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幽,天边几片疏云,浅墨般的穹空中倾洒下银色的月光,无处不照及,好似为大地披上了一层轻纱,又好似正在营造着巨大的梦境,万物都沉沉入睡,空气中闻得见宁静的味道!
然而在这宁静中,玄风宗外围一座低矮的山峰顶上,却隐隐传来猛烈的撞击声。
制造出这撞击声的是一位十四岁的少年,容貌俊秀,身材略显清瘦,他的脸上有几处淤青,显然不久前刚被被人揍过。
沉腰勒马,气蕴丹田,少年手臂上的肌肉虬结鼓动,带动双拳暴雨般向着面前牛腰粗的树干轰出,巨大的力道压迫地树干不停抖动,像要被生生轰碎。
砰!砰!砰!
拳头表面早已伤痕累累,鲜血溢流而出,额头上也布满汗水,但少年丝毫没有察觉,只是不停地挥拳而出,稚嫩的脸上,目光锐利又执拗。
这少年名叫叶轩,玄风宗杂役弟子,此刻来到杂役峰顶进行锻体练习,既为了提高自己,也为了发泄日间之事留在他心中的抑郁和愤懑。
今日下午,外门弟子张浪调戏杂役处的一位叫做柳媚儿的少女,叶轩看不下去,就挺身而出训斥了几句,因此得罪了张浪,被后者暴打一顿,肋骨都断了两根。
这还不算完,最让叶轩寒心的是柳媚儿在张浪答应可以帮助她成为外门弟子后,竟然无耻地变了嘴脸,反过来在杂役主管那诬告是叶轩要非礼她。杂役主管为了讨好张浪,也是不问事情真相,把叶轩狠狠羞辱一番。
叶轩有苦说不出,只好打碎了牙往肚了咽,可他忘不了张浪临走时那鄙夷的眼神和带着嘲讽的话语:“哼,一个淬体四重的废物还想多管闲事,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现在,这满腔怒火便是化作了拳头上的力道,被尽数倾泻在了树身之上。
砰!砰!砰!
……
长久地轰击后,叶轩的拳速渐渐慢了下来,又挥出几拳后,他终于精疲力尽,双腿一软,重心不稳地跌倒在地面。
而胸口接触地面一刹那,折断的肋骨上传来的剧痛使得叶轩倒吸了一口凉气,面容都变得有些扭曲。
“我不能放弃……我要努力……我必须要强大起来!”
死死咬住牙,叶轩手掌撑地,倔强地想要站起来,可双腿就像灌注了铅块般,重若千斤,扑通一下他又跌了回去。
叶轩不断尝试,又不断失败,第十次失败后,他终于停下来,艰难地翻了一个身,让自己胸口朝上,看着夜空,怒喊道:
“啊,我为什么这么弱,为什么?”
“如果我和张浪一样都是淬体七重的修为,他又怎么能够肆意地欺压我,柳媚儿又怎么敢诬陷我,都只怪我自己太弱小,才没办发维护自己的尊严。”
“还有家中的爹娘,我如今这副样子,怎么对得起他们的殷殷期盼!”
十指深深地插进黑发中,叶轩心头生出巨大的无力感。
他忽然想起了半年前爹娘送自己出村参加玄风宗弟子选拔测试时的场景,母亲满是老茧的手拉着自己,细细叮嘱路上小心;父亲久病的身躯虾一般佝偻,递给自己一个包裹,里面装着他省吃俭用存下来的盘缠。
直到走出村口很远后,叶轩还能感受到爹娘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的温度,他知道爹娘一定还在身后看着自己,那一刻他在心中告诉自己,一定要进入玄风宗,成为武道强者,出人头地,报答双亲。
可参加了测试之后,叶轩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太过简单,虽然在叶家村他是同龄人中的翘楚之辈,但在玄风宗他的资质连普通都算不上,一同参加测试的少年中,实力强于他达到淬体五重的的比比皆是,以至于比试才刚开始他就被无情淘汰。
叶轩没有返回叶家村,因为他害怕自己无法面对爹娘失望的目光,于是在玄风宗谋了一个杂役弟子的差事,落下脚来。
这杂役弟子,其实就是个廉价劳力,每日被迫去干各种脏活累活,还有不少气受。但叶星始终没有放弃心中的梦想,劳作之余,一有时间就刻苦修炼,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成为玄风宗的正式弟子,如今来看,这梦想却似乎越来越远了。
再有十来天,半年一次的玄风宗外门弟子选拔测试又要开启,而玄风宗规定如果报名少年连续两次都不能通过测试,将失去弟子选拔资格,那意味着他永远没有机会再进入宗门修炼,更别说找张浪算账了。
“难道我要注定平庸一生,碌碌无为吗,可我不甘,寸许之苗尚且渴望长成参天大树,男儿来世上走一遭,又怎愿仅仅屈居成为一个杂役弟子,任人使唤!”
