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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人面犬(1)

黄先生在餐饮店里打工,经常要干到深夜。

有一天到了打烊的时间了,黄先生房里的垃圾收拾好,从后门出去。店的后门通着一条小巷,深夜完全没有人从这里经过。走到了垃圾堆时发现有一条狗把脸埋在垃圾里找垃圾吃。

男人拿着大袋子走近垃圾堆,一般的野狗见人来了马上就会逃走,但这只狗却一心在找垃圾。男人怕垃圾乱掉想把它吓跑,于是对狗嚷了句:

“喂,滚开,垃圾都弄散了!”

听到黄先生说话的声音,狗慢慢把头转过来。

那根本不是“狗”。

是在狗的身体上,长了个人脑袋的“人面犬”……我把报纸丢在沙发上,喝了一口听装啤酒,心想,现在的报纸简直是越来越没底线了。以前,是专门刊登一些车祸、罪案、天灾人祸的东西,或者是揭人长短。可是,至少没有沦丧到去搞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我正双目呆滞地看着早间新闻,一边百无聊赖地打着酒嗝,我的这家侦探事务所,员工一名,老板一名,其实都是我啦。

我做的生意正是传说中要么不开张,开张也只能吃三天,而且这三天都只够吃方便面,还是白象牌的那种活。

可是,最近就连这样的生意也没有。我开始幻想着,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我接到电话,对方要给我一大笔钱,前提条件只是帮他去干个小case,类似于抓个小三什么的。

可是,电话可是从早到晚没响过,我心存幻想地查看了一下电话听筒,当确定听筒确实放好后,我更加忧虑了。

机会哪里会自己上门,我决定出去走走转转,在街边的超市买了我接下来几天的口粮,听装啤酒和牛肉干、方便面后,我提着购物袋在路上走。

突然,一家老式便民理发店的门口一只小狗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小狗看不出什么品种,本该是雪白色的毛被弄得脏兮兮的,它正在不懈地努力将困住自己脖颈的绳圈中挣脱,我淡然地看着这一切,心想真是做无用功,可谁知它竟然几番努力下挣脱了出来。

我走到它旁边,拿出袋里的牛肉干,拆了封,丢了几片在它旁边。现在的野狗现状大多很杯具,要么,被乱棍打死,要么被乱棍打死然后残忍地做成菜,我们这附近就有几家花江狗肉火锅店,每次路过我都是敬而远之。

我准备打道回府了,可这小家伙竟然就跟着我走,我想了想,停在了原地,开始呵斥它,可是它却并不愿意离开。

这下好,麻烦惹上身了。这时,理发店的店主走了出来,是个面如枯木的中年妇女,她告诉我,这狗一直在这附近转悠,她准备把它养起来,等到养肥了然后卖给火锅店,如果我要的话,可以便宜卖给我。

我顿时一阵反胃,我问它这狗打算卖多少钱,她见我有意,笑着说了个数,我觉得不太离谱,就帮小狗赎了身。

其实我骨子里也挺不喜欢狗的,我倒不是因为曾经被狗咬过什么的,主要是因为受不了狗的黏糊劲,而我这人恰好又有那么点洁癖。

但是,既然已经救了一次,现在就这么扔在马路边绝对是不行的。我只好把它先带回家,然后再伺机寻找一下有没有好心的小动物保护协会,或者流浪猫狗收容机构。

回家之后,我给它喂了食儿,然后便开始上网,这时突然有电话响了,我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感觉充满了暮气,他告诉我,他想拜托我帮他调查一件事情。关于报纸上报道的人面犬的事情。

他让我到街心公园见面,具体的事情要当面和我说。至于报酬,我很不能免俗地先问了起来,他说了一个很让我满意的数字,就这样下午两点钟左右,我们在街心公园的一个凉亭里见了面。

今天是礼拜六,亭子旁有不少搞锻炼的大爷大妈,我坐在那儿无聊地欣赏了一下,接着,一个穿蓝色衬衣灰色西裤的身影出现在不远的视野里。

他一边抹着汗,一边说让我久等了,寒暄没两句,就落到了具体的事情上面来。他说,就在两天前的一个夜里,他的儿子外出,从那之后就离奇的失踪了,没有再出现,也没有和任何人再联系,而且电话也打不通。

他多方打听,得知那天住校的儿子徐树和朋友出去吃夜宵,后来他去买包烟,就和朋友分手了,可是那之后儿子就没有回寝室。

“学校方面都问了吗?还有他的朋友什么的?会不会是出去旅游了?”

“学校方面说不知道,朋友都说他没有去他们那里,旅游的话也太突然了,而且他根本没那么多钱,再说了,不管去哪儿旅游,他也没必要关机啊。”

“对了,这件事跟那个人面犬有什么关系呢?”

