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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电影作品评析(4)

(四)目的

电影艺术的目的和其他艺术是一样的,都是再现生活和表现生活,在具体的作品中,形成了现实主义和表现主义的两种风格,与之对应的是电影学说两大流派——巴赞摄影本体论和苏联蒙太奇学派。巴赞倡导的电影理论强调电影的纪录现实的意义,电影的价值在于“给时间抹上香料以免腐朽”,巴赞的真实电影美学倡导一种新的电影理念,对意大利新现实主义和法国新浪潮电影影响颇大。巴赞在《摄影影像的本体论》中论述摄影的价值在于满足人们的木乃伊情结,在艺术史上摄影导致超越绘画的再现现实的新的艺术品种的诞生,依靠机器的魔力,摄影能够“给时间抹上香料以免腐朽”。再现现实是摄影艺术的本体,而电影在这一点上与摄影相似,巴赞提倡真实电影美学的理论出发点是再现现实,现实是本体,艺术是现象。这一理论轴心成为巴赞全部电影理论的枢纽,与苏联的蒙太奇理论核心完全不一样。苏联蒙太奇学派强调电影的表现性,随着电影数码时代的到来,电影可以呈现人物的想象世界,表现生活这一目的更加明显。

二、电影视听语言分析

专业化的电影评析从视听语言着手,结合主题、人物、情节分析,全面地理解该作品,这是电影评析是否具有专业水平的标志,专业化知解电影是一项基本功。

电影作品的视听语言是电影作品在视听感觉两方面的图像、色彩、光线、构图、声音等镜头内元素和镜头结构方式等镜头外元素的总称,是一种广义的语言。例如:人的姿势和眼神、表演中的身体、画面的图景、影视作品中的山川和晴雨等,都内含某种意义。视听语言分析就是分析电影在视听语言方面运用了哪些手段,获得了什么艺术效果,重点是分析电影的视听语言作为修辞的手段和效果,包含画面、镜头语言、声音、蒙太奇等。

(一)画面分析

画面分析是通过电影作品一个个镜头中的图像、光线、色彩、构图等元素,分析作品的表情达意及其途径,揭示电影蕴含的情感、理念、思想等内涵。

1.图像分析

图像分析是对电影作品中的人物、物体和环境的外在形式进行艺术解读。角色的形象如发型、服饰、脸、身体等都可以给人积极、消极、美感、丑感等感觉,从而呈现人物的外在形象和内在精神状态。影视人物提供的都是给人艺术感觉的脸和身体,美丽的女明星和洒脱的男明星都给人赏心悦目的感觉,这是影视粉丝的痴迷之情产生与建立的根源。而演员的形象很多时候都是通过适当的镜头语言塑造出来的。观众要对角色形象进行具体的分析,分析作品运用的艺术形式,如化妆、造型、服装等手段,也要分析角色给人的艺术感觉,角色的深层次精神层面如性格、气质、修养、内涵等。周润发的脸阳刚,脸部结构端正,发型常用三七分头,在《纵横四海》中穿着休闲西装或工装,显得灵活;在《上海滩》中则西装革履,帅气逼人。张国荣的脸俊美,在《纵横四海》中西装配上蝴蝶结,富有青春活力;在《阿飞正传》中白色衬衣加西服内衬,更显张扬个性;《霸王别姬》中的京剧女旦戏装则显得千娇百媚,尽显女性阴柔之美。梦露的脸性感,红唇、媚眼和飞扬的金发都是一种性感符号。赫本的脸高贵,在出演《罗马假日》之前赫本的造型只是一个市井女子,眉毛类似张曼玉的柳叶眉,出演《罗马假日》后重新设计脸部化妆,眉毛化成了蚕眉,留着齐眉刘海,一跃而为高贵温婉的公主,并因为《罗马假日》中的表演而名震全球,被誉为“在人间的天使”。

电影作品中的物件图像也给观众以鲜明的形象。“一切景语皆情语”,海洋博大,山脉稳重,河流曲折。几何图形传达的是某种艺术或文化的感觉。直线刚直挺拔,曲线婀娜多姿,金字塔稳重大气,正方形端正正派,圆形圆融美满。衣袂飘飞总会展现生命的情态和生存的情致。电影中动物、植物等生命个体和无生命的物件,在移神的心理作用下,与人类的生命建立了紧密的联系,象征了人类内在的精神状态和生存境况。图像穿越浅层次的身体感觉和深层次的精神领悟,从而具有在电影作品中的意义。评析中需要掌握物件图像的外在形式特点,结合具体作品的情境,分析出作品的内在意蕴和表达的艺术感觉。具体而言,是从物件的图像特点出发,分析图像与人物之间的关系,从比喻、象征、借代等修辞角度解读物件可能具有的意义内涵,结合作品整体进行验证,最后得出适当的分析结论。《末代皇帝》中的围墙构成长方形,在电影里建构了一个生活空间,令人窒息,在更深层次上象征溥仪被囚禁的生存状态。《喜马拉雅》中群山的天际线在蓝色的夜空下繁星点点,异常迷人。《向日葵》中盛开的向日葵,具有旺盛的生命力,象征主角对新生活的憧憬和向往。

