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没了外人,显德帝似乎也有些无所顾忌了。
他唇边带着一丝笑意,玩味地看着慧心,口中说道:“这倒是不必了,朕还想要趁此机会,跟你说会儿话呢?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向朕说实话。”
慧心闻言,脸上立即浮现了两朵红晕,宛如抹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看起来越发美丽了几分,在她看来,说话什么的,都只是陛下的借口罢了。
于是,便带着一丝羞涩,柔声说道:“陛下想问奴婢什么,尽管问就是了,奴婢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真的?”显德帝唇边含笑,淡淡问道,眼中却闪过一丝厉色。
慧心含羞点了点头道:“陛下,奴婢不敢撒谎。”
“如此甚好。”显德帝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你就将你的来历,原原本本的告诉朕吧!”
慧心脸色顿时大变,骤然抬起头来,惊惧万分地看了显德帝一眼,却在对上他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时,迅速低下了头,心中升起了灭顶的的恐慌——
难道她露出了什么破绽,被陛下发现了?不,这不可能,她进宫这两年,可是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连跟她朝夕相处的皇后娘娘都没有发现,皇上怎么会发现呢?
对,肯定是陛下在诓骗自己,她一定不能自乱阵脚,否则一切都完了。
慧心终于压下了心中的慌乱和惧怕,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恭敬说道:“陛下说笑了,奴婢只是一名小秀才的女儿罢了,哪里有什么来历?”
尽管极力让自己平静,但她的额头上,却依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苍白无比,就连声音都在微微发颤,显然心里已经惧怕到了极点。
这一切,却被显德帝收入眼底,心里已经完全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若是她的来历没有什么猫腻,绝不会是这种反应,怕是早就一五一十地说起自己的出身了,哪会像她这样心虚掩饰,吓得魂不守舍的。
毕竟,他只让她说出自己的来历而已,又没有问别的。
她心虚,想得多,反应才会这么大。
显德帝冷冷一笑,说道:“朕只是让你说一说自己的出身籍贯而已,家庭情况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
原来是这样!慧心顿时心神一松,真是吓死她了。
她正要开口回答,却听显德帝又道:“可是,你的反应实在可疑,让朕不得不怀疑你是别人派来刺杀朕的刺客。”
“不,陛下,臣妾不是刺客……”慧心闻言惊失色,心神失守竟然恢复了前世的自称。显然在她心里,她一直都是皇上的嫔妃,而并非什么宫女。
显德帝闻言,眼中的兴味更浓了,但却无意再跟她说话。
杨永立即挡在显德帝面前,用他那尖细的嗓音喊道:“护驾!有刺客!”
声音刚落,就有一队锦衣护卫,冲进了坤宁宫,不到片刻,就将早已吓瘫在地的慧心给围了起来,手中的佩刀均以出鞘,齐刷刷地指着在慧心。
这些锦衣护卫,正是锦衣卫拨给东厂的东厂番子。
虽然宫里是御马监禁军的天下,但是,杨永身为东厂提督,司礼监大太监,怎么能让这种好事落到御马监的头上呢!自然要用自己人了。
此时,杨永方笑眯眯地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拔出来之后,连同刀鞘一起扔到地上,说道:“这就是这个贱婢刺杀圣上的证据,带回去好好审问,看她还有没有同伙,到底是谁派来的。”
皇后也早已经被这里的动静给惊动了,快步扶着宫女的走了进来,见到眼前的情景,差点晕过去,脸色惨白地问道:“皇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慧心她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抓她?”
见到宁皇后,慧心眼睛一亮,仿佛一下子看到了曙光,立即向宁皇后的方向磕头道:“皇后娘娘快救奴婢,奴婢是冤枉的。”
显德帝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摩挲着眼前炕桌上的茶盏说道:“皇后,你身边这个宫女真是好大的胆子!先是下毒谋害于朕,朕没有上当,她一计不成,竟然用匕首行刺朕,幸亏杨永护驾,朕才得以保全性命。像这样的刺客,朕难道就不应该抓她吗?”
说完,他终于看向宁皇后,眯着眼冷声说道:“还是说,这原本就是皇后的主意,想要杀了朕,另立新君?”
一番话,吓得宁皇后魂飞魄散,若是她真坐实了这个罪名,不但她小命不保,就是二皇子以及宁家也讨不了好。因此,她再也顾不得替慧心求情,甚至还迫不及待地跟慧心撇清干系,立即跪下来哭着求饶道:“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真不知慧心她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妄图刺杀陛下,臣妾也是被蒙蔽的呀!”
“冤枉?”显德帝冷笑一声,说道:“别说你不知道这个茶盏里有什么?还有她身上那个香囊……还需要朕继续说吗?”
宁皇后一愣,随即,便开口解释道:“陛下,这里面只是一点助兴的药物而已,不会伤及身体,更不是毒药啊……”
“看来皇后果然是知道的。”显德帝说着便站了起来,背着手缓步走到跪着的皇后面前,说道:“无论是什么药,皇后参与其中总是事实。若朕果真中了招,她想要杀朕岂不是更容易?何况,朕最讨厌有人试图控制朕,强制朕做不喜欢的事情,皇后,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可是陛下,臣妾也是一片好心啊!”宁皇后不甘心地为自己辩解道。
“好心?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好心?”显德帝轻笑道,“随便将一个刺杀朕的女人塞到朕的床上就是好心?若是皇后的好心都是这样的话,朕宁愿你永远别对朕起什么好心。”
“陛下,臣妾以为您喜欢慧心,这才有意成全,难道臣妾也错了吗?”宁皇后哭泣着说道。
显德帝冷笑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到朕喜欢她了?一切不过是你自以为是罢了。皇后,朕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竟是个如此善于狡辩之人?”
宁皇后面若死灰,沉默地哭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