“他去吃饭的那家餐饮店……正是最近传闻出现了人面犬的那家,所以我怕……”

“这联系也太牵强了吧,您一定还有什么话没有跟我说吧。”

男人低头叹息道:“你上不上网?”

我点点头。

男人道:“那你一定听说过虐狗门的事吧。”

“有所耳闻,”我说,“这种新闻现在出现的很频繁,不知道您指的是哪一起……”突然我好想明白了什么,“该不会……”

“没错,就是本市的那一起,我的儿子干的。为了保护未成年人,网络上使用的是化名,但是,他虐狗的视频全都被上传到了网络上,而且引来了很多网友的质问。”

一名穿绿衣的男孩将鞭炮塞进已经奄奄一息的小狗的嘴里和耳朵里炸;还手持木棍对着小狗一顿乱打……这不是恐怖电影,而是发生在本市街头的一起虐待流浪狗事件。近日,一段被称为“虐狗门”的视频在网上疯传,愤怒的网友通过人肉搜索,曝出其中的绿衣男姓徐,是本市一名在校大学生。昨日,几经辗转,记者找到了绿衣男徐某。对于自己的虐狗行为,他称“知道错了”……我用手机百度了一下,得出了这条新闻的详细内容,我不禁摇头,现在的人怎么了?心理变态到了这种地步。我决定先安抚一下大叔。

“首先,我真的不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但是,这事肯定有一些关联。我劝您先不要都往坏处想,这样吧,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了,您先回去休息吧。”我说道。

送走了中年大叔,我决定先从学校那方面入手,首先就是去调查一下案发现场。我按照大叔临走时留下的学校地址,找到了那家学校。是一家职业学院,并不是说因为是专科学校所以学校显得比较脏乱,而是因为每所天朝的大学似乎都是这副模样。

按照学生的指点,我找到了那家位于学校门口,被称为堕落街的小吃休闲一条街,走了不一会儿,便见到了传说中的那家火锅店,店名——花江狗肉馆。

一瞬间,我深深有点佩服那位失踪的徐同学,他是有着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在一边虐狗,一边又吃着狗肉而不呕吐的?

我问了一下店老板,记不记得两天前晚上来了两个学生,接着,我亮出了徐大叔给我的徐树的照片,店老板摇摇头,我们这店子别看不大,生意好得很咧。我忙都忙不过来,哪有那么先闲心思去记每个人的长相?

说的也是,好吧,我也就是尽我的人事问问而已,本来就没打算从你这里套出什么来。那么我接下来逗留在这里意义不大,但是我决定还是索性问问老板他关于报纸报道人面犬的新闻。

我从包里拿出折叠的报纸,将报纸展开,指着那条新闻说,老板,这里说的新闻您知道吗?

谁知,老板的脸色十分诧异:“什么?说我这店里有这种事!这哪个操蛋的王八羔子写的,他这么乱写一通,我生意还能好吗?”

“我劝您先不要生气。”我接着说,“这件事情既然不是从您这儿采访得到的消息,我觉得这个记者一定是有些问题,这样吧,我觉得……”

突然,我发现老板没看我,他看了一脸老板娘:“黄三呢?黄三那瘪犊子跑哪儿磨洋工去啦?”

这还有一黄三儿?联想到新闻报道中的黄先生,我顿时感觉这黄三可能是个关键人物。

这时,黄三走了进来。

他一看我,再一看老板那副活能吃人的面目,就晓得坏了事儿。

接着,在老板大骂了他一通后,他老实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原来,一天前,来了一个自称自己是记者的家伙,他说是想对他进行一些采访。

他为什么会找到你的呢?我打断他道。

他说,他是接到了线报。黄三接着说,记者接着便问到了他关于人面犬的事情。于是他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那事情到底是他教唆你说的呢?还是你自己出于什么目的瞎编的?我问道。

他扬了扬眉毛:“这事儿当然是我亲眼所见啦。这事儿我没必要撒谎真的,那天我确实看见了。”

看见了人面犬?

对啊,当场我就给吓尿了。不过很奇怪,这记者是怎么知道的。哦,对了,后来我跑到一个贴吧上发了一个帖子直播这事儿,我想,可能是那个记者在网上看到了,然后根据我的ID找到了我,因为我经常在这附近的一个网吧上网,而且每次坐的是同一个地方,老板也知道。对了,我打CF,这位小哥你打不打,要不等会儿我们找个地儿切两盘?