2.光线分析

光线分析是对光线营造造型上的立体感、质感、轮廓形态感、生活真实感和美感进行分析,从而揭示场景气氛和作品主题。光线会因为光源、光线性质、光线角度、色温、强度和客观环境不同,在对象上表现出不同的明暗分布、对比、层次感、光影形式、色彩等,从而产生不同的光线造型效果。不同的光线效果能改变对象的形状,形成不同的影调形式,表现不同的情境和艺术氛围。影片的气氛、人物的情感色彩、总体氛围都需要借助光线的运用来展现。如果说光线是一种艺术的能指,它的所指就是相对应的艺术形象。要了解光线的颜色、角度、强度、色温、层次感等,分析光线给观众的心理造成的艺术感觉,解读其中蕴含的情感代码,阐释人物情感和主题情调。电影《蓝》非常巧妙地运用蓝色光和蛋黄色光,在茱莉处于心理的挣扎时,特别是数次跃入蓝色的水池中把自己的身体漂浮在水中,蓝色的水营造了忧郁的氛围,揭示了茱莉沉重的伤痕,展现了主角痛苦的内心。淡黄色光是早晨旭日初升时的光线,给人温暖,代表希望。茱莉去看望患了老年痴呆症的母亲,经过一棵参天大树时,光线变为淡黄色,暗示了茱莉迎来人生的转机,后来在喜欢看蹦极的母亲的启发之下,明白了人生的价值在于挑战自我。茱莉在命运的困境中逐渐在情人、母亲和朋友的温暖中恢复了对生活的热情。光线的巧妙运用营造了良好的氛围,同时也暗示了主角人生的重大转变。吕克·贝松的名作《碧海蓝天》中蓝色的海水充满了诱惑,是一部“蓝色调的电影”,也是恩佐和雅克的梦想天堂。最后海水淹没了雅克的房间,湛蓝色的海水在拍动着呼唤着雅克,房间里布满了蓝色的梦幻一样的光线,雅克终于舍弃了爱人到海底追随那一抹深蓝。第五代导演的扛鼎之作《红高粱》中大量运用红色光线,特别是最后一场复仇大戏,在炸弹爆炸后,整个画面被红色光线染成了红色,高粱、汽车、人等都浸泡在红色光芒中,灿烂骄阳酣畅淋漓地赞颂了“我爷爷”、“我奶奶”自由奔放的生命和不屈不挠的精神。

3.色彩分析

自从电影从黑白电影到彩色电影,色彩就成为电影的一种基本的表情达意的媒介。电影中的色彩构成系统相对比较复杂,在电影制作时有专门的部门——美工进行色彩构建。化妆、服装、场景等色彩的设计十分复杂。于是,色彩成为一种表达潜在情绪的媒介。色彩类似于光线,外在的色彩与内在的情感、性格、感受、韵味、美感等内涵元素建立了能指与所指的关系,这也构建了一种意义表达系统,需要我们的感官去感觉,身体去体会和心灵去领悟,揭示电影色彩的语言系统的内部结构,充分地解读电影作品。

色彩分析是对电影色彩总体结构及其构成关系在银幕影像中的具体实现及其所表达的艺术内涵进行分析,剖析色彩基调、人物服装色彩、空间环境色调、场景空间色彩构成、特殊景观色彩气氛等,分析色调形成的意境、韵味和美感。要具体分析其色彩构成方式。电影色彩构成方式主要有主题色彩构成、渐变色彩构成、对立色彩构成、梦幻色彩构成等。主题色彩是全片的情感理念的色彩,具有一定的抽象意义,如《红高粱》的红、《蓝》中的蓝等。对立色彩构成一种力量的对比,突出人物之间的矛盾冲突。梦幻色彩构成表现的是非现实时空的色彩构成。电影中,一组色彩关系形成整体特征。

要重点分析作品的场景色调。电影作品的色彩基调与基本的情绪基调和视觉形式风格相一致,形成总的色调,从而产生强大的感染力量。场景色调是特定场景中呈现的不同色调特点,是电影作品色彩形式的基本单位,场景色调是由符合剧情要求的环境与陈设的色彩、登场人物服饰与皮肤色彩的配置与变化,以及在特定照明条件下形成的光色气氛形成。不同场景色调与电影作品的色彩基调形成和谐统一的整体。场景色调可以形成特定的色调气氛,在剧情发展中突出人物性格、处境、情绪。在具体的情境中根据不同的语境会有不同的意义解读,从而使得电影的色调成为艺术的符号,能指是具体的色调,表达的是潜在的所指,也是情绪、氛围、情感、意境等艺术精神内涵。