“我想要变强大,我想要掌控自己的人生!”
发自内心的呼唤冲口而出,叶星猛然间向着天空伸出自己的双手,似乎要把那捉摸不定的命运牢牢抓在手中。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巨大的破碎声,原本漆黑的天空中裂开了一道更加漆黑的裂缝,裂缝的边缘参次交错,使得裂缝看起来像是张丑陋而又恐怖的巨嘴,其中还呼呼地喷吐着空间轮流。
“这是?”
叶轩吓了一条,说不出话来,还以为是自己伸出的手把天给抓破了,可稍微思索,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自己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制造出如此异象。
双眉紧皱,叶轩急切地想弄清发生了什么,忽然自裂缝中又射出了一道夺目金光,然后划着抛物线,掉落在他前方三四丈的地面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意识到这金光必不寻常,叶轩忍着疼痛,从已经疲惫不堪的身躯中再度压榨出一丝气力,然后跑过去一看,发现这金光原来是面巴掌大小的铜镜,上面镂刻着精美的花纹,宝气逼人,一看就知道是不俗之物。
“难道是上天见我可怜,才特地送我这么一个宝贝,让我时来运转。”
叶轩捡起铜镜,满脸激动地说道,他想起了一些古老的传说,那些原本资质平庸的武者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一些逆天法宝后,天赋觉醒,从此名霸一方。而在叶轩看来,这枚铜镜就是上天赐给他的机缘。
可是马上,叶轩的神情又紧张起来,因为生活经历的缘故,他的处事风格要比同龄人更加谨慎,叶轩口中自语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让别人发现了我现在得到这么一块铜镜,只怕我会立马惨死,更何况我还只是一个杂役弟子,就是死都不会有人心疼一下的,我一定要赶快离开这里才行。”
他向四周看了看,好在铜镜出现的突然,倒还没有其他人发现这里的动静,叶轩连忙把铜镜往怀中一塞,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着山下狂奔而去。
就在叶轩刚刚离去不久,又有几道身影乘风御空,划破夜色降落到了这片山峰上。
为首的中年男子一袭青衫,面如冠玉,气质儒雅,正是玄风宗现任掌门闻九渊,其余几人恭敬地跟在他身后,是一些宗门长老。
望着天空中正在徐徐闭合的空间裂缝,闻九渊脸上浮现出凝重之色,他没看见铜镜从空间裂缝中飞出来,此刻以为是有高人在通过空间穿梭,降临到了这片山峰,不禁自语道:
“能够顾撕裂空间进行空间移动,这位前辈的修为怕是至少已经到了悟空境,只是不知他为何而来。”
“掌门,要不要动用宗门秘法探查一下这位前辈的踪迹呢?”
似乎看出了闻九渊所想,他身后的一位长老说道。
“不用,这种级别的存在可不是我们一个小小的玄风宗能够招惹的,既然这位前辈没有主动露面,想必是不希望我们打扰他,如果我们冒然探寻,被前辈发现怪罪下来,玄风宗都将遭受灭顶之灾。”
闻九渊右手一挥,止住了刚才那位长老的提议。
“好了,此事就到此为之,不许对宗内弟子进行泄露,以免干扰弟子们的修行。”
闻九渊接着说道,语毕,他的身影化作一道虚影率先向着前方夜色中掠去。
“是,谨记掌门之命!”
几位长老齐齐说道,随着闻九渊离开了这片山峰,四周又恢复了安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