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的星,美得让人晕眩。
那么遥远的存在却仿佛近得触手可及。
那些原本都是毫不相干的。
却在某一刻成为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事情。
有了一个“舍不得”的前提,“美好”也变得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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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最后决定留在加拿大,至少也要去看一看呀。”
“一定要去到那里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哪怕最后还是放弃了,也不会后悔。”
“那可是你一直想去的美国!”
丁琳说得信誓旦旦,好像一字一句都是至理名言,叽叽喳喳的声响像无孔不入的液体流过每一寸神经,又像锐利无比的钢针刺入麻木的大脑,而后成功激活了假死已久的秘密心思。
“那你呢,不是也想去美国,魏祎也能帮你搞到工作签?”
“我?”丁琳张圆了眼睛,半晌才无奈地瘪了瘪嘴,“我父母让我继续读研。”
似乎,每个人都有了下一步的计划,自愿的、被迫的,总归都是有了长远的打算。唯独自己,像一只离群的孤雁,找不到方向。
南方以南是向往的地方,可这里,也有离不开的牵绊。
邵逸凡洗完澡后习惯性地跑到楼下去翻夜宵,客厅一片漆黑,他匆匆瞄了一眼空空的餐桌便拐到楼梯边伸手按亮了壁灯,再回头才看到靠在冰箱边目光呆滞得好像入定了一样的舒静语。
“想什么呢?”邵逸凡扣着她的肩把人往一边推了推,让出冰箱的门,随手翻出半盒土豆泥。
“你说,褚晗没有去麻省理工,他会不会后悔。”舒静语机械地转过头盯着邵逸凡,“毕竟是一直想去的地方,连看都没能去看一眼,多可惜……”
邵逸凡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感受那半盒入口即化的土豆泥,半晌才幽幽地开了口:“如果真的放不开,那就去看看,否则,总有一天会后悔,总有一天,还是会想方设法地完成曾经没有完成的心愿。”
舒静语默默地点了点头,片刻后又猛地摇了摇头:“也说不定,时间久了,就忘了。”
能够忘记的,永远不是想要忘记的。否则,人类又怎么会创造出诸如“刻骨铭心”这样的词语。
靠在楼梯一侧墙壁上的丁琳慢悠悠地转过身,一声不响地上了楼。
在她知道褚晗决定考麻省理工的研究生时,她是庆幸的,至少,没有人可以动摇他的意志和决心,程新竹也不可以。那么,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所有人在褚晗的眼中便没有差别。可渐渐的,褚晗开始摇摆不定,到了最后,他竟然亲手撕掉了那张录取通知书。
就只是为了程新竹。
丁琳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相信爱情还是唾弃爱情。它让深陷其中的人彻头彻尾地迷失了自己,放弃了原本唾手可得的东西。她替褚晗惋惜,也替褚晗不值。
爱情,在成全人的内心的同时也毁掉了他们的前途。
丁琳知道,舒静语也想去美国,那种渴望程度对比褚晗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她也同褚晗一样,被同一种羁绊留在了这里。丁琳无法解释自己究竟是出于怎样的原因,她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让舒静语去美国。
因为自己得不到爱情所以想毁掉别人的也好,因为不想让舒静语留下遗憾所以引导她作出决定也罢。她把自己夹在“正义”与“邪恶”的天平中间,任性而不计后果地把舒静语往自己设定的道路上推去。
“你在这发什么呆?”
身后突然有人戳了戳自己的肩,丁琳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回过头。昏暗的走廊里,只有舒静语一人靠在墙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只是在想,前途和爱情究竟哪个更重要。”
“啊?干吗深更半夜地思考这么严肃的问题?”
“前途靠的是自己,而爱情靠的是别人。”丁琳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慢慢地呼出,“难道你不觉得,自己会比别人更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