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贵妃跪伏在地上,满脸通红,心里又恨又羞,终究还是收敛了神色,说道:“陛下,臣妾知错了,是臣妾被嫉妒蒙蔽了眼睛,并非有意针对楚国夫人。”
顿了顿,又咬了咬牙说道:“臣妾愿意捐献五万两银子,用来建造育婴堂,还望陛下能够饶恕臣妾这次无心之失。”
显德帝似笑非笑地说道:“既然贵妃都如此说了,朕若是不答应,倒是不近人情了。行了,你先起来,以后注意自己的口德,再有下次,朕绝不只是敲打这么简单了。”
“是,谢陛下。”胡贵妃心里疼得滴血,五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破财消灾了,同时,她心里,却是更恨苏婉了,若不是她,她何至于此?
宁皇后此时,笑道:“陛下,臣妾出身不高,也不像胡贵妃那样,有那么多的私房银子,但臣妾却也想尽一份自己的心力,所以,臣妾打算设宫宴,宴请一众诰命,劝解她们慷慨解囊,为育婴堂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陛下意下如何?”
虽然是楚国夫人提议建里育婴堂,抢了先机,但是她也不能示弱,无论如何,都要在其中添上浓重的一笔,让人一想起育婴堂,就想起自己这个皇后,而不是楚国夫人。
何况,这种事,也只有她这个皇后做起来才名正言顺不是吗?
显德帝听了皇后的话,不由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向苏婉看了过去,因为苏婉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苏婉闻言也是一怔,但是看到显德帝看向她的目光,却忍不住微微一笑,微不可查地对他点了点头。
反正这种功劳,她本就不想要。之前想要设宴筹款,也只是想要尽一份心而已,既然皇后想要代劳,那就让她做好了。毕竟,皇后比她更加名正言顺,其他人未必肯卖她的面子,却一定会卖皇后的面子。她何必非要跟皇后抢风头?
显德帝见到苏婉点头,便知道她无意跟宁皇后争抢,微微一叹,心里却是有些心疼,甚至苏婉感到不值,不过,这倒也是符合她的性子。
罢了,若是让婉儿的风头彻底压过皇后,对她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好事。而且,筹集款项本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事,很容易得罪人,苏婉又是个这么敏感的身份,说不定就会落人口舌,甚至被人利用。当初,苏婉提出来时,他心里就不怎么赞同,只是不忍心看苏婉失望,才松了口。
但如果是皇后来做,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
皇后既然想要抢功,那就去抢吧!有他在,总不会抹消了苏婉的功绩。
因此,显德帝便对宁皇后点了点头,说道:“既然皇后有这份心,朕当然不会拒绝,此事便这么说定了。”
宁皇后闻言一喜,忙屈了屈膝道:“臣妾在此先谢过陛下了。”
起身之后,她又看向一众嫔妃说道:“贵妃和楚国夫人已经做出了表率,诸位妹妹也得有所表示才是,无论多少,都是一点心意。”
皇后都已经这样说了,皇帝又在场看着她们,她们敢不同意吗?嫔妃们也只能压下心中的憋屈,面上含笑称是,淑妃、德妃、贤妃当场就捐献了四万两银子,比贵妃略低一筹,比楚国夫人又多了一万两。
其他人也有捐献一万两的,有五千两的,有一千两的,也有几百两,这些都是位份比较高的。而位份低的,捐献的就少了,大都是几十两的,即便如此,也让她们疼得心肝颤。
即便同为嫔妃,但是贫富差距也是极大的。
虽然在宫里不缺钱,用的、吃的都有定例,甚至还有例钱,但是,即便如此,低等嫔妃手中,也没有多少银子。尤其是出身低的,家里帮不上忙,没有钱财来源。若是受宠还好,赏赐很多,手里自然宽裕,一点钱根本就不看在眼里,但大多数却是不受宠的,赏赐寥寥无几,只靠例钱过活,甚至还要打赏宫人,手中的银钱就更少了,能拿出几十两银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因此,宁皇后的提议,让不少人心中升起了几分不满之意——
皇后想要抢功劳,想要好名声,凭什么要让她们拿钱?好处都被皇后得了,她们根本得不到好处,这么做,岂不是要为他人做嫁衣?
当然,也有几人埋怨苏婉的,觉得她实在太多事了,若不是她提议建什么育婴堂,她们也不会如此破费。
宁皇后管理后宫这么多年,也知道她们的情况。所以,事后,让人给了那些低等嫔妃们不少补贴和赏赐,才算是稍稍平息了她们心中的怨言,只是心里到底有了个疙瘩。
显德帝对于太后说道:“母后,直到现在,您还认为楚国夫人是红颜祸水吗?”
于太后闻言,淡淡地说道:“皇帝,哀家的看法还是没有变。莫非皇帝忘了,太祖皇帝早就下过命令,后宫不得干政。你听从楚国夫人的意见,建立育婴堂,岂不是女人干政的典范?她都能影响到你的决定和判断了,万一有一天,她又撺掇你建这建那,劳民伤财,难道你也会听吗?这难道还不是红颜祸水?”
“太后娘娘,臣妾有话要说。”苏婉没等显德帝说话,站起身来说道。
于太后眯了眯眼睛,掩饰自己心里的不悦,淡淡说道:“楚国夫人有何话要说?”
苏婉先向太后屈膝行了一礼,这才说道:“太后娘娘,您的话,臣妾不敢苟同。”
“哦,你这是在质疑哀家的话?”于太后冷声道。
苏婉轻轻一笑,沉静地说道:“太后娘娘口口声声说臣妾是红颜祸水,难道就不准许臣妾自辩一下吗?”
“自辩?”于太后浑浊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轻蔑,似乎根本就没把苏婉放在眼里,“好,你说,哀家洗耳恭听。”
苏婉也不在意她的轻视,说道:“太后从一开始就对臣妾心存偏见,似乎陛下宠爱臣妾,就是罪大恶极,就是为祖宗礼法所不容。但臣妾想说的是,太后娘娘未免也太高看臣妾了,臣妾只是个平凡的女子,没有倾国倾城的样貌,至少远远比不上郭美人,也没有那狠毒的心肠,更从未撺掇陛下做过什么残暴不仁的事情,怎么就成了所谓的祸水了?臣妾未免也太过冤枉了。何况,臣妾只是提议建立育婴堂而已,这算哪门子干政?这是功在千秋的好事,怎么到了太后娘娘嘴里,就成了劳民伤财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