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按一下,画面开始播放。这拍出的画面怎么回事?怎么是座位前是空的?画面开始抽丝似的闪动,难道奇岛的拍摄手法出了问题,不对啊?那两个人明明坐在这里的,而且这是有声音的!
蓝刺青子看着空无一人的画面,听着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害怕,这种音调像是恐怖电影中那种特殊处理过的,听起来像是用刀叉在瓷盘上划拉,真的很瘆人。
她无法控制地联想到了《午夜凶铃》这部经典鬼片,电影中的人只要看了录像带,七天之内不让另一个人看,便会必死无疑!
今天的工作看来是进行不下去了,除非是拍鬼片,否则这种东西怎么拿到节目中去播?
蓝刺青子抖抖索索把东西收拾了,关上机器,匆匆离开了机房。
她来到家门口,忽然发现仅带出来的那把钥匙给了海川芳。于是只好敲门,她刚敲了两下门,门就悠悠地开了。
海川芳正站在门口望着她,把她吓了一大跳。
“你,你一直站在这里等我吗?”
海川芳点点头:“我知道你恐怕没带钥匙,就一直站在这里等你。”
蓝刺青子听了之后有些感动,但还是抱怨道:“我差点儿被你吓死了,站在门口这种事儿以后别干了!”
海川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4、索性搞搞大
事已至此,节目估计做不下去了,蓝刺青子打电话给制片人征询意见。谁知制片人听后,一拍大腿,声音大得连电话这头的蓝刺青子都听得见。他说:“趁着这个机会搞搞大!还怕没有收视率。”说完之后,又对着蓝刺青子一番嘱咐。
蓝刺青子受到鼓舞,第二天一早就把不愿出门的海川芳留在家里,自己跑到机房去了,用这些素材剪辑了一条新闻,给了自己在一档晚间新闻栏目的同事。
这条新闻当天晚上就发了出来,顺带着留下了蓝刺青子的联系方式,说是只要有线索的人都可以和她联系。
至此,蓝刺青子的电话就从没歇过超过一分钟的。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时有人打进来。有的人阐述了自己对于灵异学的一些看法,有的人把她连带整个电视台和日本电视行业的无聊当有趣都大骂一遍,有的干脆就是打过来装鬼吓唬她的,甚至还有打电话来向蓝刺青子求爱的……起先蓝刺青子还认认真真地作答,长的讲到一两个钟头,其间不乏一些似是而非的线索,但她查证了之后很多都是无聊的恶作剧。
有一次,一个男人来电话说是见到过这个小孩,但是马上手机没话费了,说是要先给他先充个话费,蓝刺青子一行三人给他充值之后,再要找这个男人,却怎么也打不通电话了。
还有一次,一个女人说是在码头看到过男人和孩子,正在散步。可当她们去了之后,发现不过是长得相似罢了。
当然,这些小插曲也都不无遗漏地被镜头记录下来。
蓝刺青子和海川芳就在失望、激动、失望、平静、崩溃的边缘反复地徘徊着。当然,海川芳对蓝刺青子和电视台简直是感激得五体投地。
制片人齐宝对此非常满意,他们栏目的其他节目的收视率都因此提升了3个百分点,一时间,这条新闻成了人们街头巷尾的最热门谈资。海川芳为此而感到感恩戴德,奇岛流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逢人就说:“真是奇了怪了!”
制片人齐宝最后鼓励道:“蓝刺青子,这期节目做好了之后,你所累积的名声、财富和名人效应会让你这一辈子都够用了。”此话不虚,甚至连从前在栏目组都有工作不努力,解聘危险的奇岛流人一时间都成了热门摄影师。
各大媒体争相请他去做访问,想要揭秘这件事情,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蓝刺青子感到高兴的同时,渐渐觉得这个事情好像有点跑题了——她们的目标本来是找到孩子啊!
又过了一周,这件事情渐渐地淡了下来,制片人齐宝又来了电话,他又给蓝刺青子出了一招。
一家媒体的作用和影响毕竟是有限的,发动全国的各大媒体,一起来个大寻人!
