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暗中跟着看着的风行云,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忽然有了一抹浅浅的笑意。看着三个人影往云观寺行去后,他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
原本能聊着天的主仆俩有了赵毅跟着,一路沉默。
蝉儿也活在自己的心思里,她一直在想着,踢蜈蚣脸那一脚是怎么出去的?老天爷!虽然蜈蚣脸确实让人恨得直咬牙,但她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能踢人家男人那个地方?
蝉儿越想越不明白,也越想越觉得羞愧窘迫。当时可是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她的一颗心乱无章法的跳着,怎么也无法压下脸颊上两抹困窘的红潮,所以走着走着,她突然掩住了脸,羞得恨不能要一头撞死的感觉。
她身后的赵毅漆黑漠然的眼眸浮上一抹疑惑:她在干嘛?
可很快,赵毅疑惑的眼眸转落在秦风身上。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的二小姐跟以往有些不同。
他跟在宋淩身边有些年头,所以以前他不是没见过二小姐。他记得,第一次见二小姐的时候,她还只有五岁,未脱稚气的脸上,那漆黑的双眸里却已有了不符合年纪的忧伤。
那次过后,偶尔他会遇见她,但也只是擦肩而过或是远远一见,若是在相爷屋里见到了,两人也几乎没有只言片语。十五年的光景,她变得亭亭玉立,变得明艳动人,可她眼眸中的忧伤却一直没变,反而越加深沉。所以他一直觉得她不会笑,可方才在市集,她居然那么自然地喊着他的名字,就如同两人相识多年一般。而且,她还对他笑,那笑容,就像是暗夜里突然绽放的昙花,是那样明朗,那样勾人心魔,也那样的令人怀疑……
秦风觉察到赵毅在看她,唇角微微带着一丝浅笑,神情平静。
可她的心里却还在想着,宋淩阻止她去云观寺的目的是什么?
突然她的脑海中,想起一件事来。
云观寺离得不算远,早年她陪宋希来过一次。
寺里的住持是位驼了背的师太,法号静兮。但她很少出来迎接香客,多数大小事务,都交由监寺师太妙兮处理。
她这个住持,只不过是个虚衔而已。
可那次秦风陪着宋希去,静兮师太却命人邀了她俩禅房相见。但说的,却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事后又让秦风单独留下,可又一字不语,只是情绪有些复杂,没有了出家人的六根清净。
带着疑惑把宋希送回相府。宋希跟宰相宋淩说跟着秦风去了趟云观寺,当时宋淩的神情就不大正常,似怒非怒地看了秦风一眼。
秦风并未在意,加上她的心绪满满的都是静兮师太看着她时的眼神。那目光似是欲语还休,又掺杂着不舍不忍。秦风越想越不明白。
于是秦风隔了段时间独自再访云观寺,可静兮师太却闭门不见了。
因为第二日要赶赴漠北,所以秦风并未逗留,暂且将这事搁下。只是这一搁,竟三年之久。
秦风依然唇角带着浅笑,深透的眼眸却不露痕迹地闪了一下光。难道宋淩阻止“宋希”来云观寺,是跟这件事有关?
原本这件事,秦风已经淡忘了,她这次来云观寺,说是为宋淩祈福,实则是想从寺里带株修罗草回去种植。
这修罗草是难求的良药,但也可说是一味毒药。秦风打算用它来对付李氏。却没想到,途中会发生这些事。
秦风估摸着,宋淩在云观寺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眼下赵毅在身边,一会遇上什么意外的事,她都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才是。
扭头,看蝉儿还掩面发窘,问道:“蝉儿,你一直捂着脸做什么?
若没有赵毅在场,蝉儿兴许会跟秦风说一说,可赵毅在,还是个男人,蝉儿更是说不出口,吞吞吐吐着话语:“没、没什么!”
秦风像是有意的,说:“方才也多亏了你,若不然,咱也不可能逃跑,也不会及时碰上赵毅救了我们。”
蝉儿脸更加发烫,瞥了一眼赵毅,说:“小姐,别再说这事了。”
“这事我不说,可有人却还在想着。既然不让人说,那你还想它做什么?那只是你的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并无其他的意思,你没必要事后一直为这事耿耿于怀。再者说了,你是在保护我,我们又怎么可能会笑话你?”那一脚,赵毅也看在眼里,所以秦风说着,故意去问赵毅,“赵毅,你说对不对?”
赵毅还在想着“二小姐”前后改变太大的事,冷不丁听秦风这么一问,“嗯”了一声,也不知让人听了是对还是不对。
但蝉儿却释怀了不少。没错,她可是在保护小姐,虽然举措有些“离谱”,但也是一件好事呀!
蝉儿瞬时心情好了许多。
说着话的功夫,云观寺到了跟前。
前两次来,云观寺是不太热闹的,香客也就是附近的一些百姓。
可今日的云观寺,竟异常热闹。香客接踵而至。寺前有家解签问卦的小摊。摊前香客排着长队等着解签问卦。
蝉儿有些好奇,往摊位上望去一眼,“呀”了一声。
秦风问着:“怎么了?”
蝉儿说:“小姐,你看,那解签的先生原来这么年轻。”
秦风早就看见了,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她都会习惯地将四周的环境望上一眼并记在脑海之中。
尽管云观寺她来过,但对先前的清净而言,眼下的热闹的确让她觉得陌生,所以她一来就不动声色地环视了四周,自然也将那年轻的解签先生看在眼里。
解签先生穿着一袭白衫,看上去二十八九左右,有着一张漂亮又白皙的面孔,眉毛浓密,眼睛炯炯有神,显得深不可测。
她说:“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你看来找他解签问卦的人如此多,便知他并不是弄虚作假忽悠人,兴许他真有那本事替人消忧解愁。”
婵儿说:“小姐这么信任他,不如我们也过去问一卦如何?”
秦风一指长长的队伍,说:“你觉得几时能轮上我们?”
蝉儿看了看队伍,再见小姐对问卦之事毫无兴趣,只能作罢。
秦风从摊前走了过去,进入大殿。
那年轻的算卦先生忽然感知到什么似的,解着签瞬时抬起头来,刚好看到秦风过去的身影,将秦风的面容看入眼中。他的眉宇紧紧一拧,有些不敢相信,眸间满是愕然,再次朝秦风的背影望去。他低喃语道:“怎么可能呢?”
要解签那人听他这么一说,神色顿时紧张,问着:“先生,我这签不好吗?”
他回了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