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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轮回的悲哀

老伊川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正色道:“刚才你问我为什么反对东征,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见他说得郑重,叶重迟疑了一下,能让这老家伙如此郑重其事的事情,显然不一般,他在不清楚的情况下怎能贸然答应。

“别担心,对你来说并不难。”老伊川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叶重想了想,认真地道:“嗯,如果不违背我做人的原则,又能做到,我可以答应你。”

“好!”老伊川哈哈一笑,很愉快的样子,但随即又变得严肃起来,“我就伊森一个儿子,以及伊因一个孙子,巫族是非常强大,但也有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在种族繁衍上,几乎是代代单传,我不希望到伊因的手上终结。”

听他的意思,是要自己保护伊因,叶重不由得暗暗吃惊,这用得着么?别说伊因自己的实力,光他有个轮回级父亲和轮回级爷爷,光凭这两点,这世上就没人敢打他的主意。

“你是害怕伊森会——”叶重欲言又止。

“不!”老伊川摇了摇头,“怎么说伊森是伊因的父亲,伊森不会的,他对我的仇恨,不会泯灭他骨子里的家族责任。”

叶重忽然想起一件事,好笑地道:“刚才您说巫族代代单传,其它巫族也一样么?如果是这样,巫族的人口还真是很有限。”

“错!”老伊川大摇其头,“真正的巫族,其实只有我们伊家,其它的只是我们的附属家族,”说到这里深深看了叶重一眼,“在你们东方,也有类似巫族的单传家族。”

他的话说得叶重心头一跳,貌似他的叶家也是一直一脉单传,更奇妙的是每代都是男孩,仿佛中了限制繁衍的诅咒似的。

“那你的意思是,伊因遇到危险的话,要我尽量出手帮他?”叶重捏起下巴。

“不——”老伊川再次否定,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叶重的眼睛,“我是向你要一个承诺,以后饶伊因不死,让伊家能传承下去。”

叶重一阵无语:“老爷子,你哪只眼睛看出我要杀伊因了?”

老伊川郑重地摇摇头:“我没有开玩笑,我是很认真的向你要个承诺,给伊家一个机会,不至于在伊因手上断了传承。”

叶重心里暗暗奇怪,这是预见的能力么?巫族的技能本就神秘,有预见的能力也不奇怪,但他总觉得不只是预见那么简单。

应该还有其它原因,只是一时之间参详不透。

“老议长,你能不能解释下,你提这个要求的原因是什么?”叶重好笑地问。

老议长伊川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悠悠地道:“你们华夏有位伟人曾经说过,世界是我们的,但终将是你们年轻人的。”

“噗!”叶重一口险些没喷出来,这老头也太牛叉了吧,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不得不服啊,“我说老爷子,这话是不错,但你凭什么就认定是我呢?也许你看走眼了也说不定。”

听到这里,老议长伊川转过脸来认真端详他,稍顷微微一笑:“你觉得我活了几百年,连这点看人的眼光都没有么?”

叶重苦笑了一下:“就算你说的对,不过,您还有个厉害的儿子,他和你之间有误会,但他总不至于置他自己的儿子于不顾吧。”

“伊森么?”老议长伊川表情一黯,沉默良久后轻叹一声,“他如果和伊因一样没有天分,我反而不会担心,他确实是个天才。”

这是话中有话啊,叶重眯起眼睛:“怎么说?”

“没错,他是个天才,几乎无师自通,”老议长伊川摇了摇头,“然而我没有传授他任何巫术,都是他自己苦修领悟的。”

他的话让叶重无比震撼,因为叶重心里清楚,像巫族这样的家族,传承是非常重要的,许多独门技能是不传之秘,只有代代相传——靠自己的领悟,修到轮回境,这简直不可想象!

“所以他是天才,非常罕见的天才!”大概看出叶重的震惊,老议长补充了一句。

“嗯,简直不可想象。”叶重深以为然,“我是经历过无数的磨难,以及无数的机缘,才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儿子确实了不起。”

“呵呵,”老议长伊川玩味地看着他,“但凭你的评价,已经证明了你的眼力,我想,你早就看出伊森的境界了吧。”

叶重没有否认,点点头:“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达到了轮回境。”

听他提到轮回境这三个字,伊川老脸抽了抽,似乎有些不自然,不过他并没有就此解释,而是静静地看着叶重,希望他说下去。

“老议长,我就不明白了,您儿子取得这么大的成就,您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反而忧心忡忡?”叶重不解地问。

“这个问题问得好!”老议长目露赞许,然后将目光投向远方,表情变得沉重起来,“年轻人,你既然去过圣廷,还能击败彼得,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见过两位重要的人物。”

两位?叶重心里微微一惊,按老家伙的口气,丁春秋应该算一位,另一位是哪个呢?犹大?不过当时叶重并没有见到他。

“他们才是真正的轮回境强者,”老议长的目光有些迷离,声音也变得飘忽,“人力无法胜天,轮回境是人类的极限,能不能超越轮回呢?”

