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一出府,就见到不少小孩在外面玩,嘻嘻哈哈地追来追去,十分热闹,比起庄威严却冷清的前门,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极具生活气息,就连小贩们也经常到后街卖东西。苏婉和青绫都是丫头打扮,融入人群中一点都不显眼,因为苏婉就看到两三个颇为眼熟的丫头,正在跟货郎买东西呢!
苏婉跟这青绫又走了一段路,走得离侯府侯门稍稍远了一些,就见到一辆带着蓝色棚子的马车,车夫是一名身材瘦小的男人,看起来很平凡,但是当她看到苏婉和青绫的时候,眼神中却露出一丝凌厉。
青绫见了他,也没有多说,直接扶着苏婉上了马车,等苏婉坐稳之后,马车就动了起来,苏婉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刚才出来的时候,她可是一直提心吊胆的。
马车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自始至终,苏婉一直老老实实地坐在车里,没有往外看一眼。马车停了之后,青绫扶着苏婉下车。
苏婉下车之后,打量了一眼,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一处宅院里了,马车是从后门进来的,再往里走便是后花园。
“太太,请跟奴婢来吧!”青绫说着,就引着苏婉往前走。
苏婉回过神来,跟了上去。
从后花园的规模,可以看出来,这座宅院并不是很大,但无论是花草、树木还是山石水景,都打理地十分精细和讲究,但是,周围却没有遇到一个丫头下人,显得静悄悄的。
青绫不以为意,带着苏婉左转右转,直接来到一座书斋前。这座书斋,只有一明两暗三间,没有其他屋舍,景色清幽,有一条小路可通往花园。
两人刚到书斋前,就见到杨永面带笑容地迎了上来,青绫对他恭敬地行了一礼,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杨永仿佛没有看到她一般,只对苏婉笑眯眯地说道:“苏夫人,快进去吧,陛下在里面等着您呢!”
苏婉略略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她走到门前,门忽然一下子从里面打开了,但是开门之人并非显德帝,而是一个苏婉万万没有预料到的人。
苏婉顿时愣住了,但对方却好似早就知道是她,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之色,只平静地让开身子,对她说道:“苏夫人,请进来吧!”
“你……”苏婉想要问他怎么在这里,但是想了想他的身份,便有些明白,他大概是过来保护显德帝的,苏婉有些话想要对他说,但是,场合不对,便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便走了进去。
傅黎不知有没有听到,并未回答,待苏婉过去之后,他便带上门走了出去。
苏婉这时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看向显德帝。
书斋的三间房是被打通的,东间靠东墙的地方,摆放着一张书案,面朝西,正对着厅堂,显德帝就坐在书案后头。
他身上穿了一袭象牙白的圆领袍,腰围革带,样式其实跟平时穿的皇帝常服差不多,但是却没有绣团龙,或者日月纹等象征着皇帝身份的东西,玉簪束发,看起来倒像是个风流倜傥的世家子弟,而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他靠在椅背上,随意地拿着一本书在看,看起来极为悠闲。
似乎每次苏婉见到他,他都是这么闲适,他似乎擅长让自己过得非常舒服。
苏婉正要上前行礼,他忽然抬起头来说道:“夫人来了。”
不等她回话,他又上下打量了苏婉一眼,突然勾唇笑道:“夫人这身打扮,倒是让朕耳目一新。朕真希望,你是云英未嫁之身,如此,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苦恼了。”
现在苏婉习惯了他的调笑了,倒是不像以前那样介意,缓缓说道:“陛下说笑了。”顿了顿,苏婉又道:“陛下这次约臣妾出来,可是为了那白药一事?”
“夫人急什么?多天没见,还未好好叙叙旧,夫人何必说这些事情来扫兴。”显德帝一边说一边从书案后走了出来,走到苏婉面前,握住了她的手。
苏婉挣了挣,没有挣开,见他也没有太过分,只能暂且随他了。
显德帝见苏婉对自己不像以前那么抗拒,唇边的弧度又加深了一些,走到明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顺手一拉,就将苏婉拉到了自己怀中,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见苏婉又想挣扎,显德帝含笑的声音里顿时带着一丝警告说道:“夫人可千万别再挣扎了,否则,朕恐怕真会做出令你不喜的事情来来。”
苏婉身体一僵,果然不敢动了,但嘴上却依旧据理力争道:“圣上之前不是说不会勉强臣妾吗?陛下金口玉言,难道还会欺骗臣妾?”
显德帝却毫不在意地一笑,把玩着苏婉的一缕长发,说道:“朕是说过这种话,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也。何况,朕若真得强要了你,你又能如何?难道非要朕像昌武侯那样对你,你才肯乖乖听话吗?”
苏婉骤然转头看向显德帝,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难堪,但更多的却是惊恐,那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令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夫人别怕,朕只是说笑而已,朕一定不会像霍爱卿那样对你的。”显德帝见到苏婉被自己吓成这样,也觉得有些后悔,连忙将她搂进怀中,好言安抚。
但是,苏婉依旧惊魂未定,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那日的委屈再次涌上心头,眼睛微微一眨,便滚下泪来。
显德帝见到苏婉只是无声落泪,也不说话,心里顿时涌出来一种又疼又酸的感觉,不由轻轻一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怜惜地在她的额间轻轻印了一吻,说道:“乖,别哭了,是朕说错话了,朕向你道歉还不行吗?”
被人如此怜惜的对待,苏婉心里伪装起来的坚强顿时就塌了一角,自从穿越以来积累的委屈、害怕和难过,好像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以前,没有人让她依靠,没有人怜惜她,她便是受了再多的委屈也只能自己忍着。
可是现在,她却再也忍受不住了,竟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趴在显德帝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眼泪也比刚才流的更加汹涌了,好像要把心里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