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上戴着的,正是孙进良从她这里拿走的赤金衔南珠金钗,镂空点翠凤头步摇,还有以前从她这里要走的贵重首饰,身上穿的也是宫缎做的新衣裳。
沁阳长公主见状,不由大惊失色,焦急地说道:“将你头上的首饰摘下来,若是被人发现了,可是死罪,你死了不要紧,可不要连累了驸马。”
说完,她又看向孙进良道:“驸马,我不是叮嘱过你,不能让她们戴这些首饰吗?还有她的衣服,也要换下来。这是她能穿戴的吗?”
孙进良将柳儿搂进怀里,说道:“在自己家里,有什么要紧的?私底下谁家不这样。以前还有规定说,平民百姓不能穿绫罗绸缎呢?现在看看,那些大商人谁不穿,人家做得,为什么我们做不得,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的。若是吓到了柳儿,我找你算账!”
那个叫柳儿的通房丫头,挑衅地看了沁阳长公主一眼,窝进了孙进良怀里。
她就是公主又如何,还不是要看她脸色行事,她也看中了长公主的那对镯子,正打算开口向驸马讨要,就听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驸马想要找谁算账?”
整个声音略显尖细高亢,让人听了头皮发麻,明显是宦官特有的声音。
众人都没想到,竟然有人悄无声息地进了府里,不由都愕然望去,而不明所以之人,还带着几分好奇和怒气。
但是,当他们看到进来的人是谁时,所有人都吓得魂飞魄散。
来人身着一袭御赐朱红蟒袍,面白无须,正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提督杨永,而他身后跟着一群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的东厂番子,腰间挎着大刀。这些东厂番子,都是由锦衣卫中挑选的精干分子组成,一进来就将众人控制住,围了起来。
见自己被围住,除了沁阳长公主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被吓得屁滚尿流,哆嗦个不停,驸马更是脸色惨白,双腿抖个不停,他知道自己这次怕是要完蛋了。
能让厂卫出动,绝对不是小事,也绝对不是好事。
没有人愿意见到他们。尤其是那些官宦勋贵世家,简直闻之色变。
这次,杨永是主动请缨来的,他实在想要看看这个大胆包天的驸马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想看看他们到底是嚣张、愚蠢到了何种地步,竟然连公主都敢随意打骂。没想到一来就听到驸马在言语威胁长公主。
他们之前调查的结果,真是一点都没冤枉了他。
沁阳长公主毕竟是在宫里长大的,又自恃身份,觉得宦官都是自家的家奴,不敢拿自己如何,但是想到他们来的原因,还是忍不住脸色一白,却依旧强自镇定地说道:“杨督主,你们这是做什么?成可体统,赶快把刀放下!”
见沁阳长公主顶在前面,刚才吓得哆哆嗦嗦的孙老太太,仿佛也一下子有了勇气,他们家可是有一个皇家公主呢,有什么可怕的?万一出了什么事,让公主去皇上面前哭一哭不就成了。以前他们家不照样欺瞒了先皇,公主一哭,先皇就绕过了他们。这次肯定也一样,毕竟是血浓于水。
但她却不知,显德帝不是先皇,他跟沁阳长公主没有感情。
想到这里,她也不发抖了,说道:“对,儿媳妇,你快让他们滚!我们府上不欢迎他们。”
听到孙老太太的话,杨永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了,他阴毒的眼神一下子落到了孙老太太身上,吓得她一屁股坐在了榻上,脸色惨白,手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杨永见状,才又重新露出了笑容,只是这个笑容却让人毛骨悚然,只听他阴测测地说道:“除了陛下之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让咱家滚!还是真是新鲜!”
说完,脸色骤然一沉,命令道:“来人,立即将她的舌头给我割下来,咱家看她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立即就有两个东厂番子走了过去。
“不,公主快救我,我再也不敢了——”孙老太太简直被吓破了胆,裙摆上湿了一大片,显然是被吓尿了。
“慢着!”沁阳长公主一边焦急喊着,一边挡在了两个东厂番子之前。谁知道,他们竟然直接绕过了她,快速卸了孙老太太的下颌,下一刻,只见刀光一闪,半截舌头就飞了出去。
“啊——”一众女眷吓得惊恐大叫。
“杨督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沁阳长公主怒道,“你还有没有把本公主放在眼里?”
她对婆婆、丈夫等人恭敬,但是对于自己家奴,却是丝毫不会客气的。
就算这些太监的身份再高,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个下人奴才。
杨永掏了掏耳朵,又把手放在嘴边吹了一下,毫不在意地说道:“咱家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又能奈我何?”
“你……”沁阳长公主大怒,“你就不怕我告诉皇兄,治你一个以下犯上之罪!”
“哈哈哈哈……”杨永嚣张大笑,区区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还敢在他面前摆谱,真是可笑之极。就连宫里那些皇子公主,也对他客客气气的,她算个什么玩意儿,也敢对他大呼小叫!
“行了,你去告呀,就怕你没这个机会了。”
说完,杨永也不跟她啰嗦,视线又落在了哆哆嗦嗦的孙驸马身上,笑眯眯地说道:“孙驸马,这一次,可是没有人能为你求情了。就是有人求情,也有心无力。”
随即,他的眼神一顿,落在了他怀里的柳儿身上,脸色先是一沉,然后一指柳儿,吩咐收下道:“来人,将那个贱婢直接剥光了,扔出去乱棍打死!敢穿戴公主的衣服首饰,我呸!你也配!”
柳儿吓得六神无主,只能向孙进良哭喊道:“驸马救我——”
可孙进良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她。
到底是被人从众目睽睽之下,凄惨着喊着,被剥光了扔了出去。
杨永眼神环视一周,所有人都恨不得缩起来,却依旧逃不过,杨永的厉眼,他又指了几个,让人拖了出去。
孙驸马的妹妹吓得浑身发抖,却连头也不敢抬,她身上的首饰衣裳,哪个不是公主的,只是她经常外出交际,超规格的东西,都融了重新打的首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