本来一件不太端得上台面来说的小事情,现在闹得如此兴师动众。
由蓝刺青子所在的京都电视台牵头,一共联合了数十家媒体,其中包括很多知名的电视台和报社、杂志社,他们陪着蓝刺青子、海川芳、奇岛流人一起组成了庞大的寻亲小组。仅核心成员就达到了数十人之众。
每到一个地方,都是当地的政府部门全力配合,教育局是首当其冲……寻亲小组脚步走遍了北陆的青森县、岩手县、宫城县,北陆的富山县、石川县、福井县,东海的岐阜县、爱知县、静冈县,中国的岛根县、冈山县、广岛县、山口县,四国的徳岛县、香川县、爱媛县、高知县,九州岛的福冈县、佐贺县、长崎县、熊本县、大分县、宫崎县、鹿儿岛县,还有冲绳县。
参与媒体数之众、跨越地域之广、影响力之大等多项指标都创下了全国之最。
5、一个意外的结局
浩浩荡荡的寻亲队伍的确是气势十足,天天占据了各大报纸、电视大量版面和时间。
大家都很奇怪,发动了这么大的力量,媒体业反复地宣传。就是一只流浪的猫猫狗狗都找出来了。现在还没找到,中间一定有什么原因。
最后,终于警方也介入了调查。
这天,连刺青子和海川芳正在接受一家电视节目采访的现场,突然手机震动了起来。她朝主持人不好意思笑笑。走到了后台接起电话。
过了几分钟,她重新回到演播室,眼里是写满了震惊。
她不顾主持人的阻止和询问,拉着海川芳走出了演播室,坐上了去往鸟取县的列车。
当她们到达鸟取县下的山回町的XX山的时候,天色已经半晚了。
一位警官走过来,把她们迎接了过去,他们面前是两个简陋的小土包,其中一个就是孩子的坟墓。原来孩子已经死了,旁边另一个更大的土堆前有一个木牌,上面是一个姓氏相同的名字。
“这是孩子父亲的坟墓?”蓝刺青子望着方海川的双眸问道。
“是的。”
“他们死了多久?”
“根据法医检验报告,已经死了三个多月了。”警官回答。
“这一切你知道吗?蓝刺青子又问道。
海川芳点点头说:“其实,他们两个早就已经死了,我也知道。”
接着,海川芳说了一个故事:“我和孩子的父亲实际上没有多少矛盾,他也并没有染上赌赢。之所以把孩子接走,是他不愿意连累我。把孩子从学校接走,也是因为无力支付孩子的医疗费,所以不得已为之。”海川芳抹了一下头发,说,“他带着孩子走之前,我就发现了他和孩子的病历,知道他们活不了多久,我只是想要见他们最后一面。谁知道这个男人这么狠心……”
“所以你就带着我们一起找这两个‘看不见的人’。”
“我还有一种报复心理。你们电视台也好,报纸也好,帮人总不是出于善心,为了节目曲折,你们总是要问‘你有没有曲折离奇的故事啊?’没有的话,你们是恕不奉陪的。我姐姐的孩子就是因为这样,被你们这样的电视台给害死的。当时她的孩子本来很快就有救了,可是你们为了节目精彩好看,非要制造矛盾和曲折度,让本来及时治疗就可以康复的孩子的病就这么拖着。最后节目做完的时候,孩子也不治身亡了,你们总算拿孩子的命换取了那些收视率,你们这些媒体就应该尝尝被人耍弄的滋味儿!”
蓝刺青子听后泪水顺着脸庞滑落下来,她一下子跪在了海川芳面前:“那期节目的编导就是我,虽然我是听了制片人的命令才这样做的,但是我心中一直愧疚到现在……”
海川芳说:“我跟你相处这么久,也看出你本质不坏,所以也就想放弃,但是我还是想要见见我丈夫和孩子最后一面。”
“至于那些闹鬼影像什么的全是她拜托我干的。”奇岛流人说道。
原来,那个影像是奇岛流人前一天晚上拍的,声音是后期合成加工的。
史上最荒谬的一场“特大新闻”的闹剧就这样结束了,蓝刺青子和制片人都被警方带去调查。
一个月后,蓝刺青子辞掉了这份工作,找了一个男朋友,做起了全职太太。那个老公,据说就是奇岛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