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甘烁这次没有晕过去,他在时空的隧道里尖叫,声音尖利得就像一头被吊在树上即将被刀剖开肚子的猪的喊叫声。这个世界乱了,彻底乱了,神啊,他原来的生活不是这样的啊!甘烁觉得现在这种感觉就像是坐过山车,跳蹦极的极致组合,肚子里的酸水一阵阵的往上翻腾,往上涌,胃部极其难受。
他进入了一个小型的封闭式的空间,这里一片漆黑,直往人心底蔓延,让人心生恐惧。无论是谁在这种静悄悄,伸出手也看不见自己五指的地方也产生不了好感。
甘烁摸索着,希望可以找到出口,努力了老半天发现是徒劳,没有预计的出口,也没有想象中可怕的东西,正因为什么都没有才让人感到恐慌。他蹲坐在地上尽量他让自己冷静,可就算是一颗冷静的大脑也无法想出合适的解决方案,他挠了挠自己如鸡窝似的头发:“真是,这是什么鬼地方,该不会跟上次一样吧!”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准备借以照明,很遗憾的是出来前跟叶夏聊天已经耗完了本就不多的电量,拿着手机,颓然道:“算了,就坐在这等死吧,说不定坐着坐着就回去了。”他这样安慰自己,不过想想其实也无所谓,不用去学校,不用再去看同学淡漠的眼光,也不会因生活而焦头烂额,这不是他一直所期待的吗,反正没人会在意。说不定到时候警察已经宣布搜查失败,学校借题发挥会为我办一次风光的葬礼,有很多的花圈,还有纸钱,每个人都在说言不由衷安息之类的话,还有记者拿着摄像头,举着话筒报道这件事,标题是“高中学生某某失踪之谜”诸如此类的。这下他可就出名了,家里没钱就说的勤工俭学,上课发呆走神也会说成是遵守课堂纪律,原来上课发呆,不举手发言挑老师的刺,这个时候也会成为优点啊。说到底学校这么做无非是想提高它在社会上的知名率。到最后风波平静,又会有新的社会新闻来取代,没有人会记得他,就好像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过??????
也说不定他们会去找他的父母告知他们这个厄运,可惜那酒鬼老爸早死了,老妈嘛,早就找了个有钱的新男人跑了,再也没通过电话,只留下一笔金额算不上多的银行卡,平时省吃俭用也不知道能撑多久,大概过几个月就得露宿街头了吧,也只有那小子平时还会让我凑合一顿,也够义气了,要知道平时那些家伙见了我可就跟那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似的,一根小绒毛都舍不得拔。
还有关于那个林霄月,其实刚来这个学校的时候也谈不上喜欢她,只因为她与当初送他钢笔的那个女孩笑起来很像,为她跑腿,打扫卫生,当替罪羊,这些都是家常便饭,所有他能干的他都干了,到最后还是选择了别人,别人比他帅,比他成绩好,比他有钱,家世比他好,还是学生会会长,还比他更会讨女孩子欢心,这年头,谁不喜欢这样的男人,更何况还是一个校花级别的人,要找一个配得起她的人,就算是排队也轮不到他嘛。这根本就没有可比性,还是给自己留个面子,对自己别人,都好,只是没想到,玄衡,把她给甩了,不过这都与我没关系了,要说以前他做的事,说的稍微好听点,就是献殷勤,说得难听点,就是一条听话的哈巴狗。
可笑的是,当年他甘烁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却不敌玄衡的一句“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当然,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介怀,对于他来说这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吗。
甘烁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发牢骚道:“她被玄衡甩了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就算是等死也是想美食大餐,可爱的软妹,又或者是被红色钞票包围的场景啊!”
