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阿满没敢说话,却不代表别人不敢说话。
而这紧接着楼远的话说话的,是司季夏。
只听他语气淡淡道:“阁下家的孩儿模样明显还未长开,自是在下家的孩子们模样生得好。”
尽管不相识,但是司季夏疼爱他那两只小猴子都嫌不够,又怎会让旁人说他们的一句不是,就算事情真如旁人所说,但听司季夏那话看他那样,明显就是个护短的。
“你们两个还要不要脸了?有你们这么使劲往自己孩子脸上贴金的?”冰刃嫌弃地用力一哼声,“照老子看,这三只丑猴子一样的丑,没一只好看。”
“师兄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兄台的孩儿届时会是最丑的。”
司季夏与楼远异口同声道。
阿满连忙憋了笑。
冰刃则是一把拽住了司季夏的衣襟,将他拽出屋去,边走边咬牙切齿道:“走,打架!小白脸你给老子等着,老子打死了这山野药农再来削你!”
冰刃的话音还旋在堂屋里,堂屋里却已是不见了他与司季夏的身影。
只余楼远在笑吟吟道:“只怕师兄待会儿就没有气力来和我打了。”
楼远笑吟吟地说完话,伸出手用手指点了点小燕昕的下巴,小燕昕竟是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楼远又点了点小燕晞的小鼻子,小燕昕眨了一眨眼,然后笑了起来。
楼远再用手指轻轻戳戳他那正睡着的孩儿的小额头,孩儿无动于衷,只是香香甜甜地睡着。
楼远收回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颇为严肃道:“还是我的孩子乖巧,瞧瞧,多安静懂事。”
“……”楼远好意思睁着眼说瞎话,阿满可不好意思,“爷,小公子都还看不出来多少模样,阿满瞧着还是公子家的两个小公子比较好模样。”
楼远挑挑眉,看看小床上的小娃娃们,而后转头看向实话实说的阿满,只听他语重心长道:“阿满啊,睁着眼说瞎话是不对的,当心我告诉秋桐,说你欺负我,让秋桐来收拾你。”
“……”阿满即刻一脸屎色,爷,做人不带您这样的啊……
“那好,我再问你一次,这三个小娃娃,谁丑?”楼远又是一副笑如和煦春风般的模样,即便如今的他再无从前那般俊美得令女子都嫉妒的容貌,可只要他一笑起来,总会让人觉得风华无限,时常让同为男人的阿满感慨,爷就算长相平凡,可只要出门去,总是能让无数女子倾倒。
只不过……爷的脾性可不想爷的样貌那般惹人沉醉。
只见阿满的眼角又抽抽,只能口是心非道:“自然我们的小公子长得好。”
“不对,阿满啊,你这回答不对,我是问你谁长得丑,可没问你谁长得好。”楼远很是不满意地摆摆手,“来吧,爷大慈大悲,再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
“……回爷,当然是公子家的小娃们长得,长得丑。”阿满说这句话的时候,简直想要跪了,爷这颗黑心,这简直就是逼良为娼!有这么在人孩子小小的时候就骂人孩子丑的么……
而且偏偏人孩子长得就是好模样,一点都不丑啊……
“嗯,不错,孺子可教。”楼远立刻又一脸笑意,拍拍阿满的肩膀,终是满意道,“来来,爷来给你分析分析这俩小猴子丑在何处啊。”
“……”爷,能不听吗?要是公子杀回来,您能和公子打,阿满只有被打死的份啊……
“不过在我给你好好分析之前,先把你那跳个不停的眼皮掐一掐,就不怕跳掉了下来?”
“……”阿满欲哭无泪,早知道他就不进来伺候爷换衣裳了,这简直就像是掉进了爬都爬不出来的大黑洞。
就在阿满心底盼着快些有人来救救他的时候,屋外忽然传来了女子嫌弃的声音,“爷你还有脸没脸了?成日就知道欺负阿满为乐。”
是秋桐的声音。
阿满脸上的屎色立即被喜色取代,心也跳得有些快。
秋桐姑娘……又帮他说话了!
嘿,嘿嘿嘿……
可阿满心中的高兴劲才冒起来,随即就被泼了一大盆的冷水。
给他泼冷水也还是秋桐。
只见秋桐掀开堂屋门上的棉帘时道:“阿满这么笨,爷你老欺负他,就不怕他一个想不开寻短见去了?”
“……”阿满这会儿更想哭了。
还不待楼远说话,只听秋桐又道:“爷,你别杵在这儿碍事行不行?阿满,把桌子挪出来些。”
原来,秋桐手上正捧着一只大碟子,碟子里盛着一只剁椒鲤鱼,红艳艳的剁椒覆在鱼身上,让人看一眼就觉美味极了。
是饭菜已烧好。
可惜楼远非但不让开,反是将秋桐也揪到了小床前,道:“来来来,秋桐也来看看,说说谁家的猴子比较丑。”
“……”秋桐不想理楼远。
偏偏楼远按着她的肩不让她走。
“不知阿远公子是何时养成欺负小娃娃的喜好?”就在这时,冬暖故手捧着一盘白切鸡走进了堂屋来。
阿满心里喜道:爷,你活该哪!
