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上次与冷枫、哥哥沈晖一道去普济寺吃素斋已经过去三天了。
三天里,沈昭无数次回想起与冷枫的那次“亲密接触”。当时来不及反应,如今每每想起,心中都是一阵悸动,内心里觉得是又羞又甜,整日里脑子中当时的画面一遍又一遍不停回放。
每次回想连带着都会想到被哥哥打成“猪头”的“朱公子”,对他是又同情又感激。同情很好理解,不过就是因为哥哥打得太狠,估计“朱公子”他娘不仔细看都认不出来。沈昭想他也蛮可怜的。
感激何来?原来沈昭私心里觉得若不是“朱公子”闹了这一出,她跟冷枫就不会有这一番遭遇。冷枫更不会这么快就对自己表达爱意。亲了自己该就是喜爱自己了吧?想到那个一触即离的轻吻,沈昭面上又是一热。伸手轻抚额头,感觉眉心还是热热的。
他还叫了自己“暖暖”。他的声音不高,好似轻轻呢喃,可那声轻呼却像是印在了沈昭心上。至今每次想起,仍像是就在她的耳边轻喃,有种......缠绵悱恻的况味,对,就是缠绵悱恻!
沈昭提笔写下这四个字,慢慢品味。觉得从前读得一些诗词还有那些偷偷看的话本小说中,当时不懂、不能理解的感情、行为,现在懵懂中好似都能理解一些了。
可是想起冷枫为自己受的伤,又十分痛恨那位“朱公子”,觉得哥哥还可以打得再狠点。不,怎么打都难消她的心头之恨,内心里把那“朱公子”又狠狠吊打一次。
不知道如今冷枫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好了。药膏有好好搽吗?沈昭心里又担心起来。
这样一番心理活动,这三天来,沈昭心中每天都要上演好几回,夜晚更是会再梦一回。
有时也会气恼自己,觉得自己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竟满脑子想的别的男子,简直太不庄重、矜持了,进而产生自我厌弃的情绪。
往往这时候,韦庄那首《思帝乡》就浮现在脑海之中。想来情窦初开的女子遇到心仪的男子都会这样......这样不知羞吧。如此想着,沈昭又是一阵脸红心跳。
绫罗、绮罗这三天来,就这么看着自家小姐这么一会一个表情,看得兴趣盎然、新奇不已。两个小丫头见沈昭想得出神,不敢打搅,是以没有问,而是玩起了“猜猜猜”的游戏。绫罗猜:小姐定是为哪个话本小说中的公子小姐的悲欢离合,一会笑一会愁的。
绮罗不同意,连连摆手,说不对不对。你看小姐这两天哪有看什么话本小说?要我猜,小姐定是有了心上人了,一会笑一会愁的样子根本就是春心萌动了啊。
说着,两个小丫头慢慢靠近,脑袋顶着脑袋,又开始猜自家小姐的心上人是谁。两人一一回想,这几日小姐也没见什么外男。两人脑中齐齐跳出了趾高气扬的“朱公子”,实是这人太无赖了,又齐齐摇头,就他那锉样,她俩就看不上了,更别说自家小姐了,那家伙竟然还说什么要上门求娶的话来,真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是谁?对了,冷枫公子。两人手掌俱是一拍,都觉得小姐的心上人肯定是冷枫了。冷枫公子一表人才,为人稳重有礼,跟小姐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次还舍身救了小姐,小姐毫发无伤,他自己却是狼狈不堪,光是手上就擦伤好几处了,对小姐有情有义。
这么一想,两人都觉得靠谱,感觉自己真是太聪明。双双朝沈昭投了一个“我看出来了哦”的表情来。沈昭被两人看得毛骨悚然,搓搓手臂,示意汗毛都要竖起来了,笑骂:“你们两个丫头,干嘛这么看着我?有话快说......”完了,坏笑着望向两人。话只说一半,其意自明。
绫罗、绮罗一副受惊的模样:“哦~小姐,你说脏话!下次冷枫公子来,我们告诉他去。”
沈昭一听到冷枫的名字,顿时脸一红,说起话来都显得底气不足了:“我哪有,你们哪只耳朵听到我说脏话了?”
转而一想,自己才没说脏话呢,干嘛要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啊?干嘛怕她们会告状?还有,她们难道不应该告诉哥哥沈晖,好叫哥哥嘲笑自己,干嘛要告诉冷枫?难道......?不会吧?怎么办?一瞬间,脑中跳出了无数问题来。
沈昭决定试探两丫头一下,于是提高声音道:“再说了,我说不说脏话,干冷枫公子什么事啊?”
“哦~是吗?”绮罗说。转头看绫罗,继续道:“我就说小姐的心上人不是冷枫公子嘛,看小姐这一副对冷公子毫不在意的样子就知道啦!”
沈昭闻此,心中一惊。转而又释然,知道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瞒不过这两小丫头了。也是,自己跟她两个朝夕相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们都看在眼里,自己在房中思绪又是从不遮掩的,哪能逃过两个小丫头的眼?再说,这也没什么好瞒人的嘛,爹爹、娘亲、哥哥不知道,不过因为自己害羞罢了。
可是,毕竟年纪小、脸皮薄,还是扭扭捏捏不愿意承认:“什么心上人不心上人的?我才没有心上人呢?”越说声音越大,颇有点虚张声势之感。
“什么心上人?你们仨谁有心上人了?”是沈晖的声音。听起来是刚进了自己的院子了。话音落,人就进了门。朝屋中三人面上瞧了瞧,最终在绫罗绮罗脸上转,笑嘻嘻道:“你们两个小丫头,可不要喜欢上你家少爷我哦。你家少爷我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你们俩注定会一腔柔情空付的。”说着摇摇右手食指,作四十五度仰望屋顶的惆怅状。
绫罗、绮罗听完,俱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嘻嘻笑道:“奴婢们不敢!”
沈晖吃了瘪,更惆怅了。不过眼珠一转,立马活了过来:“不是两个小丫头,那就是你了。说,是谁?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都有心上人了!”盯住沈昭的双眼说道。
沈昭本来在一旁看哥哥笑话呢,没想到哥哥竟然将矛头指向了自己,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顿时心一慌,结结巴巴道:“哪...哪有?你...少乱...说?”说着,举手将沈晖伸到眼前的右手拍开。
沈晖不相信,说道:“那你干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说话这样结结巴巴的,该不会叫你哥哥我说中了吧?”
说着往身后一看,轻咦一声,朝门外喊道:“致远兄,怎的还不进来?”
致远兄,那不就是冷枫?轰的一声,沈昭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心中更是“嘭嘭嘭”乱跳。
沈晖见冷枫进了屋,转脸看向沈昭,惊道:“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发烧了吗?脸怎么红得这样厉害?”说着,一手伸向沈昭额头,一手摸着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不像发烧啊。”
经哥哥这么一闹,看着冷枫嘴角的笑,沈昭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算了,丢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