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只是短短一声问好,陆然感觉的到,舒沫对他的态度的转变,因为换做是在昨天,她肯定是冷若冰霜,随便附和一句就走人了。
陆然浅眯起眸。
看来,奶奶昨天的解释起了作用。
打过招呼后,他没再停留,径直回了他的办公室。
其实她反思过,自己昨天的表现实在有够讨人厌的,就算再不高兴,也不能对人不理不睬的。舒沫瞅了瞅他的背影,轻抿起唇。
陆先生好像已经不生气了呢……
舒沫的手还没好,而且她刚来秘书办,陆然给她布置的都是些简单的工作,不怎么费脑筋,也不太需要动手。相比之下,孟扬他们三个就很忙了,舒沫扫了眼手边那杯冒着热气的普洱,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快退休的老人似的,上班就喝喝茶,改改文件……
正事做完,舒沫问还有没有别的事情她可以处理,孟扬说暂时没有。
无所事事地坐了会儿,记起来先前放在抽屉里的东西,舒沫犹豫了下,把纪云给她的那份有关陆然爱好的清单找了出来。
她的位置在最里边儿,算是最安全的,不过,担心会被其他人发现,舒沫看得小心翼翼。
大致浏览一遍内容,舒沫真想感叹一句,太详细了吧,居然连他用哪个牌子的剃须水都有!
再看第二遍时,舒沫看得就很仔细了。
她发现,陆然有很多喜好跟她一样。
这算什么呢?
巧合?
缘分?
其实她喜欢第二个词语。
思绪越飘越远,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舒沫惊了下,“喂,你好……”
“帮我泡杯咖啡进来。”陆然磁性的嗓音落入她耳中。
“好……好的,陆先生,你稍等下。”
到秘书办上岗有几天了,舒沫头一次帮总裁大人泡咖啡。
原本要向叶子轩他们请教总裁喜欢什么口味,话到了嘴边,舒沫皱了下眉头,暗骂自己笨。
他的喜好不全都摆在她眼前了么!
舒沫找了找,还真有!
呃,黑咖啡,啥也不用加,不过他要现磨现煮的,这个有点麻烦……
小助理麻溜儿地去了茶水间,从橱柜里找到进口的咖啡豆,磨成咖啡粉以后,再用咖啡机给总裁大人煮咖啡。
整个茶水间里弥漫着浓浓的咖啡香,反正煮得多,舒沫先自己尝了一下味道。
她是第一次喝纯咖啡,一口喝进嘴里,舒沫顿时整张脸都绿了。
这咖啡闻着倒是香,可是好苦哇!
舒沫实在难以理解,他怎么会喜欢这么苦的东西!
“陆先生,咖啡好了。”她把咖啡放在他的桌子上。
瞥眼热气腾腾的黑咖啡,陆然抬眸看着她,“谢谢。”
“不客气……陆先生你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你先坐。”
舒沫有点小忐忑地坐下。
陆然递给她一份资料,“这个你先看看。”
舒沫接过。
“这个合作案交给你来负责,有问题吗?”
关于公司里的流言,今天早上来公司时,他偶然间听到了。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直接公开说舒沫就是他女朋友,免得其他人再乱泼脏水。
随后冷静下来,他否定了这个念头。
眼下他和舒沫的关系本就有点如履薄冰,若他贸然采取行动,或许反而会让舒沫反感,得不偿失。想了一阵,陆然决定指派任务给舒沫,她做出了成绩,那些眼红胡说八道的人自然会闭嘴。
舒沫翻页的手一顿,惊得差点咬到舌头,“我负责?”
“对。”陆然双手交叉,俊脸上是工作时的认真,“身为总裁助理,这是你必须要学会处理的工作。”
舒沫郁闷了。
总裁助理她根本当得不情不愿好么?
“你才来,我会安排人教你。”瞧出她的抑郁,陆然补充道,“孟扬是很好的老师,你可以好好跟着他学。”
五位助理,孟扬跟他的时间最长,可谓他的心腹,把舒沫交给他带,陆然百分百放心。
所谓在其位谋其事,不管愿不愿意,她现在是总裁助理,不可能一直当个闲人,况且他都给她安排好了老师,舒沫便应承下来,“陆先生,我会尽力的。”
“嗯,有不懂的就问,我相信你能做得很好。”
交了几句,舒沫带着文件出去。
陆然喝了口咖啡,醇香与苦涩交织唇齿间。
他满意地挑眉。
小阿呆煮咖啡的功夫还不错。
有了工作忙碌,舒沫的悠闲生活一下子充实起来,别的事儿都顾不上去想了。她资历浅,陆然交给她的又是大的合作案,马虎不得。她找孟扬请教过,大概她需要做哪些准备,她也提了些自己的看法,孟扬再给她指点。孟扬给她找了些资料作参考,然后再根据实际情况提出方案。
中午下班,舒沫还在看资料。
“舒沫,先去吃饭吧,不着急的。”叶子轩喊她。
“嗯,我等会儿就去。”舒沫头也没抬地应了声。
叶子轩笑着摇摇头,和方旭他们先走了。
“还不去吃饭?”陆然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
舒沫合上文件,“正准备去,陆先生你呢?”