“甘烁,班上55个人就数你最不思进取,油盐不进,耳朵就跟那有无数个洞的轮胎一样,气打进去了,又从另一个洞跑出来了,上课只知道睡觉,你考试考下的零鸭蛋都可以拿到菜市场批发去了!”这曾是甘烁的英语老师当着全班的面所说,记得当时他还在睡梦中(考试才进行15分钟)英语老师把他吼起来,来了这么一句,他慢悠悠的起来,对着老师又是打哈欠,又是翻白眼的:“老师,您说什么?”他隐约记得英语老师就跟跑炸了毛的雄狮子一样,差点暴走,连窗户也抖了几抖,然后他又打了一个呵欠,然后的然后上英语课睡觉,画画,开小差,看课外书籍,只要不影响别的同学,就再也没管过他,也不会向老班告状。
诶,他怎么想起这个了:“你考试考下来的零鸭蛋都可以拿到市场上去批发了,明明前前后后加上,也不过七次,要不是我懒得动笔,二三十几分完全没问题。”甘烁摸摸自己的肚子,苦着一张脸,“说到鸭蛋,还有点饿了,思维都混乱了!”
甘烁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美女,一个穿比基尼美女,对着他搔首弄姿,甘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哟喂,这是在暗示我秀色可餐的道理吗?”看归看,又想起了自己说过的一句话“漂亮妹子是用来看的,不是来当老婆的。”他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他经常会独自一人走在冷清的长街,似乎这样就可以找到属于他自己的那一份宁静,远离城市充满空虚与寂寞的喧嚣,可惜看到的天空一直是灰蒙蒙的,无聊的时候他会如何做?或许就是发呆了吧,胡思乱想,连家里唯一的椅子原本粗糙的面上被他坐得就像抛了几次光,光可鉴人。
叶夏曾这样评价过他,他是一个感性的人,可以足够冷漠。他为什么这样说呢?他可以看到一个被欺负得走路一瘸一拐的流浪猫而唏嘘不已,却不愿意把它带回家,他连自己的吃喝都很艰难了,又怎么顾得上别人,就算是把它带回来了又怎样,改不了最后的结果,还不如最开始就不要去管,没有牵挂,也就不会悲伤了了。
“哈哈哈??????”一个尖锐的充满鄙夷的笑声从敢说的脑海中响起,就像是魔鬼。
这笑声打断了他的回忆,下意识的往后缩,原来刚刚的宁静只是表象,该来的还是来了。
突然周围变成了白茫茫的一切,甘烁有些不适应,拿手挡住强光,再度睁开眼睛,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场景,正是下课期间,而他就站在正中央,他试图去叫一个人,却发现他们根本就看不见他,也无法感觉到他,他看见自己坐在教室里,一个人发呆,不对,他怎么会看得见自己,甘烁瞪大了眼睛。
他又看见自己坐在前面的自己跟叶夏就像往常一样,互相说些有的没的,这不正是今天下午的时候??????
然后场景变换,这次是高一刚开学的时候,那时的他还不认识叶夏,他看见自己躺在学校的花台上小憩,林霄月迎面而过,她看了自己一眼,那一眼包含着不易察觉的嫌弃,接着她又笑着说:“甘烁,老师叫我们打扫微机室,不过太脏了,不好打扫,你可以过来帮下忙吗?”然后他就屁颠屁颠跟了过去,这种事他求之不得呢!他记得当时自己找机会找了好久了,太过于亢奋,就把大部分的活计干完了,他在那里忙东忙西,别人在那里愉快的聊着天,他当时还觉得自己占便宜了,现在看来,是别人占他便宜,那些女上有说很渴,他又自告奋勇的去给她们买饮料,现在想想,他还可以再贱一点吗?
后来他就故意找机会,当起了他们的杂工,但凡是她们有活动他也会去凑个热闹,类似于买电影票,交饭钱,买饮料都是他去,他也干不了什么。
画面又是一转,他鼓起勇气把林霄月约到一个奶茶店,准备告白。
林霄月笑着很有礼貌的说:“有事吗?”
