流苏浅浅一笑,福了福身:“流苏谢过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