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辰枢手掌微微一侧,剩下的那一只琉璃盏,便落在了他三指之间。凑近了仔细看,可发现,他的手指,并未真正的触在杯沿上!
君浅暗笑,指尖转动手中琉璃盏间,忽的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宫辰枢,今夜,我可是为你摆下了层层‘关卡’,任你如何的小心谨慎,也总有遭了道的时候!
“夫人,出嫁之时,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合卺酒并非此等喝法么?”音落,宫辰枢毫无征兆的出手,一手挑起了君浅的下颚,一手将杯中的酒倒入了君浅应错愕而微掀的红唇中,一滴不剩,也一滴未洒落在外面!
君浅猝不及防,本能的伸手,用力的推开宫辰枢,下一刻,整个人伏在床榻上,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睫毛覆着下的眼眸,倏然浮过一层寒冰,但又很快的完美掩去!抚着胸口,侧抬起头来,似笑非笑,“这样的喝法,倒是天下少有!”
“合卺酒,需一半自饮,一半对饮,既然夫人心急,饮尽了自己那一杯,那为夫这杯……”俊颜上的那一抹笑,好生轻柔,还带着点点怜惜。
同时,手,伸过去,轻轻地拍上咳嗽之人的脊背,动作亲昵!
两只琉璃盏,不知何时,已经安然的摆回了原地!
气氛,不知不觉,变得暧昧起来!
……
与此同时的皇宫!
慕容郁震惊的看着下方的南宫清,“清儿,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父皇,清儿想辞官,离开京城!”神色坚定,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闻言,慕容郁猛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半响的沉默,终是似有似无的叹息了一声,“清儿,你突然有此决定,是否是因为……君浅?”
南宫清不语,但从他的神色中,不难看出答案!
“清儿,其实……”因为想要挽留,所以,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话语脱口而出!但冷静的人,终究是不会被感情所左右的!慕容郁步下座椅,缓步来到南宫清的面前,手,亲切的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沉思过后的话语,语重兮长出口,“清儿,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么?”
问,却并未想得到对方的回答!
慕容郁接下去道,“那就是,太过仁善!”
“父皇知道,你有经世治国之才,所以,明知你无心权势,却还是一心想要留下你,也想要你帮着父皇对付宫辰枢!可是……”沉沉的叹息一声,想要继续说,但张了张嘴,最后,却是徒然转了语气,正色道,“清儿,你有此决定也好,出去历练历练!清儿,记住父皇的话,权势握在手中,总比没有的好,就如今日……清儿,这世间,很多东西,只有你拥有了那个能力,才能将它得到手!”
“……是,父皇,清儿记住了!”
南宫清点了点头!从来没有如今天这般的恨自己能力不够,眼睁睁看着喜欢的女子,被别的男人拥在怀中,却无能为力!
衣袖下的手,不自觉一寸寸扣紧!
望着那一抹头也不回消失在殿外漆黑夜色中的身影,慕容郁莫名而起一股将要失去他的不安,身形,微微不稳的倒退了半步,伸手,抚了抚额头。
一旁的章公公一忧,快速上前去搀扶,“陛下?”
慕容郁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许久,自言自语般道,“你说,这一步棋,朕是不是走错了?”
……
新房之中!
宫辰枢坐在床沿,修长的身躯,上半身,轻伏在平躺在喜床上的君浅身上,一手,扣着君浅的双手手腕,压制在头顶!远远望去,淡淡的红色烛光,将两个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要多引人遐想,就有多引人遐想!
只是,走近了却发现,气氛,似乎有些诡异!
“夫君,你这是何意?”
君浅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的疑惑与不解!同时,被压制在头顶的双手,左手指间暗藏着的那三根微露出半截的银针,悄无声息的收了回去!
刚才,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感觉到了宫辰枢动情。只是,正当她觉得机不可失,而想要借机取他性命时,他却忽然扣住了她的手腕!
难道,他是察觉了?
这般想着,君浅身体带上了一丝几不可查的僵硬,但面上,却是平静如常,未露分毫!余光,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头顶红色的洒幔!
以静制动!
“你就是如此刻勾引我这般勾引南宫清的?”
莫名之气,却不知,气从何来!宫辰枢扣着君浅手腕的手,明显收紧。周身,不知不觉散发出一丝似有似无的寒意!黑眸,危险的眯了起来!
君浅怔了一下,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怔了好一会儿。然后,眸光流转,别有意味的打量着此刻正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片刻,光芒一闪,长睫一敛,神色幽然,音声喃喃,“此刻,怎么倒与我算起这笔账来了呢?”
那一双深谙如荫的黑眸中,有一丝细微的东西,快速的一闪而过,容不得人抓住。宫辰枢扣着君浅手腕的手,一点点松了开来,缓缓坐直身!
君浅立即缩回手,揉了揉手腕上那一圈青紫交加的淤痕,随之,也坐直了身,丝丝婉言的浅笑,浮现在那一张慑人的红唇之上。双手,亲密的搂上宫辰枢的颈脖,在他耳边柔柔吹气,有意无意的撩拨,“翀王,今夜可是洞房花烛夜,我们,莫要让过往的事破坏了气氛,可好?”
宫辰枢眼疾手快的一把扣住君浅的手腕,迅即,巧妙的一转,同时,将她往自己怀中一带,再倏然一使力,便将她指间暗藏着的那几根银针,悉数给射飞了出去。
霎时,银针,一排整齐的钉在了床棱上,在朦胧的烛光下,折射出翠蓝色的光芒!
宫辰枢似笑非笑,声音,听不出情绪。至于前一瞬间的异样,已经完美的掩去,滴水不漏,让人恍若是错觉,“娘子要送为夫的这一份‘礼物’,倒是特别的很!”
君浅微惊而不乱,放软了身子的斜躺在宫辰枢怀中。因窗外吹洒进来的夜风而飘扬起的轻幔,时不时的抚过她的脸庞,令她唇畔的那一抹笑,若隐若现,看不真切。言语,款款自若,眉目轻挑,“翀王权倾朝野,相信,什么奇珍异宝都已见过。所以,为妻自然就要准备一份‘特别’一点的,否则,如何入得了翀王的眼?”
宫辰枢闻言,低头,静静的望着怀中之人,黑眸,幽暗如海。
空气,不知不觉再次陷入了不同寻常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