意大利导演朱塞佩·托纳托雷的名作《海上钢琴师》中色彩丰富,湛蓝色的海水成为影片的色彩基调,沉郁浓厚的湛蓝色让人沉静,影片洋溢着无可言喻的优雅宁静。舞厅里的上流社会衣冠楚楚,举止优雅,在巨大的水晶灯照耀下翩翩起舞。在“赛琴”一场戏中,白色柔光下色彩斑斓,华服式样千变万化。而普通舱里的旅客则衣着粗糙得多,主色调变为灰色。在1900童年时代,弗吉尼亚号的最底层产煤工人们穿着简陋,身上涂抹了很多煤渣,直到1900离开船舱到达舞厅脸上仍然沾满了煤渣,这时主色调是黑灰色。色调层次清楚既表现了现实又反映了时代的层级划分。霍建起《暖》中江西乡村灰白色的民居让电影增色不少,金黄色的稻田、郁青的山野、清亮的溪水、红色的花灯、灰黄的稻秸堆、麻白的鸭群、鲜红的糖果纸、花红的小棉袄等建构了丰富的色彩系统,形成了霍建起的又一个乌托邦式的中国乡村,单纯善良的人在清新美丽的山村宁静自然地生活着,营造了宛如中国山水画中的意境。

4.构图分析

构图分析是对电影作品画面中的图像的结构关系及其语言内涵进行分析。电影镜头的构图中前景的形状、线条结构、透视、虚实、色阶都会对主要表现对象起到正面和负面的作用。后景可以表现特定环境,营造气氛。背景交待的主要是环境,也能够交代社会时代场景,营造特殊的气氛。构图形成一种总体的语言结构,建立了一种空间形态和空间关系,对观众的感觉、心灵产生作用,引起体验和领悟,从而形成一种能指、所指关系。构图分析要分析清楚图像之间的构图关系,对镜头的空间结构和场景氛围进行揭示,还要发掘构图所承载的社会、时代的宏大内涵。

《霸王别姬》中石头在院子里受罚,头顶一盆水跪在地上,小豆子隔过窗户看院子里的石头,前景是窗棂,窗格上有堆积的白雪,后景是昏黄的灯光,小豆子关爱地看着石头,整个镜头洋溢着温馨的兄弟之情,两人的关系在此处成为一个转折点,由陌生到熟悉,由排斥到接受,以后两人成为生死相依的兄弟,那种温情强烈地感染了观众。“文革”时在兄弟反目相互揭发的重场戏中,前景是燃烧的火焰,后景是围观的红卫兵和革命群众,透过燃烧的火焰,段小楼的经过化妆的脸发生扭曲变形,揭发兄弟并与相濡以沫的妻子划清界限,段小楼的脸让人觉得狰狞恐怖,灾难之火毁灭了一切,包括兄弟之义和夫妻之情,最终铸成了妻子和师弟的死亡。毁灭场面的构图是让人非常震撼的。

(二)镜头语言分析

1.景别分析

景别分析是对电影作品的不同景别的艺术内涵进行解读,要通过辨别镜头的景别,并结合电影作品的整体结构和具体的情境分析景别表达的内在含义。

远景镜头多用于介绍环境,强调的是人物和环境的关系,同时也可以有修辞作用。《红高粱》中的高粱地,广阔而具有神秘、浓郁的生命气息。在《走出非洲》开始部分中有大量的远景镜头,展现了非洲恢宏壮观的景象,辽阔的非洲草原上列车缓缓行驶,雄狮、长颈鹿、野马等动物在两边驻足观看,开场一组镜头就建立整个电影的恢弘气势,大气惊人。

全景镜头可以介绍环境、表现气氛、展示大幅度的动作,表现人物和环境的关系。全景镜头显得客观冷静,发展到极致就是动作片中的大量全景镜头的使用,具有纪录风格的长镜头叙事影片总是大量使用全景镜头。侯孝贤的电影以长镜头闻名全球,他的《恋恋风尘》、《童年往事》、《冬冬的假期》、《悲情城市》、《海上花》饮誉国际影坛,其中的镜头基本上就是全景镜头,观众和角色保持了客观的距离,故事就像在生活中发生,一切平静、自然而有悠长的韵味。

中景镜头比近景远,比全景近,有些缺乏表现力,缺少力度和强度,也不适于表现气氛与韵味。在交谈的时候大量运用,这一点与人在交谈时眼睛所看到的内容相似,所表达的艺术内涵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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