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一席用餐并不愉快。
一来姨母徐氏心里替白素憋着一口气,白家就没打算安安静静吃完这顿饭,二来苏家亦不是和颜悦色万分乐意的。
饭间,老夫人又提起让苏婉柔做妾的事,白素心底嗤笑一声,面上却是悠悠然,坐等苏婉柔如何下这个台阶。
徐氏闻言,却是凤眉一挑,眸中波光流转,淡淡开口已是霸气自显:“老夫人这是何意,我白家姑娘可还不到要委曲求全的份上。”
此话一出,老夫人面子有些挂不住,脸色也冷了几分:“又何来委曲求全一说?”
徐氏敛下眉目,轻笑出声:“呵,人以群分。”
这话委婉至极,杨氏尚未明白,却见白素已经偷笑出声,这不是说她苏婉柔和她娘一样爱和别人抢男人?苏婉柔再怎么能忍,却也终究是个闺中女子,如今当众明里暗里的被羞辱,眼泪唰地便掉了下来,却是咬着泛白的嘴唇不说话。
徐氏轻轻蹙眉,未再言语。杨氏似是才明白过来,怒火中烧,苏浔生生没压住:“你什么意思!我女儿愿意做妾就已经不错了,居然还出言讽刺她!”
徐氏轻轻看了她一眼,头戴金钗手套银镯,一身的富贵气,看起来也,着实没有教养。
看到徐氏不以为意的样子,杨氏更是怒上心头,正欲接着发作,苏婉柔却抢先开口,原本哭得梨花带雨的脸早已平静无波:“你们何必再吵,我不嫁便是了。”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众人讶异间,白素却是明了,这苏婉柔不过是个贪慕虚荣之辈。
——既然找好了太子那样强大的下家,纵使心底里还有几丝留念,也不必再忍气吞声进平王府做个小妾了。
杨氏最怕别人揭她的短,被触了底线,早已炸毛,活像只狒狒,张牙舞爪:“你作为长辈居然以大欺小欺负小辈,这说的过去吗?!”
“哦?竟有此事?那你说说看,我怎么以大欺小?”徐氏哭笑不得。
杨氏顿时发现自己嘴上说不过徐氏,又想到这几年苏浔始终不肯将她扶正,心头一冲,难听污秽的词脱口而出:“你,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在苏家叫板!还有白素!你就和你娘一样是个贱胚子!”
白素本就无心与之多话,如今被牵扯进去不禁有些恼怒,更何况她竟然敢侮辱自己的娘亲,却是肆意嘲笑道:“苏夫人,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我姓白,不姓苏。怎么也轮不着你管,再者…你知道我娘亲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白素眼底闪过几丝阴狠,记忆里娘亲满腹经纶文采非凡,自己一手好字多少是受娘亲影响。
可那样总是温柔若水柔情万般的人却只因爱错了人,被自己从穷苦书生扶持到当朝宰相的男子狠心辜负,决绝带着女儿回到娘家。
虽因着尊严不允许她在苏府忍气吞声,可看得出来,娘亲一直在等苏浔回心转意,就是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男子,竟让娘亲那样的奇女子从春阳夏雨等到白雪皑皑,年复一年,等到缕缕佳魂散去也没能等来那人回首一顾。
——真真不值得!
想着,却是头疼的老毛病又上来,脑中似是被撕扯成两半,白素生生倒吸了口凉气,却更觉头晕目眩,竟连周遭声音都再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