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舒沫看看他,再看着闪耀的戒指,表情非常茫然。
“好吗?”陆然手心贴着她的脸颊,柔声问。
舒沫抿了抿嘴,视线不断在他的脸和钻石之间来回,“结婚……结婚……”
她右手抓着裤子,嘴里反复喃呢着这两个字。
陆然耐心地等待她的回答。
从她睁开眼以后,她没再像昨晚那样排斥他,于是陆然以为,舒沫原谅他了。
可他错了。
舒沫眸光忽而一变,冷意迸射出,她猛地伸手推开他,“不!你骗我!你在骗我!”
陆然措手不及,险些摔倒。
“你是骗我的!”舒沫站起身,眼神警备地瞪视着陆然。
“沫沫……”陆然走上前,“你别激动,先坐下好吗?”
“不!”舒沫往后退。“我不要听你的,不要听!”
这样情绪失控的她,跟昨晚太相似了,陆然先前才轻松一点的心情,再次变得沉重。
他不敢刺激舒沫,只好站在原地,“沫沫,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她的情绪时好时坏,陆然下意识地觉得,是和她的特殊能力有关,她说她听见很多人在讲话,具体讲的是什么?以至于她前后反差这么大?
舒沫一直后退,直到后背抵着落地的穿衣镜。
她的脑海里确实有很多声音,他们都在告诉她,陆然是在骗她,如果她答应他,他会小时候那样抛弃她……
“沫沫,不管你听到什么,都是假的。”陆然试图唤醒她,“那些人是不存在的,你专心看着我,别去管他们说了什么。”
舒沫紧攥着两只手,努力地想要冷静下来。
陆然看出她的挣扎,于是再接再厉,“沫沫,勇敢一点,你可以做到,看着我,只想着我,想着我们的以后,我们会好好的,将来我们还会有宝宝的……”
“以后……宝宝……”舒沫喃喃重复道。
“对。”陆然向她伸出手,掌心摊开,“你说过,你愿意给我生宝宝的,你忘记了吗?”
那些甜蜜的过往,她只隐约记得一些些的片段,舒沫难以抉择到底要不要伸手。
“他在骗你!醒醒吧,别再相信他的花言巧语了!”
泪水迅速充盈她的眼眶,舒沫摇头,“不是的……不……不是那样的……”
她又开始自言自语,陆然警觉地皱起眉,她一定又听见什么了。
“沫沫。”他越过凳子走近她。
“他不会的……他说他爱我……”舒沫抱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相信他的代价就是粉身碎骨,舒沫,你忘了你曾经经历过的痛吗?”一道低沉而又阴冷的女声钻入她的脑海里,犹如吐着猩红信子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
陆然的手指刚刚碰到舒沫的肩膀,她忽然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啊……!”
陆然脸色骤变,“沫沫,你怎么了?”
全身的骨头像是被碾碎了一般,痛得她几乎昏死过去,舒沫蜷缩着,额头上满是冷汗,“不要……不……”
陆然想要抱抱她,可他一碰到她的身体,她身体遭受的疼痛便会加剧。
舒沫咬破了唇,嘴里满是血腥味,她艰难吐字,“别碰我……你走开……走……走开……”
虽然不晓得她到底怎么回事,可眼睁睁看着她的嘴唇流着血,陆然知道,她正经历着某种折磨。
“沫沫,你哪里难受?你告诉我?”他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急急地问。
十指连心,如同手指被掰断的痛狠狠撕扯她的心,舒沫连呼喊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舒沫,好好体会一下,这就是他带给你的,除了痛,不会再有别的!”
“好痛……求求你……住手……”她气若游丝地哀求着。
“你说什么?”陆然没听清她的话。
他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
他多希望,能代替她经受这一切。
舒沫急促呼吸着,眼前一阵阵的黑暗,汗水已将她的头发打湿,贴在脸颊上,十分狼狈。
“离开他,你就永远不会痛了!”
那道冷冰冰的声音再度响起,迷惑着她,毁掉她对陆然的信任。
模糊的视线落被陆然握着的右手,舒沫紧咬牙关,拼尽身上仅剩的力气想要推开他。
“沫沫?”
舒沫用指尖掐着他的手腕,十分用力,她骨节的青白都能明显看到。
陆然不是铁人,可他不敢松手,怕她会像昨晚那样跑出去。
“沫沫,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他生生承受着皮肤被抠破的痛,放柔了嗓音问她。
舒沫流着眼泪,“我好痛……让我死了吧……”
听到那个死字,陆然心一紧,他搂着软绵绵的她,“你哪里痛?”
