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莫名的,苏婉却并不觉得惧怕,反而觉得有些安心,开口问道:“我们没事,是阁下救了我们吗?”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此人略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没有想起来。
没想到对方听到她的声音之后,突然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就这一眼,却让两人同时愣住了。
虽然因为刚才那番折腾,苏婉的发髻已经有些乱了,但却无伤大雅。比起他们第一次想见时的狼狈,已经好太多了。即便如此,但傅黎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毕竟,做锦衣卫的人,眼力和记性都不会太差。更何况,他们初次见面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他就是想忘掉也不容易。
苏婉当时虽然一直没有仔细打量过对方,但她却偷偷地看过几眼,也记住了对方的长相,就是期望有一天自己能够报答他。却没想到,自己尚未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他竟又救了自己一次。而且,每次都被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真不知这算得上是巧合还是缘分了。
这次无意中的相逢,让两人不约而同地回想起了当初见面时的情景,耳根都不由隐隐有些发烫。
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尖叫,忽然打破了两人之间略显古怪的气氛,两人这才仿佛惊醒了一般,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循声望了过去,却发现尖叫的人,正是刚才被吓呆的丫鬟雪玉。
“小……小姐,你没事吧?”雪玉吓得腿都软了,好不容易站起来之后,就哆哆嗦嗦地询问起自家小姐来。
“……没有大碍!”轿子里的人也被吓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虚弱地开口道。
听到小姐没事,雪玉的理智也慢慢恢复了过来,她看了看倒地的那匹马,又看了看马车上的苏婉,立即柳眉倒竖,怒道:“你们没长眼呀,怎么驾车的?竟差点撞到我们家小姐,若是小姐伤到了一根头发,就是卖了你们也赔不起。”
见对方不顾青红皂白地指责自己,苏婉也微微皱了下眉头说道:“你这丫头好不讲理,明明我们才是被牵连的路人,怎么你不找罪魁祸首,反倒是指责起我们来了?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雪玉,不得无礼!”轿中女子先是斥责了一下自己的丫头,随后又对苏婉道:“这位姐姐,实在对不住,这丫头是被我宠坏了,她也是担心我,才会如此不明是非的指责姐姐,妹妹在这里替她给姐姐赔罪了。”
既然人家好言好语的道歉,苏婉自然也不能得理不饶人,但遭受这等无妄之灾,实在让她的心情高兴不起来,便不冷不淡地跟她客气了两句。这种态度,让雪玉气得鼓起了脸颊,狠狠地瞪了苏婉一眼。
轿中女子却不以为意,又对傅黎说道:“小女子还未多谢壮士出手相救……”
话未说完,几个身穿飞鱼服的人过来,对着傅黎拱手道:“启禀大人,挑事之人已经被抓住了,是昌宁伯的嫡长子,大人您看该如何处置?”
傅黎冷着脸说道:“先关到北镇抚司,审问之后,再另行处置。”这件事既然被他碰上了,还差点闹出人命来,自然没有轻轻放过的道理,怎么也得招待他吃上几天牢饭。
锦衣卫一般不抓平民,因为他们抓都是都那些官吏和皇亲国戚,所以,最怕他们的不是黎民百姓,而是那些官宦之家。
而这闹事的两家,却都是皇亲国戚,在锦衣卫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乖乖地束手就擒了。但锦衣卫却不抓那些下人,只抓了罪魁祸首。
雪玉这才注意到眼前还有一群锦衣卫,一张小脸吓得连都白了,就连轿中的女子,在听到北镇抚司的名字之后,就已经明白对方是什么人了,顿时闭上了嘴巴,直到离开,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永顺候府的下人被放回来之后,他们立即整理了一下车队,悄悄绕过那群凶神恶煞的锦衣卫离开了,生怕多留一会儿,就会被抓起来下诏狱一般。
“再去牵一匹马来。”傅黎只当看不到他们,吩咐属下道。
锦衣卫行动很快,很快就牵来一匹枣红色的马。
然后不等傅黎吩咐,那些锦衣卫们就主动上前帮苏婉套好了马车,至于那匹被打晕了的马,此刻也醒了过来,只是身上受了伤,想要拉车却是不成了。
“夫人早点回去吧!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傅黎说完就要离开,苏婉仿佛如梦初醒般地喊道:“傅大人请稍等。”
“何事?”傅黎停下脚步,微微侧身问道。
苏婉下了马车,此时,她已经整理好了仪容,对傅黎微微福了福身,道:“还未谢过大人救命之恩。”
“不必!”傅黎依旧言简意赅。
苏婉也有些了解他的性子了,微微一笑,看了看手里的瓷瓶,这里面正是她配的白药,她专门留给自己应急用的,上面还密密麻麻地写着用法用量,说道:“这药是我亲自配制的,虽然算不上是疗伤圣品,但是比一般的各种的打损伤的药要好得多,对于各种刀伤剑伤,也极其有效。大人虽武艺高强,但难保有什么意外发生。所以,还请大人能够收下此物,留下以防万一也是好的。”这也是她唯一能够报答他的东西了。
傅黎楞了好一会儿,在苏婉以为他会拒绝自己的时候,他突然说道:“好。”
苏婉惊喜之下,脸上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这个笑容,不像大家闺秀那般笑不漏齿,也不像小家碧玉那般羞羞答答,却是没有半点遮掩,发自真心,坦坦荡荡,让人眼前一亮的同时,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微微翘起嘴角。
傅黎发觉自己的唇角也跟着勾起来的时候,不由微微一愣,随即便收敛了脸上那点笑意,见苏婉犹豫着是不是要走过来,便对苏婉道:“夫人直接扔过来就好,我接得住。”
苏婉果然直接扔了过去,傅黎伸手一捞,那瓷瓶便稳稳地落在了他手中,看也没看直接放到了自己怀中,对手下说道:“走吧!”
“太太,我们也该走了。”绿芙还是非常害怕锦衣卫的,等傅黎他们稍稍走远之后,才敢凑近苏婉说道,只是看着苏婉的眼神略带了一点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