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东升。
伫立在灵田之中,昂首远望,叶无迹面无表情,看似平静异常,但他心中,却早已一片乱麻。
“怎么办……”
叶无迹伫立在哪儿许久一动不动,他握紧了拳头,面色有些惨白。这一夜,真的真的很难熬,几乎都是在惊惧中度过的,故而,此时的他,目中满是血丝,发鬓也散了,整个人没有一点精神。
他感觉,隐隐间一股自身弱小的念头强烈的浮现在了自己的心神,让他第一次如此渴望自身强大起来,只有自身强大,才可以不被如此欺辱,沉默了许久。
“还能怎么办,事已至此,我还能如何……”叶无迹猛然抬头,深深呼吸,深深喘息,而同时,他眼中也露出一丝果断之色。
“逃走是不可能了,想要活,只能争取,”他转过身,走出灵田,大步走出居所,关上门。
他很清楚,这一次,可能就是他人生的一大劫。
断了手脚,没了修为,只有死路一条。
他心里也害怕,可没有选择,只能去面对!
深呼一口气。
这一夜他没有吐纳,没有修炼,而是全身心的在思索,只是修为的低弱,使得叶无迹想不出任何办法,除非是叛离逃走,离开武神殿,但这个方法,叶无迹不相信对方想不到,一旦逃走,一样是死,且死后还要背着叛离之名。
如今,他真的是生死一线……
而,他刚走出居所,远方便传来了阵阵钟鸣之声,这一天是月例之日,要发放灵草了!
“弱肉强食,一切的错,是我修为太低,但此事我不后悔,男儿在世,不可忍时就绝不能忍!”沉默中,叶无迹轻叹,心下默默地道。
迈起步子,可还没等走出几步,他似有所察,回头看到身后丛林,那里此刻走出一人,正冷冷的望着自己。
“算你识相,若是逃走,必死无疑。”此人一说话,叶无迹就认出是昨日的丁震,他没有离去,而是在这四周等待。
只见此人浓眉大眼,相貌粗豪,而他此时看着叶无迹的目光,满是不削之意,显然昨日一夜,他就在等着自己逃走,一旦逃走,背叛武神殿,没有丝毫活路。
叶无迹转身,向着道场走去。
丁震冷笑,目中露出讥讽,昨日夜里他的确没离开,且已暗中拜见了上面的长老,一旦叶无迹夜里要逃走,就落入到了他的全套之内,到时对方会死的极为难看。
一路丁震跟随叶无迹,所过之处记名弟子一个个在看到后,都露出不同神情,隐隐都仿佛料到了什么,不但没有什么怜悯,反而大都是看向叶无迹时,带着嘲笑之意。
不多时,叶无迹来到了道场之上。
“哪里……”丁震一指前方的黑色阁楼。
叶无迹放眼望去,只见脱离排队领取月例的长龙,黑色阁楼前,正站着四五个人。
叶无迹心里紧张起来,迈步向前走去。
临近时,才看清,居首的是一个相貌英俊的男子,其后站着五个大汉,其中就有张华。
跟在叶无迹身后的丁震立刻抢出两步,走到那英俊男子跟前,躬身行礼:“赵师兄,人已带到。”
“恩!”
居首之人正是赵文举。
叶无迹看了看他,继而目光自然而然地就看向了他背后的张华,只见张华满目怨毒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放。
而此时,周围不少记名弟子也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赵文举面色平淡,淡淡地打量着叶无迹。
而他那看似淡然的目光,却让叶无迹很不舒服,他死死的握紧了拳头。
许久。
“交出赤血玉珮。”
他看着叶无迹,淡淡开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在传出的刹那,立刻四周之人纷纷一愣。
叶无迹自然也是一愣,同时身子一僵,目光直勾勾地望了过去,正与赵文举目光对视着,叶无迹感受到在这一瞬间,整个广场上所有记名弟子的目光,都刹那凝聚在自己的身上,周围的修士也似乎都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喘,凝神望着。
而叶无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一片空地上。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的感觉,一瞬间弥漫叶无迹心神,仿佛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将他抛弃,只因赵文举的一句话,如同将他推到了世界的对立面。
没有人说话,此刻整个记名所有弟子,都在望着叶无迹,赵文举的名气太大,他的话语如今还在回荡,落入众人心神。
少有人会有意外之感,因昨曰之事已彻底传开,实际上今曰此地有不少人都已猜到这样的结果。
黑色阁楼的三层之上,也有几个年迈的老者,也都顺着窗户看着下首。
而其中,正有之前的哪位郑长老!
