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海蓝呢?”几日后,某天琉翊醒来后,发现身边空无人影,便立即下床去寻找。
“夫人,您醒了?司令吩咐,若夫人醒了,让夫人梳妆后到大厅去。”一个穿着军装的侍卫见到琉翊后,恭敬地传达道。
琉翊看到沙发上准备好了一套杏色的小洋装,清新脱俗的样式简单而又不失庄重。她换上后,细心地梳妆打扮,淡雅的日妆让她格外明媚动人。
她缓缓走向了大厅,只见易海蓝一身军装,那是蓝白色的套装,十分威严。
“现在,我该唤你海蓝,还是司令?”琉翊低声地问道。
“傻瓜。赶紧过来吃早饭吧。一会父亲他们就该到了。”易海蓝神清气爽地说道。
“父亲他们?”琉翊恍然大悟了,欣喜地说道:“你把他们接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呢?我好作准备呀!”
“我对不起他们,我现在只想尽快将他们接回来。毕竟易公馆是父亲一生的心血,并且,现在外滩都是我的管辖范围,在这里,他们也比较安全。”易海蓝比起从前,明显增添了几分老练和沉稳,也许多年的战火洗礼,他早已不是那个潇洒不羁的公子哥了,现在的每一日,可以说他都是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他比谁都思虑周祥和谨慎。
“嗯。你考虑得周全。父亲一定很高兴。”琉翊十分激动。
这时,门外一个士兵进门报告:“报告司令,易老爷一行人已经到门外了。”
“快,都出门迎接。”易海蓝也十分激动。
到了门前,易海蓝却有点胆怯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琉翊看懂了他的顾虑,立即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微笑,并握住了他的双手,示意他鼓起勇气。
易海蓝鼓起勇气走到了门前迎接,易天齐看到了儿子和媳妇,激动得说不出来话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会有一家团聚的一天,还会有能回到这里的一天。
他们都回到了大厅,易天齐在正中位置坐下,易海蓝跪下,给他老人家磕头,噙着泪说道:“父亲,孩儿不孝,这几年,让您流落在外,您受累了。”
“起来,快起来。海蓝,看到你还活着,这对于为父来说,比一切都高兴。感激上天啊!”易天齐激动地说道。
“这是小念寒和小隐航吧?多年不见,已经长这么大了。”易海蓝一眼看到了两个孩子。
“来,你们两个赶紧去给叔叔看看。”谢玉婉和张凤莹连忙让两个孩子走过去易海蓝那里。
“叔叔,你这身衣服很帅!我长大后,也要跟你一样穿这样的军装!”小念寒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好啊!果然是马少帅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啊!”易海蓝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玉婉叹了口气说道:“马少帅要留在训练营里看着大家训练,他说他孑然一身,带着孩子也不方便,且小念寒在父亲身边长大,与易家同气连枝,他说还是让孩子跟着父亲一同回来。”
“对,父帅说了,要我以爷爷为榜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小念寒性格十分直爽,敢说敢当,确实很有马仲临的风范。
“小隐航呢?你将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易海蓝温和地搂了搂安静在一旁的隐航。
“隐航不想打战,爸爸说天下太平,大家才会真的开心。”他的一席话,倒是让易海蓝喜出望外。
“卓航兄弟,感谢你多年来照顾着我的家人们。这份恩情,海蓝铭记于心,他日一定报答。”易海蓝拥抱了一下卓航。
“海蓝兄弟,哪里的话。易家人也是我的亲人,易老爷对我有再造之恩,卓航早就当大家是我自己的亲人了。”卓航看到海蓝也十分欢喜和激动。
“卓航兄弟,孩子已经这么大了,该是时候,让他见见他外公了。前几****接到报告,张厅长病重了,也许看到你们,他会好起来。”易海蓝鼓励卓航带着张凤莹回家,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的心结。
易海蓝派了一队护卫兵护送他们到张家,张凤莹有点犹豫了,卓航鼓励她说道:“没事,有我在,不用怕。”
“老爷,小姐和姑爷回来了。”一个佣人兴奋地报信。
张老爷子原先很是激动,但后来又绷着脸,不高兴地说道:“你还记得你是姓张的吗?我以为你早权当我们全家都死绝了呢!”
