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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绪论:广播是主持人媒体

让我们上溯到主持人这个行业诞生,所有能够正常说话的人们,有谁能想到:“说话”竟然可以成为一个职业?而且,在主持人出现的若干年后,总结、指导主持人说话的“道理”竟然成了一门学问,无数的学者与智者都要去研究“怎样说话”。人类一项天生的功能演化成了美丽而深奥的艺术,这不禁让我琢磨:“主持人因何而来,为何而去?”

如果广播只是报纸在技术上的改变和升级,那广播只要有播音员就足够了——把文字转化成声音传递到更远的地方,这或许是广播功能的最初状态。不甘寂寞的人们又扩大了广播的服务内容,音乐和歌曲也用广播来传递,再往后,知识类、服务类、情感类节目等满足了听众在资讯以外的心理需求,主持人在节目类型发展的过程中应运而生。

在所有的传播方式中,人际传播是最有利于传受双方沟通的一种传播方式。根据美国传播学者卡尔·霍夫兰德的说服理论,最可能改变传播效果的方法,就是改变传播对象对“传播者”的印象。实验也证明,假如传播对象喜欢传播者,就很有可能被说服;如果接收者认为传播者是一个与他或她自己相似的人,更是如此。正是这种天然的“认同意识”,促使大众传媒推出了主持人这个角色。而主持人的出现使原本虚化的大众传媒变得个人化、人格化和形象化。

在上面的结论中,研究学者不但说明了主持人应运而生的原因,还指明了主持人成为“好”的传播者要满足的两个条件:“让受众喜欢”和“让受众认同”。广播媒体强调的是伴随性、服务性和互动性,建立亲近氛围下的交流对广播来讲至关重要,而主持人正是广播这种“情感媒体”的建立者和表现者。实际上,主持人的“服务意识”与“亲和力和亲近感”等基本素质就诠释了如何做到“让受众喜欢并认同”。

国家广播电影电视总局副局长胡占凡对主持人在媒介传播中的作用,有过这样的解释:“主持人的作用非常重要,主持人是指代节目的一个突出符号,听众、观众认可我们的栏目,百分之七八十是冲着主持人来的,很多栏目因为主持人而成名,很多栏目也造就了主持人。

文学创作讲究‘人以文传,文以人传’,在广播电视行业也是同样的道理,主持人成就栏目,栏目成就主持人。因此,我们抓栏目,非常重要的一环就是抓好主持人队伍建设。”

而我尊敬的领导、北京人民广播电台台长汪良也曾说过:“广播的硬件中最重要的是主持人,广播的软件中最重要的则是他们的主持。”

对此,我有一个大胆的理解:广播=主持人。对这个命题,我正努力地实践着、总结着、思考着。

文字、声音、动态图像这三种表达元素分别对应着报刊、广播以及电视这三种媒体,而正在风起云涌、变革时代的互联网虽说是第四媒体,但是表情达意的仍然是“文字、声音与图像”。在大部分人都以为新媒体的兴起对传统媒体会造成“伤害”的时候,美国著名媒体人(《芝加哥论坛报》前总编)、普利策新闻奖得主杰克·富勒则清醒地告诉我们:“每一种媒介都有自身的优势和劣势,它也会将这些(特点)强加在所携带的讯息上。新媒介通常并不会消灭旧媒介,他们只是将旧媒介推向他们具有相对优势的领域。”

“阅读文字”这种传播方式技术含量并不高,但是对阅读者的文化素养要求较高,最起码是认识字的人才会读报纸。广播可以把信息传递得更远,而对听众的文化素质也没有太多要求,只要听得懂都能接受。电视更吸引人的优势在于它传播的是声音和动态画面的集合,它调动了视觉、听觉器官,让人们更为便捷地完成认知过程。而互联网除了整合了传统媒介的传播优势,更大的作用是改变了媒介和受众的传统定位——受众的“参与”和“影响”成为互联网的最大特色。

细数四大媒体的传播特点,我们发现“广播”是唯一的“纯声音”媒体,这个看似局限的特点也为它带来其他媒体无法替代的优势:在传递与接收(技术)方面比较便捷、成本较低。在内容方面,“伴随”、“服务”与“互动”也成为了广播新的特色。

与电视媒体相比,广播媒体在技术上的便捷使主持人比较容易做到采编播一体。在节目运作方式上,比较容易实现使主持人成为节目的主导,也可以说,主持人成为节目产品的创造者。

在北京人民广播电台,领导只是把时间和大方向规划出来,然后把时间段和方向性要求交给主持人,具体怎么做节目,全靠主持人的想法和能力。每年10月份,北京人民广播电台的各个专业频率会把明年节目的全天时段安排和大致方向规划好,注意:只有时段和方向,没有具体内容!具体内容是靠主持人自己填充的。这就是“节目招标”,比如:文艺台要在明年的傍晚17∶00~18∶00播出一档娱乐节目,要求是:互动色彩比较浓,娱乐气息明显,以文艺和娱乐内容为主。

