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与沙漠交界的地带,宝镜一行人的帐篷营地被人鸠占鹊巢。
两个小道童争相将脸埋进水盆中,清水来之不易,他们只能用观主用过的水来洗漱。
“洗个脸真舒服!清风,你说我们还要在这关外呆多久?”
清风是个脸颊有肉,圆圆喜庆的少年,他不过十五、六岁,要不是家里人养不起,也不至于叫他当了道士。这年头,当道士也穷得叮当响,直到他和伙伴被人推荐给如今的观主,那生活水平才猛然一跃。
观主并不忌荤腥,红烧肉能敞开肚皮吃,短短两月,清风整个人就胖了一圈儿。
原本他还能再胖一点,要不是观主要来关外吃沙子,造成清风生活水平陡降,他这些日子身上还掉了些肉呢。
问话的道童叫“明月”,个子和清风一样,却比他要精瘦,明月便是与他一同从南方来的伙伴。两个道童出身水乡,实在受不了大西北严酷的气候环境。这不,刚洗过脸,他脸上又吹满了沙子。
“要观主拿主意,他老人家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找到了,我们自然是要回京城的。”
观主带着他们一路往西北走,开始时像个没头苍蝇,忽然有一天观主好像确定了方向,带着他们连夜赶路,果然就找到了眼下的营地。
帐篷里有饼干,有肉罐头,还有干净的水,准备如此充分,营地的主人却不见踪影,便宜了他们三人。
观主自从发现营地,心就不那么慌了。
清风和明月跟着观主住在帐篷里,伺候着观主的饮食起居。
观主白日里打坐,夜色降临,他就会独自穿越戈壁往里走。吹来的风里夹杂着大量沙子,戈壁深处,就是沙漠。
驻扎了半个月,观主似乎一无所获,心情越来越差,两个道童大气都不敢喘,平日里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这日天虽未黑,观主却一早离开了营地,清风和明月才能松快松快。
两个道童正聚在一起扯淡,忽听得一声巨响,原来是观主住的那顶帐篷塌了!
“什么人!”
清风的胆子稍大,把脸盆挡在胸前,拉着明月绕过去查看。
两人蹑手蹑脚一看,俱吓了一跳:“观主!”
他们口中的观主,面白如纸倒在帐篷上,两个眼珠子大瞪着,喉咙赫赫像鼓风机在吹谷壳,能听见声响,就是说不出话来。
怪模怪样的,活像中了什么定身术。
清风脑子转得快点,呸呸呸什么定身术,观主年纪不小了,要是中风了咋办?
“清风,观主好像有话说!”
清风俯下身去,把耳朵趴在观主嘴边,断断续续的,含糊不清,的确是有话说。
“回京……立、刻……”
立刻回京!
清风猛得点头,中风病人可拖不久,他们是该马上把观主送医院去。
两人把帐篷拆掉做了个简易担架,好不容易才把观主抬着走,戈壁上荒无人烟,脚底都磨出血泡了,才看见骑着骆驼的当地人。
三人都是道士打扮,老的老,少的少,老道士还突发疾病,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当地人决定帮助他们,他赶着骆驼,将老道士驮到了最近的卫生院,老道士剧烈挣扎,不肯配合医生办住院手续。
他挣扎的厉害,浑身不能动弹,眼神却有戾气。
清风心惊胆颤,耐心和观主交流,老道士气若游丝,说两个字都要花费十分钟。
“回、京。”
观主心念念的,始终是回京。清风不解,难道是嫌弃当地医疗条件不好么?
老道士瞪大眼,人不能不眨眼,他保持这个动作当然疲惫,但这并不是老道士自愿。他只是一时不查,被人镇住了命蛊,也镇的他无法动弹。
跟着六公子一行人来西北,没找到医仙谷,触不及防反而受伤,老道士不想留在西北,这个样子,若和六公子一行撞上,一颗小小子弹,都能要了他的性命。
他拼命瞪人,费力表达自己的意愿:立刻回京!
这两个道童,刚来到他身边,匆忙间来不及教导规矩,行事没有章法,又看不懂他的眼色……等他能动了,一定要吸干两个蠢货!
“我镇住了蛊虫,命蛊和养蛊人血肉相连,他应该也受到了影响。”
只可惜,不知道那妖道身在何方,要是近一些,他受到的影响就最大,真是彻底杀死他的好时机!
“六哥这样,就没事了?”
宝镜摇头,“只能说暂时不用再封印蛊虫,金针只有我才能取出,妖道暂时动不了六哥。至于要彻底解开这蛊虫……它和六哥的命格相连,稍有不慎,不仅仅是对六哥有影响,我不敢贸然行事。”
命格越贵重,他能影响的人就越多,换句话说,六公子的安危能影响很多人的命运轨迹。
牵一发,动全身,宝镜学了南疆巫蛊,真力外放与天地元气沟通的地步,却还没有达到。
在石碑世界中,她是叱咤风云的南疆大巫师。
回到现实世界,她有大巫师的理论知识……暂时却不能将知识化做能力。要解开六公子身上的蛊虫,宝镜还需要借用外力和外物来施术。
“云峥,你们在谷里呆了一个月,肯定担惊受怕的,待我采摘一些灵药,我们这便出谷好不好?”
宝镜把玉盒取出,遍地灵药,为了保持药性,她一次只能带走十几个玉盒的量,如何选择,也成了难题。
我是采五百年份的灵芝,还是同样年份的人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