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此,但刘备也不愿放弃降低折损拿下羊渠的良机,就在刘备踌躇之时,庞统似乎察觉到刘备心中所想,作揖而道。
“若真如法正所言,此下西川军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此间必有欲自保之辈,密潜我寨来向主公投诚,不如静等数日,若真有人来降,可见法正所言属实,倘若未有,则大有可是诈,主公当应谨慎为之!”
庞统此言颇合刘备心意,刘备当下应同,蒯越见状,脸色一急,又是谏道:“主公且慢,马超极擅笼络人心,岂会犯此兵家大忌,应付此等奸雄,主公当应徐徐渐进,占据主动,方为上策,倘若瞻前顾后,延误时机,反而容易有所错失,还望主公三思!”
蒯越苦苦相劝,不过刘备似乎主意已定,并无听取,蒯越心急如焚,却又劝不得刘备,待席散之后,无奈只好来寻庞统商议。
少时,蒯越赶到庞统帐篷,庞统似乎早料到蒯越会来,早在帐前守候,将其引入帐内。
蒯越脸上尚有几分惶急之色,急急问道:“士元目光毒辣,岂不知马超、法正等人不可轻信,为何刚才在议席之上,不多劝主公?”
庞统听言,沉吟一阵,方才凝声而道:“异度稍安勿躁,此等道理,不但你我心知,主公亦心有主意,不过,主公决意一搏,乃是为大局着想,倘若我军强取硬攻羊渠城,即便攻破,以羊渠城之坚厚,我军亦会大损兵马!”
“近年荆州屡动兵戈,兵力耗损极其严重,荆州可用兵力,几乎在这数年间尽数征用,倘若再调用兵马,荆州兵力空虚,万一有何变故,如何是好?”
“即时,我军杀入西川,却又无足够的兵力稳定局势,如何能够压制西川百姓还有西川南蛮?主公思得此中关键,故而欲保全实力!”
蒯越一听,脸色连变,低头沉思一阵后,叹气而道:“如此看来,确是某鼠目寸光,不识大局,不过法正投诚之事,还需谨慎待之!”
庞统听言,重重颔首,此事遂且作罢!
当夜,法正派心腹向马超禀报冷苞的歹心,马超闻报,故意使城防松懈,夜间三更时分,冷苞引一队心腹将士潜出城去,望刘备军营而投。
期间,冷苞被山下巡逻的刘军斥候拦阻,冷苞急报之来意和身份,刘军斥候听得,当下赶去回禀刘备。
刘备正夜坐帐篷,听闻又有西川之人赶来寨下求见,刘备枭目一眯,心中暗忖一声,来得真是够快。
刘备当即命兵士唤来庞统、蒯越、张松等人,然后又派来报斥候将冷苞引入寨内。
少顷,庞统、蒯越、张松三人听令赶入帐内,随之不久,冷苞亦踏入大帐,只见冷苞毕恭毕敬地先施一礼,然后向刘备秉之来意,且又呈上法正亲笔书信。
刘备面色不变,接过法正的书信,细细观之,只见刘备于几案上翻覆将书看了十余次,然后向冷苞问道:“你本是西川大将,为何却要与法孝直一同来降我?”
冷苞听言,眼中射出两道阴冷神光,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等西川旧臣本以为马超乃当世明主,却不料他却是假仁假义之奸雄,马贼刚夺得西川重权,便立即排除异己,重用其麾下爪牙,而我等西川旧臣却受其百般刁难,稍有冒犯,便下罪重罚!”
“当日不止法孝直遭其毒打,就连西川都督张任因来劝解,亦几乎受其重罚,马贼奸猾如狼,虚伪如狐,故特弃彼而投皇叔麾下,还望皇叔不以某不才,宽容纳之!”
冷苞说得毫无半分虚假,面目所露的恨意极其真切,刘备暗暗看在心里,又向庞统、蒯越、张松默默投去眼色,三人刚才在冷苞发言之时,细细观着,皆无发觉有端倪之处,当下三人皆向刘备示意此人所言可信。
刘备遂嘴角翘起,灿然大笑道:“哈哈哈,今得冷将军与孝直来投,实乃天助我得西川也,岂有不纳之理?还烦冷将军速回羊渠城内,与法孝直约定,暗里调配,待时机一至,我便以兵接应!”
冷苞听言大喜,当下作揖拜谢,刘备赐以金帛,冷苞欣然受之,辞别出营,望羊渠归去。
冷苞刚是出寨,刘备甚喜,向庞统、蒯越、张松笑道:“哈哈哈,看来法正来降,并非诈也,今当速速发兵!”
张松神色一凝,出席拱手而道:“依臣对冷苞了解,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确是可信,加之其素来行事谨慎,若非暗中确认法孝直有心造反,绝不敢轻易与其同谋,如此推算,以某愚见,主公实应信之所降真实!”
庞统、蒯越听言,两人对视一眼,亦无异议,皆随声附和,刘备见麾下谋臣皆认可此事,大喜过望,速发号令,通令诸将,待次日三更时分,偷袭羊渠城。
且说冷苞受了刘备所赐金帛,暗中潜回城内,法正早已听闻细作来报,当即冷然一笑,不一时,冷苞赶来拜见,具说前事。
法正听得,神色凝重,暗暗压低声量,与冷苞说道:“如今形势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冷将军从今日起,可率本部兵马,守于城内,只等刘皇叔兵马一至,便见机行事,将城门献出,如此大事可济也!”
“孝直所言甚是,某自知如何行事!”冷苞听言,慎重颔首,当下将法正之言谨记在心。
两人商议一阵,冷苞便告辞退下,法正稍等一阵,便秘密赶去见马超,马超听闻刘备已经中计,多日深锁的眉头,当即松了开来,灿然笑起,大赞法正。
随即马超又召阎圃、姜维、张任、黄权等文武来见,将法正诈降兼苦肉之计,一一细说。
黄权听罢,露出一副果真如此的淡然,而张任则是苦声而道:“原来如此,主公瞒得张某好苦!”
马超与法正相视一笑,马超遂先向张任赔罪,张任惶恐回礼,法正笑言而道:“说来,此事并非主公之过,实乃某欲相瞒,毕竟兹事体大,关乎整个西川安危,某不得不谨慎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