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花园里好美啊!你赶紧去看看!”一个丫鬟兴冲冲地来将琉翊推到后花园去。
踏入后花园里,居然铺天盖地地全是勿忘我。她缓缓地往前走,让她不禁陷入了回忆……
在德国最后一年的冬天,她和易海蓝在老树咖啡店里坐着。他们看到一堆外国人在远处起哄,原来是一个男人在向一个女人求婚,捧着一大束鲜红艳丽的玫瑰花跪着等待答复。
“真好,这样的场景,在我们依旧有男尊女卑思想影响的国家,很难见到。”琉翊发出了感叹。
“这样的思想进步,只是时间而已。说不定等将来,我跟我心爱的女子求婚的时候,就会这样做。”易海蓝抿了一口咖啡,笑嘻嘻地说道。
“也会准备这么大的一束法兰西玫瑰吗?”琉翊开玩笑地打趣道。
“法兰西玫瑰有什么意思?要送,我就送一片勿忘我花海,直接让她今生、来世,永远都忘不了我。哈哈哈哈……”易海蓝哈哈大笑地说道。
“一片……花海?!果然是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啊……”琉翊被他逗得乐呵呵地笑了。
然后,她喃喃自语:今生……来世……永远……勿忘我……
于是,她看到了正前方,一个穿着欧式西服的男子,站在花海之中,就像一幅画那样引人入胜,他气宇轩昂、高大伟岸,英俊不凡的脸庞就似不食人间烟火,这是她朝夕思念的那个人,易海蓝。可是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双腿,她实在不敢靠近这个完美的男人,虽然现在与他只有咫尺之遥,可是她深刻明白,他们之间隔着的,已然是一道银河。
“勿忘我的花语是:foreverlove。嫁给我,好吗?”易海蓝简单直接的求婚对白,却是琉翊有生以来听过的最浪漫的话,可是她可以答应吗?她能答应吗?她一直反复地问自己。
“海蓝……”没等琉翊说话,易海蓝接着说道:“不要跟我说,你不能这样自私,不要跟我说,你会连累我,不要跟我说,你和我已经不可能……通通都不要说,也不必说。”
然后,他跪了下来,情深地问了一句:“如果此刻坐在轮椅上的人是我,你会如何?”
琉翊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是哽咽在喉咙。
“既然这个答案,我们都心知肚明,又何苦浪费时间去分辨呢?”易海蓝看了看身后的这片花海,转过身来,注视着琉翊说道:“今天这一片勿忘我花海,你已经注定今生、来世,永远都忘不了我。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你愿意今生、来世,永远都跟我在一起吗?”
“这……是个多选题,还是个单选题?”琉翊吞咽了一下喉咙里的眼泪,然后轻声说道。
“单选题,只有一个正确答案。”易海蓝很严肃地说道。
“Yes,Ido。我只有这一个选择,对吗?”琉翊眼泪流了下来。
“翊儿,你知道吗?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我当初没有留住你,让你一个人回国。同样的遗憾,我不会让它再出现一次。”易海蓝继续很严肃地说道。
“我也不会。”琉翊微笑着流泪说道。
易海蓝一把抱住她,然后缓缓松开,轻轻地吻了她的额头。他们在这一片花海中深情地对望着……仿佛天地间,就只有彼此。
另一边,易天齐带着彩礼正在大厅与董老爷子提亲,董鄂。阑珊摇晃着她一头的珠翠,扬了扬手中的真丝手帕低声跟董老爷子说道:“这回小丫头算是走大运了,前脚走了个寿星公,谁知后脚竟来了个财神爷。我说哥哥,你上辈子也不知道烧了什么高香了,这亲事可千万不能错过了,有了这靠山,日后董氏家族就能长盛不衰!”
这些窃窃私语,易天齐都听在了耳里,他并非不知道这些人心里都打着什么算盘,但是他确实欣赏这个董琉翊,更何况是自己宝贝儿子心爱的人,如论如何,都得为易家求到手的。
热热闹闹的一天总算过去了,夜幕降临在董府,一切都恢复了平静。琉翊在月光下坐着,若有所思。这时,她听到了花园走廊后面有人在说悄悄话,听声音是大夫人和三姨太的声音,李雅蝶的声音尖锐且快,她说:“大姐,不要怪做妹妹的多嘴,我这都是为您着想啊,你想啊,要是这门婚事不成,说不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指不定就是赖在府上一辈子了。是,我们府里不是养不起,可是这大小姐可是董府正经的主儿呢,说句不好听的,老爷百年之后,这府里的一切,都只是她大小姐一个人的,我们到时可如何是好?”
“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她的娘,这丫头也不是个没良心的,不至于。”乌雅。雪琪倒是说话比较稳重。
“妹妹所担心的,其实是她那个亲娘,别看她总是唯唯诺诺的样子,看似与世无争,可是你冷眼瞧着,一直以来府上的太太们哪个是最风光的,就数她一人。这城府深的呀,是杀人不见血的。小丫头如果以后都需要别人照顾起居,你说这诺大的房产和财富,最终是落在了谁的手里了?”李雅蝶继续煽风点火地说道。
“可是咱们又有什么法子呢?谁让我们自个儿不争气,多年无所出呢!”乌雅。雪琪深深叹气地说道。
“我说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做什么。要是这次能促成小丫头与易府的婚事,从此她就是易家的人了,不光少不了咱府的好处,还能卸下她这个包袱了不是?没了女儿的佟佳。依敏,终究也是难成气候了。”李雅蝶言辞犀利地说道。
琉翊被丫鬟推回去房间了,一路上她一直在思量刚才听到的对话,心想:留在家中,成为大家的眼中钉、肉中刺;若不留在家中,我又能去哪儿呢?