他只是喃喃自问,并不是问叶重,也没有要叶重回答的意思。

不过叶重却接了口:“没错,在我看来,轮回境就是人力的极限,没有超越的可能,物极必反,如果有的话,恐怕也是毁灭。”

“物极必反!”老议长伊川眼睛一亮,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古老的东方哲学,令人匪夷所思,这是最接近天道的话了吧。”

叶重眯起眼睛,他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但并不是十分清晰。

老议长伊川忽而转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脸上缓缓露出一丝微笑:“你很不简单,年纪轻轻能领悟这么透彻,真是不容易。”

“老议长,您不用夸我,说说您的见解吧,我洗耳恭听。”叶重撇了撇嘴。

“年轻人——”老议长拍拍他的肩膀,“我跟你讲个故事吧,在我们西方修炼界,曾经出现过一个天纵奇才的人物,我的意思是,他比伊森的天赋还要强无数倍,在他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达到轮回极境,具备了突破的一切条件。”

叶重听说过,轮回境之上是半神境,等于一只脚迈入神的领域,但那只是传说,没有人实现过,而伊川说的是谁,他也猜到了。

伟大的宙斯,古希腊众神之神,不过事实上,宙斯只是一个强大的修炼者,并非真正的神,他的很多事迹被神化了而已。

但他并没有说破,只是静静地倾听着。

“他的名字,你应该听说过,他叫宙斯,曾经主宰西方世界,”老议长伊川自己说出来了,“不过对我们修炼界来说,他真正的伟大之处不在于他的实力和功绩,而是另一件事。”

叶重默默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在他之前,”老议长伊川卖了关子,“也有过多惊才绝艳的人物,也曾修到轮回极境,不过,最终的结局都很不好,没有一个冲关成功,所有人的结果都只有一个,灭亡。”

“嗯,那宙斯呢?”叶重有点明白了,但还是想听听他怎么说。

“宙斯非常聪明,也非常大胆,他开辟了一条前人没有走过的路,”老伊川的眼神有些神往,声音也有些激动,“在到达轮回极境后,他没有突破,而是压制了自己的实力,同时不断地积蓄力量,直到他意识到自己可以直接破入神境。”

神境?叶重不得不承认被惊到了,这个宙斯也太厉害了,轮回境到半神境已经是不可逾越的,他居然大胆到准备连破两关。

“呵呵,很惊讶是吧?”老伊川笑了笑,“你遇到的那两个人,应该也是同样的做法,否则你也不可能看到他们。”

是丁春秋么?他也隐藏了实力?叶重一愣,想想也应该是这样,活了几百年的人,说什么也不该只是轮回境层次。

还有那个犹大,传说是半神级别的强者,看来也是压制了境界。叶重现在敢肯定,老头子所说的两人中的另一个就是犹大。

“看不到他们,意思是宙斯失败了?”叶重很快反应过来。

“没错,”老伊川点点头,叹了口气,“宙斯最终失败了,化身飞灰,而他也证明了,轮回境是人类的极限,无法突破。”

听到这里,叶重完全明白了,老伊川为什么不愿意儿子走上修炼之途,是怕他走向毁灭,但是,这不是因噎废食么?

伊森那么优秀,又怎么会甘于平庸?老头子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现在父子闹得这么僵,恐怕连和解的可能都没有。

想到这里,叶重苦笑了一下:“老议长,你是在提醒我么?继续走下去,也会走到那一步,这也是你阻止伊森的原因吧。”

修炼到极限之后是毁灭,这恐怕是任何一个修炼者都无法接受的结果,包括叶重在内,辛辛苦苦那么多年,其实是在走向灭亡,这实在太残酷了。

“是的,你很聪明,你已经想到了,”老议长伊川没有否认,“但伊森听不进去,他要去东征,要弥补宙斯当年的缺憾,我已经无力阻止他,我是担心他一旦完蛋了,伊因也会跟着倒霉。”

叶重想说不是还有你么,不过没等他说出来,老伊川就像看透他的心思,接着道:“至于我,我想你也能猜出了,我也到了极限,以我的天资,能把境界压制到现在已经是奇迹,我也快啦!”

我也快啦,简单的四个字,却是无限凄凉。

叶重一阵黯然,他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能象宙斯那样压制境界,直到能够连破两层进入神境,老议长已经尽力了,但他只能做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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