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皇后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一双眼睛利箭一般射向苏婉,说道:“楚国夫人,你老老实实地回答这个问题,不准再含糊其辞,让大家都听个清楚明白。”
宁皇后自认还是了解苏婉的,苏婉对她又一种莫名的愧疚之意,虽然她心里觉得有点好笑,但也乐见其成,而且,一直以来,对她也十分恭敬,除了在关于皇上的事情上,不肯退让之外,其他的都不怎么在意。
所以,她对苏婉的印象,是一个看重爱情,大过名利地位的蠢女人。
她早就明白一个道理,爱上谁也不能爱上皇上,即便他是你的丈夫。
这么多年来,她冷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女子受宠,她们之中,很多都是把持不住真心爱上皇帝的,但结果如何,那些人有的进了冷宫成了疯子,有的则是直接惨死,还有人在失去皇帝的宠爱后,无法接受事实,不到两年就郁郁而终。
但事后,显德帝,又何尝再想起过她们一次?
爱的越深,死得越惨,越是痛苦难言。
所以,她从始至终都十分警惕,从来都紧紧守着自己的心,不让自己爱上皇帝。
她最重的,只是她的地位,还有她的一双儿女。
当然,皇帝也从来都没爱过她,或者说,他根本谁都不爱,是个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
可惜,有些人就是看不穿,包括这个楚国夫人。
在她爱上皇帝的那一刻,她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她可不相信,皇帝会真得爱上一个人。
就算看到显德帝如此宠爱楚国夫人,她这个念头,也从未动摇过。
因为,皇帝看似多情,实则薄情寡性的形象,早已经深深地扎根在了她的心里,不可动摇。
所以,在得知苏婉不可用之后,她也懒得去拉拢她了。就算她抢了她的功劳又如何?反正她也用不到。
就凭她对自己的那份愧疚之心,她也不敢当众下她的面子。
所以,宁皇后的神色十分笃定,就连语气也是用的命令的口吻。
可惜,她还是不够了解苏婉。
苏婉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女人,否则,她当初就不会跟昌武侯太夫人作对了。
别人欺负了她,她不会一直忍受,她会反击,即便对方是大长公主,甚至是太后和皇后。
就算她对皇后的愧疚和尊敬之心,也在皇后对她所做的这些事情中,渐渐消退了,更别说,显德帝还说了那么一番话,让她对皇后最后一点愧疚,也消失殆尽了。
如今,又怎么还会像以前那样,对她尊敬有加呢?
她对皇后的尊敬,向来是发自真心的,从来都不是因为她的皇后之位,而是因为她的人品让她敬佩,当然,还有一些是为了皇后曾经对自己表示出的些许好感。
可惜,现在这些统统都被她自己打碎了,甚至,皇后的厚颜无耻,让她顿生恶心之感。
苏婉抬起头来,平静地看向宁皇后,轻笑一声道:“皇后娘娘,不知您到底想让臣妾说什么?臣妾有点不明白。”
宁皇后没想到苏婉会这么说,顿时一愣,下一刻,一股恼怒就从心里升了起来,莫非她还想违抗她的命令不成?
不过她的养气功夫着实不错,很快就压制了怒火,露出一丝与平常无异的温柔端庄地表情,说道:“楚国夫人,刚才胡贵妃问本宫,是本宫抢了你的功劳,你怎么说?”
苏婉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看了胡贵妃一眼,说道:“贵妃娘娘此话从何说起?皇后娘娘到底抢了臣妾什么功劳了?臣妾怎么不知道。”
宁皇后听到这话,不由放了心,她差点以为楚国夫人不肯听她的话了呢,如今看来,却是她想岔了。她看向胡贵妃,唇角微勾,尽量维持着端庄地表情,淡淡说道:“胡贵妃,现在你可听清楚了?”
胡贵妃不理宁皇后,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对苏婉说道:“楚国夫人,这建立育婴堂的事情,可是你向陛下提议的,甚至连银子,也是你先捐助的,这份的功劳,难道你就想这么拱手让人?”
“胡贵妃,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宁皇后冷声说道,“楚国夫人刚才的话,你难道没听到吗?建立育婴堂一事,可是本宫亲自向陛下提的。”
胡贵妃气得要死,正要说话,却听苏婉惊愕说道:“原来皇后娘娘也向陛下提议建立育婴堂了吗?”
宁皇后的脸色一下子僵住了。
胡贵妃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便露出一丝幸灾乐祸地笑意,她就说嘛,楚国夫人怎么可能忍得下在这口气,原来竟是在这里等着呢?轻瞥了脸色难看的宁皇后一眼,便笑着说道:“刚才不是已经有人提过了吗?楚国夫人难道没有听到?”
苏婉脸色微红,含笑说道:“我刚才正在走神,的确是没有听到。”
苏婉刚才那个‘也’字,用得意味深长,她虽然好像什么也没说,却也好像什么都说了,不由让人猜测纷纷——
楚国夫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真想抢皇后娘娘的功劳?还是,的确如同胡贵妃所说,是她向皇上提议建立育婴堂的?
此时,申国公夫人问道:“楚国夫人的意思是,设立育婴堂竟是您的提议?”
苏婉看了一眼宁皇后,才微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并没有说过这话的话。”
随后,便低下头不说话了。
但宁皇后的脸色,却越发冷了。
苏婉虽然没有承认,但这副做派,却更加让人怀疑了。
果然,内阁首辅张文和之妻柳氏问道:“臣妾冒昧问皇后娘娘一句,您可有向陛下提出过什么建设性地意见吗?比如,建立育婴堂后,要如何运作,如何照顾婴儿等等,总要有条规、章程,娘娘既然向陛下提出了建议,想必心中早有腹案。”
若是别人问这句话,宁皇后肯定两三句就含混过去,或者直接呵退,可偏偏问话的人是内阁首辅大臣之妻,百官之首,就算她是皇后,也不敢怠慢,虽然嫌她多事,但还是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说道:“本宫只是向陛下提了个小小的意见而已,建立育婴堂,以及设立条规等等,都是陛下和众大臣拿主意,何况,太祖早就规定,后宫不得干政,本宫又如何会明知故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