“好痛……你放过我吧……然哥哥……求求你……放了我吧……”她被逼到极限了,她认输。
曾经她求他别丢下她,此刻,她却哭着哀求他放过他。
窒息般的痛扼住陆然的心,一滴含着心疼与愧疚的泪水从他眼中跌出,落在舒沫的脸颊上。
“沫沫,对不起……”
身体里的痛奇迹般的慢慢消失,舒沫掐着他的手指松开,无力地垂下来。
他的手腕,赫然有着五个血迹斑斑的印子,而昨天她逃跑时咬的伤口,现在也没好哪儿去,他的右手,可谓伤痕累累了。
陆然顾不上自己,他抱起舒沫,带她回到房里。
舒沫安静躺着,红肿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天花板,如果不是她的胸口在起伏,她现在的样子真像是已经死了……
陆然准备帮她擦脸,他先把房门锁了,修改了密码,然后才放心地去卫生间。
等他回来,舒沫一动也没动过。
“沫沫,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叫陶姐给你做。”他温柔地为她擦着脸上的泪痕,用平常的语气问她。
舒沫闭了闭眼,不说话。
“你去C城出差的时候,有天晚上同事们去吃烧烤,你为了给我打电话没去成,我说等你回来我陪你去,我们今天去好不好?”天知道,他要忍住内心里翻江倒海的苦涩与痛楚,有多么艰难。
“我不想去。”好一会儿,舒沫终于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这对陆然而言,已经是恩赐了。
他眼里闪过喜色,“那你想吃什么?”
舒沫皱眉,“你别烦我了行不行?”
如此不耐烦的语气,陆然心口一窒。
他紧抿起薄唇,不再出声。
他把毛巾放回去。
舒沫听见她的手机响了。
钟娅楠打来的电话。
“二沫,在干嘛呢?”
舒沫不再像以前那样笑呵呵的,而是冷声问:“你有什么事吗?”
这一张口就不对劲,钟娅楠便问:“沫沫,怎么了啊?谁惹你啦?”
“没有。”
“那我觉得你好像不高兴?”
“你打电话到底有什么事?”她不耐烦地问。
陆然回来就听到她这一句。
他坐到床沿,眼里满是担忧。
“沫沫,是不是陆然欺负你了?”钟娅楠有些着急,她太反常了。
舒沫阖下眸,“没事要说我就先挂了。”
“等等!”钟娅楠喊住她,“你出差回来了吧?下午有空吗?我们去看电影?”
舒沫眉眼冰冷,“我没空!”
“哎……”
不等钟娅楠把话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陆然本来想问是谁打来的,可又怕会惹她生气,他最终没问。
舒沫掀开被子。
陆然以为她要出去,立即绷紧了神经。
“我去上厕所。”她说了句。
陆然愣了一瞬,“好。”
舒沫踩着拖鞋去了卫生间。
等她关上门,陆然拿起她的手机,查看她的通话记录。
当他看到楠楠这个名字时,眸中泛起疑惑。
他相当清楚,舒沫跟钟娅楠感情十分要好。她对他冷漠,是因为她记起他对她的伤害,可刚刚,她却用差不多的态度对待钟娅楠,这,完全讲不通……
陆然把手机放回原位置,凝眉沉思。
她突然间像换了个人似的,追根究底,原因或许就出在那条手链上。
失去了手链,她没办法控制通灵的能力。
可丢失的三颗珠子还未找到,眼下,他又想不出法子帮助她。
陆然握紧拳头,头一次憎恨自己的无能。
早上闹过一次后,舒沫的情绪相对稳定了些。
陆然带她下楼去她吃早饭。
陶姐跟她打招呼,她仅仅抬下眼,不作回应。
以前她总是笑眯眯的,非常有礼貌,这会儿却冷冰冰的,陶姐疑惑地望向陆然。
陆然朝她摇下头。
陶姐心下了然。
吃了一口煎鸡蛋,舒沫丢下筷子。
“怎么了?”陆然忙问。
“太油了。”舒沫不悦地道。
陶姐迅速过来把鸡蛋端走,“我重新做。”
“不用了,我不想吃。”
陶姐再次望着陆然。
陆然也很无奈,他摆下手。
陶姐皱了皱眉,端着鸡蛋回到厨房。
陆然温声对舒沫说:“喝点牛奶吧,昨天晚上你什么都没吃,肯定饿坏了。”
舒沫听话地捧着玻璃杯喝牛奶。
陆然自己啥都还没吃,他拿起一片土司,帮她涂了点她喜欢蓝莓酱。
“再吃点这个吧。”他讨好地说。
舒沫牛奶喝了一半,她放下杯子,面无表情地瞥眼土司,“我想出去走走。”
这算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