我摇摇头,谢谢他的好意,但是我现在更关心的是,到底是怎么回事。报纸上虽然用了故事性的手法进行了身临其境的描写,但是跟事情经历者亲口传达还是有差距的。

黄三说起来,又兴奋了起来,他说,那天晚上,月黑风高……此处风景描写还是省去两万字吧……我抚了抚额头。

他说把垃圾拿出去倒,走到后面的巷子,这时一只狗正在垃圾堆里找食,我赶快把东西拿去倒,结果发现那狗慢慢的转头过来,是一张人脸!

我想事情已经明白了,我会一点微表情来判断人是否撒谎的小刑侦技巧,根据刚才黄三的细微表情,可以判定的是,他真的没有说谎……这样一来我可就难办了,我可是一直三观正确的唯物主义者,长久以来是秉着不信谣,不传谣的精神在生活的,现在要我突然相信这世界有这种怪物,难免有点为难。

你有什么推测吗?

我征询老板和黄三的意见,两人都摇了摇头,黄三想了两秒钟说,我个人的看法呢,这是不是被车子轧死的狗的幽灵附生在了人的身上,要么就是人的冤魂附在了狗的身上,总之呢,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冤情……我有些为刚才的提问而后悔了,我告辞了两人,然后去找街坊四邻又打听了一下,大多数人见到我都是一副躲闪和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我知道这一定不是因为我长得实在委婉,让他们不忍卒读,也不是因为他们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神秘事情要说,其实,就是因为他们不想回答一个陌生人的问题,特别是这个陌生人既不是警察,也不是什么记者,甚至连一毛钱也不肯拿出来给他们。

这边了解的差不多,我决定去找徐树的朋友,我见到徐树的朋友后,朋友得知我是受到了徐树的父亲所托而来,显得还是比较好客的。

他说,他也很想帮上忙,说有什么都会回答我。

接着,我就开始问了,那天的具体情况,他一一告诉了我,甚至详细到他们吃了些什么菜,喝的是什么牌子的啤酒,然后是抱怨那狗肉的味道真的是骚死了,真的怀疑那是不是狗肉,而且也不知是不是病死的狗,反正第二天他是拉了一天的肚子。

最后,我又问他,徐树平时跟人有没有什么过节,他说他还是比较了解徐树的,这人跟别人没什么大的过节,说来这徐树平时挺闷的一个人,典型的天蝎座,有什么事情也不跟人说。

我问他知不知道虐狗门的事情,同学点点头,说这事儿貌似对徐树影响挺大的,那天他们一起喝酒,徐树也是吐了不少苦水。他说,其实自己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只是觉得,这人们天天吃肉,屠宰场也天天宰杀牲畜,怎么也没见着谁出来嚷嚷着保护动物。可是,他却撞上了枪口上,被网络暴民们给围追堵截。

我劝了他两句,然后他说买烟,我就先回来睡觉了。

最后,我问到了人面犬的事情,同学表示这个他也知道,不过是今天早上看了报纸才知道的,这下他们的学校可真是火了。

我找到校方了解了一些情况,大致也是说徐树这孩子平时人不错,虐狗的事情还真是他们有教育失职的责任,关于徐树的失踪,他们也没有什么头绪。

看来,这边的线索基本上是断了,我觉得,一切的源头,可能还是要去找到那个记者,刚才黄三告诉我说,他看过记者的记者证,上面他的名字是李力。

按照报纸上社会新闻版块的办公室电话打过去,那边说根本没有一个叫李力的人,于是我便说想找一下人面犬新闻的记者。

那边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我是一个热心读者,有一些重要线索想要提供给他。那边才说,自己就是这篇新闻的记者,不过他不叫李力,而叫吴历。那个名字是他的化名。

我们约在报社附近的一家馆子见面。

吴历见到我后,显得十分热情,问我到底有什么新闻线索要提供给他。

我把徐树失踪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问他到底人面犬这个新闻最早是听谁说的。

吴历说,他也不瞒我了。这条新闻最早是他收到了热心读者的来信。几天前的一个早上,他发现有寄到报社的信,他拆开以后,发现一共两张纸。

第一张纸上用蜡笔画着很大的一只人面狗身的妖怪,笔法很粗糙,感觉像小学生画的水平。他感觉很诡异,第二张纸上说,他果然是个小学四年级的学生,说是他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见到了一只小狗,当他追过去准备吓唬那只小狗的时候,发现狗回过头来,竟然长着人脸,他吓得大叫起来,然后狗叫跑了。

我当时完全没往心里去,小孩子说的东西,感觉很有可能是他们恶作剧的胡闹吧。可是,第二天,我又收到了第二封信,这回事一个女人寄来的。他不但说在家里楼下总是听到有人说话,等她家附近好像也出现了人面犬。接着,越来越多的信过来,还有电话,都说了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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