自己当然知道此行的目的:“没什么,就是请你喝杯奶茶。
甘烁现以旁观者的身份看见林霄月在不时看手表,这意思很明显了,可惜当时的自己没能看见。
“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我跟人约好了。”林霄月说。
这是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他的步伐有些轻佻,他把手放在林霄月的肩头上,有些亲昵的说:“霄月,不是约好一起看电影吗?怎么这么久还不来?”说罢,还颇有意趣地看着甘烁。甘烁本已酝酿好的话语就被生生的卡在喉咙里,很怂的说:“这样啊,学长,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天知道他当时为什么要逃跑,他起来时看见什么了,他看见林霄月笑了,在甘烁看来这是无比嘲弄的笑,就好像他就是一个笑话,再后来他依旧帮他们做事,可再也没有了多余的想法。
画面又是一转,可这次不是影像重现,而是他自己就置于这个场景,他站在人行道的中间,所有人都避着他,好像看得见,又好像看不见,那感觉就是孤立。
甘烁使劲的摇头,睁眼,又是一片漆黑,他一抹自己的额头,一手的汗,心有余悸的说:“原来只是个梦,可未免太真实了。”
“不,那不是梦。”那个声音再度响起,甘烁刚才还在想是不是幻听,现在看来不是,他用颤抖的声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谁?”
黑暗中出现了一个人,明明没有光,甘烁却看得见他,他与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竟像是在照镜子,他看着甘烁:“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这是一句十分意味不明的话。
甘烁腹诽道,难道我精神分裂了。
“我说过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那人又重复了一遍。
他越走越近了,甘烁越来越心慌:“你想干什么?”
“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你想干什么。”另一个自己说。
“什么我想干什么?”甘烁有些纳闷。
另一个自己开口说:“介绍一下我是我是艾文拉德,从你一出生我就存在了,我注视着你,知道有关你的任何事!”
“那你想干什么,想杀了我取而代之!”甘烁很平静的说。
艾文拉德笑了笑,“我只是你的另一人格,没必要这么做!不过说实话,我为你感到惋惜,明明做了很多事却依旧得不到认可,所有人都拿你当猴耍,而你却甘愿如此窝囊了17年。”
听他这么说,甘烁有些颓然的,低垂下双眼:“这个世道不就是这样,既然没有与之抗衡的力量,又该拿什么在你的对手面前横,气势,别开玩笑了,能当饭吃吗,那是建立在权力与金钱的基础之上的,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艾文拉德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没错,有了权与力,人便可以在这个世上横行,人一旦品尝过它的滋味,便没人愿意下了,只可惜你没有,你只是个挣扎在社会底层边缘的小人物!”
“所以还能怎样,我们这样的人生来就注定输在起跑线上。”甘烁很无奈的说道。
艾文拉德的眼睛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甘烁:“没错,的确如此,可那又如何!”他接着说如果从一开始,“就有人帮你铺好了路,之后做的任何事不就都没挑战性了吗,人生来就是来创造奇迹的。”
甘烁叹息一口气看着眼前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想法却截然不同的人:“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冒出来的,但总之,今天的事谢谢你了,不管你是出于何种目的。”
艾文拉德意味不明的轻笑:“难道你就不想获得力量吗?”
“不,不想,那是需要同等的责任来抵消的,我可不想英年早逝,虽然以前的确有想过这些。”甘烁否决。
对方满不在意的说:“在你的脖子后,有一个定位装置。”
甘烁没管对方思维的跳跃性,有些讶异的往脖子后摸像是嵌入了皮肤内部,难怪他之前没发现:“难怪以老子对A市地形的了解还逃不掉,就是因为这么个小东西,靠,肯定是那个女人,也是,她怎么可能不采取任何措施就轻易的放他回去,原来一直被他们当猴耍,老子看起来是那么蠢的人吗?”甘烁非常气愤。
“提醒一句,他们接下来会去学校找你,也有可能去你家,伪装成任何人,任何身份。”艾文拉德打断他。
“所以我现在是有家归不得,有校去不得!”甘烁极其郁闷,“有身无分文,连唯一的手机也没电了,叶夏那小子又是住校,那这跟流浪汉有什么区别?”
“时间到了,你可以出去了。”
“什么?”
艾文拉德极为缓慢的说上一句:“我们还会再度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