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对他的话是半个字也不相信。她如今是正妻,还受了这么多委屈,若是成了妾室,情况只会比现在更惨,何况,妾通买卖,地位低下,说不定哪天她就被人给卖了,一点保障都没有,让她如何相信他?
所以,苏婉问霍渊,给她安排了一个什么身份。
霍渊面露愧色,但还是告诉苏婉,给她准备的身份,是他曾经的一个姨娘,曾经是苏清浅的贴身丫头,后来被苏清浅给了霍渊,当了通房,还生了一个儿子,虽然夭折了,但还是给她升了姨娘的位份。苏清浅死后没多久,她也病死了。而且这个身份是当初被卖进英国公府的,并没有亲人牵扯,苏婉顶替他的身份,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苏婉登时被气笑了,质问霍渊,难道自己在他心里,只配给苏清浅做丫鬟?
霍渊也觉得不妥当,但太夫人却说这个身份正好,不肯换,否则,就不允许他接苏婉进门,霍渊也只能妥协。
霍渊虽然心疼苏婉,却依旧不肯提要为苏婉换个好点的身份,只用好话来安抚她——
他知道她受了委屈,他以后会加倍补偿她,也不会真正拿她当妾室看待的,让苏婉相信他一次。
苏婉虽然不会真得跟他回府,但看到霍渊这副作态,依旧气的不轻,心里更为自己不值。
亏她以前还觉得霍渊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甚至她还对他动了感情。可是,她才离开了多久,他对她的态度就一降再降,事事听从太夫人的话,以前那个会一直维护她的男人,已经消失了。
也许是正她的一退再退,让他开始得寸进尺,对她的退让,也变得理所当然。又或许他对她的感情已经大不如前,所以,他才不愿意再为她违逆太夫人了。
想到这里,苏婉不由冷笑,眼前这个男人,早已经不是她当初认识的那个人了。
无论苏婉心中多么鄙视昌武侯府,当下也不想跟他争辩,反正以后她也不会跟他们有太多瓜葛了。
霍渊见到苏婉没有闹腾,以为她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却又有一股莫名的失落和不安升了起来,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消失了。
他也知道,自己是对不起苏婉的,但是,苏婉真得不适合做昌武侯府的主母,而且,他已经保证以后会补偿她,不会让她受委屈,她还有什么不满呢?
霍渊虽然觉得苏婉的态度有些不对,若是以前的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但是转念一想,觉得苏婉可能是这段时间受到了教训,磨平了性子,怕真得被昌武侯府彻底抛弃,这才会接受下来。
霍渊虽然还是有点不安,但还是说服自己离开了
然而,以后每当他回想到这天的事情,霍渊心里总是升起无尽的悔意——
若是当初他再仔细一些,一定会发现苏婉的不对。说不定,他根本不会同意太夫人的提议,甚至会跟太夫人抵抗到底,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了。那么,苏婉依旧会是他的妻子,他也不会觉得那么后悔和痛苦。
霍渊离开之后,没几日,便传出了昌武侯夫人的死讯,很快定下停灵日子,开丧发送讣闻。
昌武侯夫人只停灵七日便下葬,虽然也请了僧人道士来做了法事,与昌武侯府交好的勋贵之家也都来吊唁,看起来倒也隆重,但是与昌武侯原配死的时候相比,这葬礼就未免太过寒酸了,几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昌武侯府对继室夫人的轻慢和敷衍,但是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别人也不好插嘴。
但无论如何,到了七月底,昌武侯夫人还是顺利下葬了,也就是说,从此以后,这京城里就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这时,因为葬礼而几乎忙昏头的昌武侯府众人,才想起了庄子上里的苏婉。
这天,昌武侯夫人正跟霍渊商议,要将小苏氏接回来,一直将她放在外面,她总觉得不安心。而且这两天,她的眼皮老是在跳,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霍渊立即同意了,分开这么久,他心里很是思念苏婉,而且,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向苏婉证明,他一定会更加宠爱她,绝不会因为她成了妾室,就看低她,这也是他对苏婉的补偿。
然而,就在他们想要派人去接苏婉的时候,庄子的管事朱明祥忽然来了。
昌武侯太夫人觉得自己的眼皮跳的更厉害了,立即宣他进来,直接问道:“快说,是不是小苏氏发生了什么事?”
朱明祥跪在地上苦着脸道:“侯爷,太夫人,太太……不,小苏氏她……她不见了!”
昌武侯太夫人和霍渊闻言,不由大吃一惊,尤其是昌武侯太夫人更是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小苏氏不见了?”
朱明祥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好像生怕她不相信似的,用力点了点头,神色简直如丧考妣,“太夫人,小苏氏她……她的确不见了。”
昌武侯太夫人听完,眼前一阵阵发黑,一旁的丫头立即上前替她抚了抚胸口,她抬手制止了丫鬟,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只牢牢地盯着朱明祥,咬着牙厉声质问道:“她不见了是什么意思?难道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你们这么多人,怎么连她区区一个弱女子都看不住?”
朱明祥心里也是有苦难言,他心里也迷糊着呢,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他自从接到侯府传来的命令之后,就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早已经叮嘱妻子马氏看紧苏婉了,在传昌武侯夫人的死讯后,就不会再让苏婉踏出大门一步。
苏婉也很配合,从来都没有为难过他们。
谁知道之前还好好的,今天早上起来之后,他们却忽然发现,苏婉连同她的几个丫鬟,全都消失不见了,甚至连她们带来的衣物首饰等等也都没了。若非庄子里还有她们生活过的痕迹,他几乎认为,她们从来都没有在这里住过了。
朱明祥将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太夫人听完之后,脸色阴沉地几乎要滴出水来,神色十分可怕,怒不可遏地说道:“我早该知道小苏氏不会乖乖听话,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对她她手下留情。只怪我当初心软,又以为她真得改过自新了,才留下了这个孽障。她自己蠢笨不要紧,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连累我们侯府?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