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了声表姐,目光从在场两个外型上不输彼此的男士身上扫过,挽着李兰芯的手笑道:“兰兰姐,有什么话,我们不如换个地方说?”
从宝镜两人下车,她在打量谭曜和章则,前者已经雷达全开,反过来扫描了宝镜和大舅妈。
大舅妈的轮廓,和李兰芯是有些像的,听称呼,显然是母女无疑。
谭曜若是真的想和兰芯发展,讨好未来丈母娘才是重中之重,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被宝镜吸引——倒不是因为宝镜长得好看,谭曜都要承认,这个年轻几岁的少女,和他的梦中情人是梅兰竹菊各有千秋,单论面容精致,李兰芯不如眼前的少女。
谭曜被吸引,倒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电光火石间,他已经将宝镜判断成自己爱情道路上的绊脚石。
没错,这个小表妹,目光清明,被她眼神一扫,谭曜觉得自己的掩饰无所遁形。
“您是兰芯的母亲吧?阿姨,我叫谭曜,也是京大毕业的,最近想考京大的研究生,有些英文问题想要请教兰芯……这位同学说的没错,咱们换个地方吧,今晚我做东,为阿姨接风洗尘好了。”
谭曜应对自如,有礼有节,大舅妈的火气渐渐平复下来。
宝镜都快气笑了。
眼前这男人,对表姐的心思昭然若揭,偏偏表姐的正牌男友,不知是不是乍然见了未来岳母吓傻了,竟呆在一旁话也不会讲。
一对比,大舅妈先入为主喜欢上这个嘴甜的谭曜,表姐男友估计得悲剧。
不管谭曜到底是不是前世那个抛弃表姐的权二代,宝镜现在对他都充满警惕,肯定不能让他继续卖乖。
“洗尘就不必了,我们在京城饭店定了餐,两位赏个光,一同前往吧?”
虽是问句,宝镜的语气却让人无法拒绝。
一个人的气势总是在随着身份地位而转变,位高权重的人,说话嗓门儿不一定大,轻言细语的一句话,都会让人打从心底重视。
“气势”这东西说来很玄,无法直接捕捉描述,事实上地位和金钱可以带来气势,一个人从心底真正自信,也可以带来气势——一个从心底真正自信的人,往往不会缺少地位和金钱。
就宝镜上辈子那诸事不顺的落魄样,说她有气势那才是白日鬼话。
可如今,她身心强大,一言一行,不由自主就让人重视起来。
谭曜琢磨着,这表妹来历不太简单,可李兰芯又的确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小家碧玉,难道是他看走了眼?
章则呢,他的确是吓傻了。
倒不是被忽然涌出来的未来丈母娘吓住,而是宝镜二人从奔驰车上走下来,让章则十分惊愕。
他总结不出谭曜那样的描述,可章则一直认为李兰芯是小县城的姑娘,顶多家里父母多宠爱一些,双职工家庭不像他乡下老家那样负担重。
他没想过,李兰芯或许也是大富之家出身的。
表妹都开奔驰了,平日里,兰芯和自己相处,却一直没说过家世,这是,防备着自己?
章则的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让他显得越发木讷。
李兰芯急了,悄悄踩了他一脚,谭曜都和她妈妈聊上了,章则却不懂的喊人。
章则抬头看了一眼,未来丈母娘似乎十分喜欢谭曜,他又埋下了头。
宝镜将一切尽收眼底,微微皱眉。
“我让门卫给师傅带个口讯,我们先去饭店吧。”
李兰芯到底是拉着章则上了宝镜的车,章则现在心里乱糟糟的,也顾不上自行车还被他扔校门口。
一边打量着车里的真皮车垫,章则依旧一言不发。
李兰芯都快急哭了,她觉得今天真是特别糟糕的一天。
再恨男友不争气,这毕竟是兰芯第一次恋爱,良好的家教让她下意识化解尴尬:“妈,小镜,这是章则。章则,这是我妈妈,你叫阿姨吧,这是我表妹宝镜。”
章则满脸尴尬,叫了声“阿姨好”。
更多讨好的话他也说不出来,宝镜和大舅妈高调出现,刺激了章则敏感的自尊心。他无法像谭曜那般在大舅妈面前谈笑风生,特别是得知女友可能家境不凡后。
那样做,岂非成了吃软饭的小白脸?
大舅妈不太乐意,“没名没分儿的,你把一个男同学拉上车,别人该怎么看呀?”
两辆车一起开去京城饭店,按大舅妈的想法,章则就该坐谭曜的车,自己这边私底下就能问问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章则脸涨得通红,李兰芯有些急。
“妈,章则是我对象,我俩是认真的,他不是什么没名没分的人。”
大舅妈一噎,想起女儿暑假不回家,就是在京城陪章则,甚至连兰芯交男朋友的事还是外人告诉她的,就没有了谈话的兴致。
这男孩儿,眼神太敏感,不是什么开朗大方的性子。
毕竟是唯一的女儿,闷声不响谈了个对象,不搞清楚情况大舅妈回家也没办法向丈夫交待。纵然心中有一口气,大舅妈转念一想,还是忍了那口气,尽量和颜悦色道:“章则同学,兰芯的事情我们一向让她自己做主,她承认你是她对象,我这个做妈妈的不能一开口就反对你们交往。别怪阿姨市侩,章则你能告诉阿姨,家里的情况吗?”
大舅妈尽量放缓了声音,章则也明白,自己要不好好回答,他和兰芯估计就掰了。
想了想,章则到底也没说假话,将自己的家庭情况简单说了。
“阿姨,我是鲁省人,老家在一个挺偏远的村子说出来您肯定没听过,我爸去世的早,家里有四姐弟,我是老三,上面两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小妹,我妈在家务农为生,我是村子里第一个大学生。”
章则一边说,一边也慢慢镇定下来。
主要是李兰芯一直在微笑着鼓励他,章则身上那股京大高材生的底气慢慢又苏醒过来。
他的确有能自傲的地方,能从教学质量差的乡镇中学考取京大,章则在读书上很有一套,凡是教过他的老师们,都说搁在过去他就是状元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