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前情介绍前,这幅古油画不过是不知名画家的作品,在毕女士的众多精品私藏中毫不起眼。
可当把它单独放出来,又特意附上修复前的对比照片,就带给人挺大的冲击力了。穆清远绝对不是什么油画大家,他只会模仿,用在修复油画上,妙的就是他的模仿能力。
以假乱真的笔触和技法,和谐统一的画面。
单独看,它可能不太出众。
当看见原画状态,再去欣赏由穆清远修复的部分,就有了和谐统一的美。
“技艺精湛,不输国外专业的油画修复师!”
毕女士说了,这幅画的修复只花费了一天一夜,而在国外,破损如此严重的油画,可能要数名修复师一起工作几周。
而且,穆清远是易水先生的弟子。
易水先生的古玩造诣,大部分特邀嘉宾都有所耳闻,部分人甚至请祁易水为其收藏的古玩掌眼,他们没有理由不将票投给穆清远。
至于内地的什么祁震山教授,说起来是易水先生的师兄,真实本领谁也没见过。
站在他身边的徐宝镜,太过年轻,也太过漂亮。去参加港城小姐选美大赛,他们或许会投上一票,修复古玩,就像行医一样,她的年轻和外形不会替她加分,只会带给人不稳重的花瓶感。
宝镜修复的瓷器还没一一展示,部分人已经先将手中的选票投给了穆清远。
毕女士向宝镜师徒投了抱歉的眼神,又接过了话筒强调道:“这件玉壶春瓶,是由震山教授的高徒徐宝镜小姐亲手修复,它与成千上万的碎成混淆在一起,徐小姐花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不仅还原修复了这只精美的明代玉壶春瓶,还给我们带来了八十余件相关作品。”
最接近完美的永乐青花玉壶春瓶,被放置在了展台上。
黑绸和白炽灯光的映衬下,瓶身上的裂纹若隐若现,当毕女士将修复前的照片同时摆出,人群中也兴起了一些骚动。
“好厉害,小小年纪……这就像东方的维纳斯!”
美,并不分国界,也不会分类别。
从前,欧洲贵族们会因为东方瓷器而疯狂,真正的古瓷精品,也能打动不少黄皮白心的“香蕉人”。有些年轻人顺着自己的心声,将手中的选票都给了宝镜。
也有少数内行,在参观完宝镜修复的所有瓷器后,郑重将选票投给她。
修复古瓷这种古老的技艺,已经濒临失传,他们的投票,既是为宝镜的技术所惊,也是对她的鼓励。如果年轻一辈都放弃了对古老技艺的传承,总有一天,中华文明的其他古老技艺,也会面临着传承断绝的危机!
祁震山面色稍缓,却仍然没有放松。
虽然有人给宝镜投票,她的票数仍然差了穆清远不少。先机和人和,祁易水师徒都占据了,第二场比试,宝镜大概很难取得胜利——宝镜有些在意,却也不是太在意。
在场所有来宾,有些还在动摇。她认为自己还是有机会争取下,起码,和穆清远打成平手,两场打平,第三场才是她和穆清远的终极之比。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宝镜依然淡定,可瞧见两人票数悬殊颇大,有其他人忍不住了。
“妈妈,我就说啦,这些瓶子破破烂烂的不好看,你看,果然得票不高……比试快点结束好了。”
陆美瑜自以为压低了声音,她挽着陆太太撒娇。
宝镜眼神微眯,最烦就是外行评价内行,这个世界就是如此荒唐可笑。
“这位小姐,你如果不懂得欣赏,请你移步到其他展厅,或者先行退场也行,你的言行使我的个人展览会蒙羞,是我发邀请函时工作失误!”
宝镜没有说话,为她打抱不平的正是举办展览的毕女士。
抛开私人交情,事实上毕女士十分喜欢宝镜修复的瓷器,毕女士用了半生时间致力于收集流落在海外的中华艺术品,她对古玩的爱并不是附庸风雅,而是发自内心,所以由不得浅薄的年轻人任意亵渎。
看清出言反驳自己的人后,陆美瑜低垂着脑袋,涨红了脸。
陆太太有些慌乱,还绷起笑脸,“毕女士,小女年纪还小,胡言乱语多有得罪……”
毕女士抬手制止陆太太继续往下说,“您是陆总的夫人吧?那这位就是陆总的千金了,我记得两年前还收到过你家的请柬,据我所知,您的女儿不仅已经成家,还当了母亲,这也算年纪小不懂事吗?陆太太,此事我会亲自向陆总言明经过,现在,请您带着贵千金先行立场吧!”
陆美瑜不服,想要争辩几句。
陆太太紧紧抓住女儿的手,这位毕女士和港城政府关系极佳,在英国也很有人脉,就算不能交好,也不能轻易得罪,陆铣知道了,一定会怪罪母女俩。
势不如人,就得低头。
陆太太反正是低头惯了的,在丈夫陆铣面前,在小姑子陆枚面前,甚至可以讨好外甥女许晴,她为啥不能在毕女士面前低头?正要说几句软话缓和下气氛,展厅外援却有了骚动。
人群自发让出了一条路,在港城人心中极有名望的霍家继承人,霍承泽带着几个小辈大步走来。
“霍先生好。”
“没想到能在这里偶遇霍先生,真是有缘。”
“霍先生,鄙人是金鼎建材的总经理,我公司有一份融资企划,不知能占用霍先生几分钟……”
“霍先生,真是巧了,什么时候能光临寒舍吃顿便饭?”
霍承泽被人团团围住,霍家几个小辈自发开启社交模式,替霍承泽裆下了宾客们的热情。
“抱歉抱歉,今天霍某人只为参观古玩藏品而来,叙旧可以,生意投资之类的就先不谈了。如此风雅之地,谈论金钱利益,岂非是为毕女士的展会添加了铜臭气息?”
只会参观而来?
霍承泽一边推诿着宾客们,一边却径直走向宝镜师徒。
“徐小姐,祁教授好。”
咦,籍籍无名的师徒俩,原来还认识港城霍家的继承人霍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