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季夏接了干牛肉,注意到冬暖故递给他的烤饼与干牛肉都是较大的一份,心里有种别样的感觉,带着如春风般的暖流,将干牛肉放在烤饼上,抬手咬了一口,咽下去后道:“会。”
在她面前,他还应该有什么是不敢说不能说的?只是他不知从哪开始说起,又该怎么说才好而已。
“我不问,我等着你何时想说了就跟我说。”冬暖故咬了一口干牛肉,有些难嚼,吞下去后才转头看向司季夏。
她不会刻意问他什么,他若是想说时自会与她说,说出他藏在身后的秘密,说出他在她眼里的谜。
“好。”司季夏看着冬暖故的眉眼,微微笑了。
只希望届时她不要害怕他才好。
冬暖故也回以司季夏浅浅一笑,继而用手肘撞撞他,催道:“快些吃了,吃完了还要上山去。”
司季夏本是要咬一口烤饼的,在听到冬暖故的话时垂下手蹙起眉,有些严肃道:“阿暖,不可。”
因为冬暖故腿上有伤,司季夏不同意她上山,他没有好言相哄,话又极少,不管冬暖故说了多少次不碍事不要紧不疼了,他都是两个字“不可”,或者三个字“不可以”。
冬暖故过惯了我行我素的生活,这般想要去哪儿还要经过另一个人同意才能去的日子她还真没过过,说多不习惯有多不习惯,也从没有人敢管过她,司季夏,是第一个。
其实她大可如前世一般只要想便去做了而完全不用管司季夏同意还是不同意,不过她既然打算这一世要做一个妇唱夫随的寻常女人,就不能不听丈夫的话,可是,她这个丈夫似乎不好整。
冬暖故忽然想到了出嫁前六娘跟她说过的话,教她怎么和自己的丈夫相处,六娘说,男人都喜欢态度柔软的女人,大多数男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所以在与自己的丈夫相处时可不能太要强,不然吃亏的是自己,冬暖故觉得六娘说的似乎有道理,尽管六娘也没嫁过人,但她想到了前世自己手下的兄弟身边的女人似乎各个都娇滴滴像水做的似的,说话的声音便是她一个女人听了都没有办法忍受,而那些男人却一个比一个享受。
现在想来,或许不是别的女人太软,而是她自己太硬,因为太硬,所以才会被设计被背叛。
那现在,要软一软?
这般想着,冬暖故索性心一横,也做那软绵绵的女人一回,于是伸手去拉司季夏的斗篷,轻轻摇了摇,垂下眉,也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娇柔道:“平安,你就让我去吧。”
只是,冬暖故说出这句话来后脸色就难看了,整张脸都拧在了一起,因为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话她难以接受,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泛出了一层鸡皮疙瘩,竟是有一种恶寒的感觉,果然,她不适合做一个软女人。
不过话说都说了,冬暖故觉得自己的手这下拉着司季夏的斗篷似乎有点尴尬,还有点让她不能接受的撒娇的味道,又觉在这时连忙收回手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脸色更难看了一分。
然她这揪着脸苦着脸色的模样在司季夏眼里就成了另一种味道,似小女儿家受了丈夫的凶欲哭未哭的模样,好像只要他再说一个“不可以”她就会落出泪来一般,这下倒让司季夏有些慌了,脱口就答应道:“好。”
冬暖故的眼睛亮了亮,眨了一眨眼,有效了?
只听司季夏又接着道:“我背阿暖去。”
冬暖故的脸又皱了起来,张口就道:“不用。”
司季夏却是面不改色又道一次:“我背阿暖去。”
“我……”冬暖故想说什么,但是在看到司季夏坚定的眼神时忽地又软了,拖了拖声音道,“好。”
司季夏又浅浅笑了起来,“我会陪着阿暖。”
冬暖故的心晃了晃,终也是浅笑着点了点头,“好。”
其实她想说他帮她找来一根可当手杖用的树枝就好,她不用他背,毕竟西山那么大,他能背得了她多久,就算他能一直背着她,她也不忍一直让他背着,可他说得那么温柔又那么坚决,让她根本不忍再拒绝。
冬暖故想,他也背不了她多久,累了就会把她放下来了。
可是,她想错了,除了停下歇息的时候,司季夏将她背上后竟都没有再要把她放下来的意思。
他没有右手,又觉她的右腿就这么垂在他身侧会令她难受,便扯过他的右边袖管绕过冬暖故的大腿下方,将袖口别到了腰带里,垂着眸有些低声道:“会有些难受,阿暖若是忍不了就告诉我,我再把阿暖放下来。”
“没事,不难受。”冬暖故伏在司季夏背上,将脸枕在他肩膀上,双臂环在他脖子前,背上背着他的行囊,手里拿着她自己的包袱,笑得温暖。
她喜欢他的背,喜欢他背着她的感觉,喜欢他背着她走起来稳当当的感觉,就算他没有右臂的确让她的右腿不管怎么搁都会有些难受,不过这又如何呢?
“平安若是累了也告诉我,把我放下来就好。”冬暖故呼吸着他身上独有的淡淡桂花香,让她安心,也让她有些心疼。
“好。”司季夏应了声,“阿暖若是觉得累,在我背上睡一睡也可。”
冬暖故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动了动枕在司季夏肩上的脸,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将他的脖子搂得更紧了一分,不忘替他将风帽拉上。
“平安跟着小蛇们走就好。”冬暖故放了随身带着的小蛇到地上,虽然在冬日它们极不想活动,然在冬暖故这个主人的无声命令下,似乎由不得它们不想,于是哧溜哧溜地挪出了山洞,司季夏将背上的冬暖故往上掂了掂,也走了出去。
山洞背风,在洞中不觉有多冷,出了山洞便有一阵又一阵雨后干冷的风扫来,吹得冬暖故不由缩了缩脖子,朝司季夏的颈窝靠过去,似乎这样能让她觉得暖和些。
司季夏走得很快却很稳,即便背上背着一个冬暖故,也完全影响不了他的速度,好似他背上的人儿没有重量一般,而司季夏的的确确觉得他背上的重量太轻太轻,想着日后该是多做些能补身子的东西给她吃才是,毕竟她是姑娘家,和随便吃什么都可以的他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