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来雷家做客,那是最好不过了,正好我堂哥不日也要上京。他在一个贫困县就职,那地方经济落后,不过倒是出产几味好药材,堂哥四处在跑款子想把县里的药材种植规模化,我知道你也在做生意,对这方面可是有兴趣?……我也就信口一说,不是强迫你要投资,你别生气。”
雷元洲脸被咖啡的热气熏红。
咖啡馆里的暖气太足了,和宝镜面对面坐着,他脑子也不太清醒,邀请宝镜去雷家作客也罢,居然还邀请人家投资。
也不知宝镜会怎么想他!雷元洲想把自己说出口的话就着咖啡吞回去。
宝镜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眼神一亮。
比起雷元洲的年轻跳脱,雷元沂行事稳重,已有大将之风。
三十年后,如果雷家真有人能登顶,那人很可能就是雷元沂。那么,六公子被夺走的皇命,是不是加诸在了雷元沂身上?就算雷元洲不把话题带偏,宝镜也想找机会和雷元沂见面。
上次,她在许晴的婚礼上,动用过太阴镜观望诸位嘉宾的气运。
普通人是白色。
有财运的人,诸如凌雅楠这样的大商人,头顶的气运是红色。
有官位的人则呈现青色,位高权重,则青中带紫。当日在场的嘉宾,许泰达和那位朱老紫气最盛。像于烨那样初入仕途,手里有点小权的年轻官员,头顶青气凛然,而秦云峥与宝镜自己不知什么缘故,竟瞧不出半点气运。
宝镜当日一下子被自己没有气运的现实震住,脱离了那种望气的玄妙境界。
她想见雷元沂,就是想找机会看看他的气运。
是不是像六公子一样,气运呈现金色?
宝镜倒是也想顺便看看雷元洲,太阴镜受损后,修复的进程缓慢,她需要更勤勉替太阴镜炼化月华,也就歇了替雷元洲看气运的心思。
雷元沂才是重点怀疑对象,她要把好钢用到刀刃上。
两人像寻常朋友般谈天,宝镜别有用心,雷元洲只顾着高兴,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
好多问题,他都是凭本能在回答,殊不知宝镜是在套话。
直到宝镜觉得雷元洲身上问不出什么重要信息,才提出了告辞。雷元洲和宝镜分别后,一个人在寒风肆虐的街头晃荡,明明喝了一肚子咖啡,倒像是喝了几杯酒,他头重脚轻,连路都走不稳了。
一辆老吉普突兀猛按喇叭,车窗摇下,露出雷元沂成熟稳重的脸。
“你这是大白天喝醉了闲逛?看这天气冷得,快上车跟我回家去。”
雷元洲一下子清醒了。
“大哥,你怎么这么快就上京了?”
等雷元洲拉开车门坐上去,雷元沂顿时好奇道:“这也没有酒味,你一浅一深的在街上走什么酒步?”
不是喝醉了,为什么会眼神迷离?
雷元沂是听从家里的意思针政治联姻,不能体会喜欢一个人就能无酒自醉的状态。但雷元洲耳根微红,雷元沂还是看出了苗头。他顿时打起了精神,“你刚才,是和谁见面了?”
雷元洲有点心虚,又有点不服气。
“和徐宝镜见面……怎么,她已经成了秦云峥的禁脔,我雷元洲连见一面都不行?”
雷元沂头疼不已,“先不说你的小心思,我记得你们并无来往,怎么还私下见面了。”
秦云峥肯定不在场,要是在场,元洲不至于高兴成这样。
不知道徐宝镜知不知道自己这个傻弟弟的心思,如此风雨飘摇之际,她单独约见元洲,难道打着什么别的心思?雷云沂心里存了事,也没继续和雷元洲多说。
兄弟俩人本是极有默契,感情亲密无间的,最近两年,因为雷元洲不合时宜的“暗恋”,雷元沂说了他几次,倒让年轻气盛的雷元洲不服气,两兄弟之间生了嫌隙。
雷元洲不仅不服气,还有点无助。
他喜欢上一个姑娘,感情这事又不能控制,难道对方身份敏感,就不能有爱慕者吗?
他又没有什么偷香窃玉的心思,只是单纯喜欢惦记着,又妨碍谁了。
堂哥讳忌莫深,雷元洲不知道该向谁倾诉。
和他妈说?
他妈思想古板,说不定会大骂宝镜是狐狸精,并把这件事闹得纷纷扬扬,让他大失颜面,也让宝镜名声受损。
和他爸谈?
雷开诚倒是不古板,但雷开诚不会在意这些男女感情。
在他父亲的眼中,只有家族利益最重要,看他堂哥不就是乖乖联姻了。
父母都不理解他,雷元洲完全没有倾诉的欲望。
回到雷家,雷元沂也是首次见到“冯叔叔”,少不得以晚辈身份寒暄一番。雷元洲直接回了房间,心里堵着事,半夜都睡不着,他爬起来到露台抽烟。
露台上生着炭火,火光微亮,照着冯先生过于消瘦的脸,雷元洲冷不防被吓了一跳。
“冯叔叔睡不着?”
冯先生端起桌上的小壶替雷元洲倒了一杯茶:“我知道你睡不着,在等你。”
雷元洲满心烦闷,都被冯先生逗笑了。
“冯叔叔您真的能掐会算不成,一会儿说我红鸾星动了,如今又知道我今夜睡不着。”
冯先生理所当然点头,“真是因为红鸾星动了,你今夜才会辗转难眠。”
雷元洲没喝茶,反而把烟点上,吞吐了几口烟雾,他才神情恍惚道:“冯叔叔您猜的没错,今天我去见的女孩子,正是让我心动的对象。她已经有了一个十分优秀的对象,大堂哥几次劝我,让我不要起什么心思……您说她与我相配,那为何不是我先认识她?”
如果先认识她,他一定会毫不犹豫追她。
明明那年蓉城相识,她才十五岁,一个情窦初开的年纪,他虽然岁数大几岁,可以耐心等她长大。
然而认识十五岁的她,依旧是迟了。
雷元洲有点苦闷,又觉得秦云峥禽兽太过,居然那么早就下手圈定了她。
冯先生不急不缓,慢慢饮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