“爹,女儿不孝。您现在身子不好,您千万别动气。等您康复了,你怎么打骂女儿,我都无话可说。”张凤莹看着病重的父亲,既内疚又自责。
“爹,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您千万别怪莹莹。”卓航跪在张老爷的床前请求原谅。
“快,快叫外公。”张凤莹让隐航走到床边去。
连续多天的伺候,卓航不管张老爷说多么难听的话,都是笑脸伺候着,隐航也是一直陪着。多年的恩恩怨怨,随着张老爷子的身体逐渐好转,也渐渐烟消云散了。
“凤莹啊,这段日子以来,我看清楚了卓航这个人,是个人才。假以时日,他的成就,绝不低于马仲临。当初的事情,我后来都听说了,我也不怪他,要怪也怪我自己当日为攀附权贵,把你的幸福亲手断送了。是爹的错,不怪你。”张老爷子语重心肠地说道。
“爹,您别这么说,都是女儿的错。”张凤莹心疼地宽慰道。
“爹年纪大了,卓航既然文武全才,爹打算让他来市政厅帮忙,若他是人中龙凤,他日必成大器。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张凤莹听到父亲终于放下成见,很是欣慰,立即点头同意。
所谓阴差阳错,出身微寒的卓航,一跃成为市政厅的骨干人物,几年后,还因立下了多件大功,正式接任了张老爷子的厅长之职。
而在易公馆,一切似乎又回复了平静。琉翊记挂着自己正在训练的骑兵队伍,但碍于现在大家和乐融融的情景,每每难以宣之于口。
易海蓝看出来了,他终于问了出口:“翊儿,你想回训练营,对吗?”
“我知道,什么都瞒不住你的。”琉翊有点紧张地看着易海蓝的眼神。
“你应该知道,现在我是什么身份?国民军与****,并非敌人,可始终也不是战友。”易海蓝严肃地说道。
“海蓝,我不是要劝你归顺。你我都有各自的恩师,都曾给予救命之恩,我们都不能忘恩负义。可是,连续多次,你我交手,你应该看到了****是什么样的队伍?****又都做了些什么?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海蓝,我跟你坦白吧,我想要你的设计图,我要训练出一支所向披靡的骑兵。”琉翊十分坚定地分析着各种利害。
“你让我想想。”易海蓝连续出去了后几日,一直没有音讯。
琉翊回到了训练营,马仲临见到她很是高兴,但抑制住自己内心其它的情感,因为他知道,易海蓝回来了。
“翊儿,最近骑兵的训练有了很大的进步,你检阅一下。”琉翊在训练场检视着各种阵列,大家真的突飞猛进。她唯一觉得可惜的就是,他们的装备配置,发挥不出队列的威力。
别处战场的战火,波及到了他们训练营附近,他们接到上级的通知,要首次借助骑兵队伍帮助邻近战场的同伴突围。这将会是一场十分艰巨的硬战。
持续了三天,双方不分胜负,也各有损伤,琉翊焦虑地思量着应对之策,****驻扎在外围,却接到上级的吩咐,只能坐山观虎斗,收渔翁之利。易海蓝赶到了,与上级发生了强烈的争执,他举起枪,愤怒地说道:“我们穿着这身军装,为的只是自己的军功和荣誉吗?我不能认同。”
“这是政治,你长期在前线,你不懂。”易海蓝的上级语重心长地说道。
“师傅,我感激您的救命之恩,此生没齿难忘。可是,百姓都没有明天了,还有什么政治可言?”易海蓝将手中的枪放在了师傅的面前,接着说道:“我的夫人说的对,我的枪是为了和平而设计的,不是为了我的个人荣誉。如果我不是用它来保护大家,那它就是毫无意义的。对不起,师傅。”
易海蓝带着自己的军队和枪械,赶到了琉翊所在的地方,他们帮助琉翊一起突围,骑兵有了易海蓝带来的装备,充分发挥出他们迅猛利落又灵活的近身阵列优势,漂亮地救出了自己的同伴。
琉翊看着易海蓝换上了****的军装,虽然没有原来的华丽,却让人感到十分温暖,就像他的内心一般,他始终还是那个正义凛然的易海蓝。
在易海蓝进一步的改装和调试后,布朗宁短距离射击更为准确和轻巧,他还射击了多款不同射程和火力的手枪,为骑兵队如虎添翼。这支队伍不断壮大,让敌人闻风丧胆。
许多年以后,他们回到了德国,易海蓝获得了世界枪械设计荣誉金奖。领奖后,褪去了高级军官头衔的他们,再次漫步在曾经相识相知的校园里,回忆着当时不打不相识的纯真岁月;然后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曾经赛马的湖边,回忆起一起躺在草坪上倾诉心事成为挚交;接着心有灵犀地都想念起了那一杯醇香的老树咖啡……
于是,易海蓝轻轻地捧着一杯咖啡向着已两鬓斑白的琉翊走来,琉翊看着远处的这个身影,一切就似恍如昨日,还是那张英俊不凡的脸庞,那双闪耀着智慧光芒的眼眸,那抹温暖淡然的微笑,就如她手中那串恒久不变的海蓝宝石,始终干净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