第二天还没亮,琉翊便带着关翠萍悄悄地离开了董府,打算回到德国去生活。萍姨一路上不解地问道:“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萍姨看得出来,易少爷是真心爱你的,从前在德国时候我便已看出来了,他不会介意……”
“我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我才不能拖累他。萍姨,别说了,咱们赶紧走吧,马上就要天亮了。”琉翊一边说,一边抚摸着手中的海蓝宝石手链,心想:我知道你是一诺千金之人,你既说得出,便一定会做得到。确实,换了我是你,我也不会弃你而去的,可是你忽略了一点,换了你是我,你也不会让自己拖累我一辈子的。
“小姐,船票买好了。我们可以走了。”萍姨推着琉翊准备上船。
此时,琉翊抬头看了一下船身,突然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了什么,连忙低下了头,细声急促地说道:“萍姨,咱们不能上船,快走。”
“小姐,怎么了?”萍姨一边马上将琉翊转身推走,一边不解地追问道。
“是开车撞我的那几个日本人,我认得他们,其中一个还是当时坐在车里的人。我做轮椅太显眼了,我担心他们会认出我。咱们赶紧离开。”琉翊拿帽子挡住自己的脸,低着头小声地说道。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这群西装笔挺的日本人真一眼看到了那个轮椅,其中一个看似是他们头儿的人,思寻了一下子后,突然带着这群人,冲进了人群中,朝着轮椅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好,小姐,他们真追过来了!现下怎么办?”萍姨飞快地推着琉翊跑了起来。
一看到萍姨飞快地跑,那群人立即举起枪开枪了,琉翊连忙从轮椅下抽出一把短枪连续回击了几个,趁着他们躲避的时候,二人连忙逃跑。
这群日本人很快便又恢复了原状,跟了上去一直开枪,周围的人们都吓得蹲下抱头尖叫,有的吓得四处乱窜,街上随机乱成一团……
这时,从琉翊的身后传来一连串的枪声,居然是马仲临!他冲着萍姨大喊了一声:“赶紧带你家小姐走!快!”
萍姨连忙答应着飞快地推着琉翊离开,可是突然间,琉翊听到了枪声,顿时脸色惨白,她连忙说道:“萍姨,回去,赶紧回去!”
“不行啊小姐,现在太危险了!”萍姨十分仓皇地推着琉翊逃离,但琉翊十分坚决地再次说道:“回去!”
这时,马仲临正拿着自己的长刀跟敌人打斗,被处在角落的敌人正好朝他大腿位置开了一枪,然后又是一枪打在了他的手臂上,他还继续打斗着,用刀解决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接着一枪竟直接打中了他胸口的位置,眼看着对方还要继续开枪,琉翊赶到,大声呼喊到:“不!”连忙在身上也抽出了一把枪,这把枪更别致,她双手一起朝着要给马仲临开冷枪的人接连地疯狂开了几枪,那几个日本人都被马仲临砍倒下了,朝马仲临开枪的那个人两个大腿都被琉翊打中了枪,已经站不起来了,最后也同样被琉翊还以一枪,直接地打中了他的胸膛,重重地趴在了地上挣扎。
“仲临……仲临……”琉翊被推着连忙上前去要搀扶马仲临,结果马仲临伤重,只能用刀插在地面上支持着自己半蹲了下来,单手捂住自己流血的胸口。
他抬起来看着急匆匆赶回来救自己的琉翊,微笑地看着她说道:“这是……这是你第一次唤我的名字!”
“你一直跟着我,对不对?”琉翊知道,他恰巧在此处出现并救了她,绝不是偶遇。
“我只想……远远地看着你。”马仲临捂着胸口一边喘气一边说道。
“你一定要支持住,我们去医院。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琉翊连忙扯下自己脖子上的丝巾,重重地围着他的胸口,并用手掌用力按住伤口止血。
“快走,不要留在这里!他们……他们的人很快就会到……”马仲临有气无力地挣脱她的手说道。
“不,我不会把你一个人抛下在这里。要走,我们一起走。”琉翊坚定地说道。
“你的心还是有我的,对吗?”马仲临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少帅,他不是心里只有他那些宏图伟业的吗?”琉翊看着他流淌着鲜血的胸口,强忍住眼泪地问道。
马仲临抬起了自己的一只手,慢慢地握住了琉翊按住他伤口的手,低声地说道:“我爱你。我只爱你。我只要你。”
琉翊看着他情深似海的眼睛,内心翻腾着,挣扎着,痛苦着……但无法说出一句话。这时,命运再一次跟她开了一个弥天的大玩笑,趴在地上的那个日本人,艰难地拾起了枪,对准了她的脑袋开了一枪,庆幸的是这个日本人已经有气无力了,枪开歪了,子弹并不深入,他开完这一枪,就气绝身亡了。可是也令琉翊当场昏迷了,打破了二人沉默的局面,顿时将马仲临吓得手足无措,他抱住昏迷的琉翊,也因伤口流血过多,昏了过去。
后来萍姨找来了帮手,将他们赶紧送到了医院,董府的亲属和易家一家人,都赶到了医院,琉翊经过抢救后度过了危险期,马仲临却因为伤势太重,手术后被大帅安排转到了军区总医院治疗。
马仲临的彻底改变和舍身忘死终于让琉翊为之动容,一声枪响却又永远隔断了二人刚刚重燃的缘分,从此注定他们一生都将失之交臂,也为日后马仲临走上复仇不归路埋下了伏笔。
命运的巨轮从来都没有因为世人的悲伤而放缓脚步,依旧照着原来的步伐将悲伤的故事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