楼远见着冬暖故,即刻挂上一脸的惊喜之色,道:“哎呀呀,许久不见暖故姑娘,真是越长越丑啊,也难怪暖故姑娘家的小猴子也长得这么丑,嗯,随娘。”
秋桐立刻退到一旁去,退开的同时顺带抓着阿满的手臂将他也往后边拉了些,远离楼远,以免变成遭殃的池鱼。
而秋桐这一举动,让阿满整个人紧张到不行,动也不敢动,耳根红彤彤的。
只见楼远又看了一眼小床上的三个小娃娃,紧接着道:“再看这两只小猴子的穿着,啧啧,穷酸,随爹。”
“既是如此的话……”冬暖故面上不见怒色,反见她浅浅笑着,将手里的碟子搁到桌子上后,走到小床边来,小燕昕见着她,忽然就手舞足蹈起来。
只见冬暖故动作飞快地将楼远家的那只小猴子抱起来塞到他怀里,楼远没想到冬暖故会这么做,赶紧急急忙忙地抬手抱住那个裹在鹅黄色锦缎包被里的小猴子,他的动作若是再慢一点的话,那只小猴子就会摔到地上。
吓了楼远老大一跳,面上那吟吟的得意笑意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孩子们乖,这位丑伯伯嫌弃你们,那我们就不和他家的丑儿子睡一床,乖啊。”冬暖故笑吟吟地轻轻拍了拍睁着乌溜溜大眼睛的两只小猴子。
“……”楼远心中还有余悸,“那是我儿子的床。”
“那又如何,我们人多,我们赢了。”冬暖故说着,用食指刮刮两只小猴子的小鼻尖,“小家伙们,你们说是不是?”
“自然不是。”楼远自不会服气,将他怀里的小家伙又塞回了小床上。
冬暖故没有理会楼远,而是用手指勾勾睡在中间的小燕昕的小下巴,随即只见小燕昕咿呀大声喊叫一声,用力地手舞足蹈起来,似乎很是高兴的模样。
而他那用力动着的小手乱舞,紧着只闻一声轻轻的“啪”的一声响,小燕昕那小拳头打到了楼远家那正在熟睡的小猴子脸上。
楼远怔住。
冬暖故在笑。
小燕昕又是一拳头。
熟睡的小猴子皱了脸。
“呜哇哇——”熟睡的小猴子被小燕昕捶得哇哇大哭了起来。
楼远还在怔愣。
融雪在这时走了进来,并未走到小床边抱起那哇哇哭的小猴子,而是对楼远道:“爷,你欺负儿子?”
秋桐憋着笑,扯着阿满出屋去了。
冬暖故笑出了声,在楼远之前伸手将那个哇哇哭的小猴子抱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哄道:“小家伙哭声可真大,可是哥哥打疼了你?不过这也不能怨哥哥,要怨就怨你的丑爹。”
“我……”楼远正要说什么,却在这时被融雪推出了屋去,一边道,“爷,我们都知道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仙人之姿,所以爷不用杵在这儿了,去帮秋桐姐姐把菜端进来,我和夫人看看孩子。”
“早这么夸爷不就好了?”楼远满意地点点头,掀了棉帘,出屋去了,出屋去之前不忘补充道,“记住啊,他们家孩子丑,我们家孩子才是好模样。”
冬暖故笑:“真是有个不要脸的爹。”
融雪这时候已经扑到了小床边来,看着两眼亮晶晶的小燕昕和小燕晞,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恨不得同时将两个小家伙都抱到怀里来,高兴道:“夫人夫人,小公子们真可爱!长得真像公子,好模样。”
融雪笑说着,伸手给两个小家伙抓住自己的手指,小燕昕会轻轻握上一握,小燕晞却只会捶打小拳头而已,两条小腿蹬啊蹬的,蹬得裹在他们身上的小包被都松散开了,融雪看得欢喜,索性就真的一次将两只小猴子都抱到了怀里来,小猴子们热乎乎小身体煨得人温暖,让融雪高兴得呵呵呵地笑着。
“让我猜猜,这个稍大一些的是哥哥,这个稍小一点的是弟弟。”融雪说着,在两只小家伙额头上各吧唧一口。
“融雪难得聪明一回,很对。”冬暖故也是笑着,她怀里的小家伙止了哭,听得她笑问道,“融雪,你还未告诉我这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叫楼逸,逸志的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