“你跟我一起去。”陆然这么回答她。
“去外面吃?”
“嗯。”
“会花很多时间的……”
“中午本来就是拿来休息的,你何必斤斤计较那点时间?”
舒沫想了下,“那你还回公司吗?”
“要回来。”
“好吧。”舒沫收拾好东西,有点急切地说:“走吧。”
吃了饭她就回来继续奋斗。
进电梯里,陆然就问她有没有什么想法,舒沫如实向老板作了汇报。
到了地下停车场,他们一走出电梯便和陆泽西遇上了。
“总经理。”舒沫率先开口。
陆泽西点了点头,目光在他们两人间来回,“你们一起?”
“嗯。”陆然应声。
“有个伴儿就是好啊。”陆泽西意味深长地叹道,“要不我跟你们一块儿去?省得我孤家寡人的,吃东西都没胃口。”
舒沫尴尬,眼睛望着陆然。
陆然给陆泽西一个冷眼。
陆泽西瘪下嘴,“算了,我还是识趣点儿,回家去。”
舒沫说了声,“总经理慢走。”
陆泽西的车停在另一边,方向和他们正好相反。上了车,看着两人的背影,陆泽西冷笑了声。
感情还真是好啊!
周四,舒沫的伤口应该拆线了,最近每天忙工作忙得废寝忘食,她早把这回事儿忘到九霄云外了。一早陆然来接她,说去医院,她还傻愣愣地问了句去干嘛。
陆然敲她的脑袋,“真是忙晕头了吗?”
舒沫无辜地瞪着水润润的大眼睛。
“你的手可以拆线了。”
“啊?是吗?今天星期四了?”舒沫恍然大悟。时间过得太快了吧,她怎么感觉昨天才是星期一呢?
那茫然的样子,呆呆傻傻的,陆然不由失笑,手掌在她脑袋揉了揉,“笨蛋。”
亲昵的动作,宠溺的斥责,舒沫心跳乱了。
在网上看到说,男生如果喜欢揉女生的脑袋,很大可能性表明他喜欢她……
这几天她和陆然之间,仿佛回到易芊芊出现之前的状态,不对,应该是比之前更……更融洽了些吧?
彼此有点心照不宣的感觉。
舒沫知道,自己应该和陆然保持距离。可怎么说呢,他对她,体贴周到,却又没有丝毫的逾越,比朋友间更多一些关心,比起情侣,又少了暧昧,这样不近不远的距离,舒沫最难处理。
内心里,她也想要和陆然在一起。
她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感觉。
“明天开会要用的资料都准备好了吗?”
舒沫挺直背,“基本上弄好了,还剩了一小部分,等会儿回公司我再弄。”
陆然挑眉,“做的不错。”
“她在里面,已经第四天了。”Lisa用房卡将房门打开,担忧又无奈地对陆泽西说。
陆泽西不置一词。
厚重的窗帘将灿烂的阳光挡在外面,房间里光线昏暗,隐隐闻得到一股酒味。
陆泽西皱起眉。
角落里响起倒酒的声音,陆泽西看过去,隐约可以看到有人坐在那边。
他抬脚走过去。
Lisa退出去,同时关上门。
地板上散落着空掉的酒瓶儿,陆泽西踢到一个,空瓶子骨碌骨碌在地上滚出好长一段距离。
“找我有什么事吗?”低哑的女声,带着自嘲的笑,在房里扬起。
陆泽西走到窗户前,双手攥住厚重的窗帘,大力往两边拉开。
“哗”的一声,失去阻碍,明媚的冬日暖阳照进室内。
习惯了黑暗的易芊芊被突然而至的光线刺激到眼睛,她下意识抬起手挡在眼前。
陆泽西走到她面前,弯腰,一把拉下她的手。
易芊芊脸色苍白,两眼无神,头发也乱蓬蓬的,看起来十分落魄。
陆泽西伸手攫住她的下巴,凉凉讥讽道:“易芊芊,你就这么点能耐吗?”
阳光刺得她眼底生疼,易芊芊厌恶地皱着精致的眉,推开他的手,“出去!”
陆泽西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眉宇间挂着讥讽,“你真该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有多狼狈!多可怜!”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易芊芊向他大吼了声,她指着大门的方向,毫不客气地赶人,“你出去!滚出去!”
“你现在冲我发火有什么用?难道陆然他会回心转意吗?”陆泽西不怒反笑,他一字一顿,无情地挑开她的伤疤。
听到她时时刻刻想念的名字,易芊芊紧抿了唇,眼泪顷刻间顺着苍白的脸颊一滴滴滑落,跌碎在地板上。
陆泽西转身,面向落地窗,眼底倒映出满城繁华,“易芊芊,你甘心吗?”
“不甘心又能怎样……”易芊芊自嘲地笑着,一想起那天在病房里陆然那番绝情的坦诚,她的心就一阵阵的抽痛,痛得快要窒息,“他说他只把我当成妹妹……他说他要的不是我……他说……他说他和我永远都不可能……不可能……呵呵……永远都不可能……”
说到后面,她反而笑出了声,悲凉,痛苦,无助……
他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她有再多的不甘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