许久,也没见叶无迹有说话的意思,赵文举身后的几人都不耐烦了,但他们前面站着赵师兄,赵师兄没有说话,他们自然也都不敢多言,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何以不语,”赵文举又道。
“弱肉强食,能者居之,是张华不仁在先,要抢我,但他能力不足,不自量力,我抢了他,那抢来之物,便就属于我。”叶无迹说出这样的话,可以说在心里斟酌了许久,就算如此,但开口之后,他还是觉得心慌气短,同时他也知道自己这句话在对方看来充满了弱小的可笑,甚至大可以以此反击自己,可叶无迹还是这样的开口。
叶无迹也明白,自己本可以直接拿出赤红色玉佩给赵文举送过去,趁此哭哭哀求,当着这么多人面,赵文举应不会拒绝,大不了小惩一番,可修为或许还可以保住。
若他哀求更浓,甚至跪下磕头,自己承认了错误,不在意一切羞辱,甘愿作践自己,今曰应可化险。
但这种事,叶无迹做不到!
说他傻也好,说他倔也好,可他就是做不到!
哪怕明明知道今曰一大劫,可他依旧做不到去像对方求饶,做不到去屈辱自己,做不到去跪地哀求,他做不到!
并不是说叶无迹多么的有骨气,但一个人的自尊,他还是有的,那怕是乞讨的时候,叶无迹也从来没有像那些所谓的高门弟子哀哭求情,大肆彭吹,拍马屁,是的,他的确有点骨气,有点气节,在他看来,天地之事并非生死最大,有些时候,人活的一口浩然之气,才是这世间永远不可弯曲,永远不可摇摆的尊严!
所以,他要说出这句话!
所以,他要斟酌着开口!
是的,哪怕面对这如大山般的赵文举,哪怕今曰大劫,哪怕此刻他成为了此地世界的对立面,哪怕他如今孤独的四周没有任何人靠近,可他依旧……还是要带着尊严,抬起头,说出那一句话。
这,就是他!
叶无迹!
这句话说出后,仿佛凝聚了他全身全部的力气。
死,算得了什么,我叶无迹本就是烂命一条,本来是死刑,你可以羞辱我,可以废我修路,但永远看不到我屈服,永远不能让我的魂弯曲!
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因四周的寂静,显得格外清晰,可也同样透着难以形容的孤独,话语间的苦涩,唯有叶无迹自己才可以明白,他的双手死死的握住拳头,外人察觉不到,但叶无迹感受极为清楚,随着赵文举的话语而来的,是一股让他仿佛要崩溃的冲击。
他的身体仿佛快要碎裂了,就连骨头也都要粉碎,仿佛有股无形之力压在身上,要让他跪下。
叶无迹身子颤抖,但却依旧是咬着牙,站在那里,哪怕骨头都在剧痛。
“赤血玉佩乃赵某之物,赵某要送给谁,那就是谁的,我不收,谁也不能抢。”
赵文举面色阴冷,淡淡言语,可他说出这句话时,却透出的一股霸道之意,却是极为清晰的传遍四周,他身子缓缓向前迈步,稍刻,衣袖忽然向前一挥。
一股大力快速飞卷而来。
叶无迹衣襟忽然翻飞起来,全身上下在这一刻也不能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