这个要求面向全台的主持人提出,凡是有意做这个时段或是有创新想法的主持人可以写一个策划案,再录一个“节目小样”,在规定时间内上交,然后等待“听审”。台领导和专家共同组成听审组,对同一频率、同一时段的节目投标方案进行评比打分。在数份节目策划中,得分高的节目中标,成为明年这个频率和这个时段播出的节目。北京电台的这种节目招标制度是媒体“制播分离”的实践,也是用竞争机制促使媒体发展的一种方式,是北京人民广播电台独特的经营管理方式之一。

从节目制作这个层面讲,“节目招标”促使一大批优秀的节目被挖掘出来,竞争机制下的创新成为打造名牌节目的基础。在这种情况下,广播媒体主持人实际承担了策划人、制片人、节目的编辑、主持人,甚至是外联等多种角色。“你的节目能不能受欢迎?”当广播主持人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不会先从“话怎么说、语气怎么拿捏、情绪怎样塑造”这些微观问题入手,至少是北京人民广播电台的主持人不会这么考虑。我们考虑更多的是电视行当里策划人、制片人考虑的问题:社会需要什么?观众需要什么?栏目主题是什么?我们如何创新……这些介乎宏观层面的问题是我们北京人民广播电台的主持人需要经常思考的——广播真的是主持人在“经营”的媒体!

主持人获得了制作节目的“主权”,这样就给了主持人相对较大的创作空间。于是,关于节目的“创新”、栏目的“创新”,甚至是整个媒体平台的“创新”都成为主持人们交流讨论的话题,成为主持人主导广播媒体的一大标志。

从节目播出形式到节目制作理念,主持人的不断创新为北京人民广播电台打造了多档“名牌节目”。以我所服务的交通广播为例:我和闻风开创了《欢乐正前方》这种带着表演性质的笑话演绎方式。在《1039交通服务热线》改版初期,我和朝东提出“服务娱乐化”理念,并一举成功,从而在某种意义上代表了北京交通广播节目的一个发展方向。《一路畅通》的杨洋最早提出了将手机短信运用于广播的想法并付诸实践,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广播媒体的表达形态。而杨洋和李莉又在主持《一路畅通》的过程中提出的“大家帮助大家”的口号,在短信介入广播带来形式的改变之后,从理念和内涵层面改变了主持风格,革新了节目内容。曾经的《1039搜索引擎》则进行了点击新闻的尝试。

广播媒体主持人必须要具备策划人的眼力、制片人的魄力,否则你的节目就没有生命力。

当然,策划栏目、建立品牌来自于宏观的创造力,一旦节目框架确定后,每天节目内容的填充还需要微观的创新,再具体到每一期节目里的表达。特别是在直播节目当中,没有预先写好的完整的节目稿件,而是根据与听众实时互动的内容,比如一条短信、一个话题或是主持人的灵感闪现,来即兴地表达,实现与听众的即时交流。主持人的工作不再停留在播读稿件上,而是成为节目内容的掌控者。

听众听的不是广播,听的是喜欢的主持人带来喜欢的内容。这种喜欢更像是朋友间的信任,所以主持人必须把节目内容编排好,要不怎么能对得起“朋友”?对此,我有比较深刻的感受。听众朋友是先喜欢我和闻风改版后的《欢乐正前方》,才喜欢的我们。特别是搞听友会、签名售书的时候,听众的热情让你觉得不能不把节目做好。节目做好的标志是什么?就是能满足听众的某种需求,比如对欢乐的需求。就《欢乐正前方》而言,我和闻风不仅仅是节目的串联者,还是节目内容的表演者,两人相互配合的声音的表演,已经成为《欢乐正前方》的一个标志(但这只是获得听众肯定的新形式,怎样让听众长久地喜欢仍是我们思考的问题)。我和闻风扮演过失恋者与“怕老婆”者,扮演过白领和老板,扮演过士兵和军官,扮演过精神病患者和医生,扮演过蚂蚁和大象……还尝试过幽默的脑筋急转弯、搞笑的电影情节模仿、近乎恶搞的生活问题大调查……不同的主题、不同的系列、不同的尝试就是为了让听众满意。当然,有一温柔女编辑协助我们处理文字量超多的节目内容,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和闻风主导整个节目的风格与走向。

在与其他媒体的竞争中,广播媒体吸引听众很大程度上依靠的是主持人的个性魅力和个性表达,所以,主持人还是节目质量的决定者。

具体而言,主持人成为广播媒体的主体后,声音魅力、表达方式、节目内容、栏目新意,这四项指标决定了主持人受听众认可及欢迎的程度,决定了主持人服务的广播媒体受听众认可及欢迎的程度。也可以说,主持人的素质决定了广播媒体的质量。

主持人是广播媒体特性和优势的集中体现者,同时也是节目的创造者、掌控者和决定者,因此,广播必然是由主持人主导的媒体,是以主持人为主体的媒体。这对主持人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除了具备从业的基本素质外,还要在以下几个方面多下工夫:吸收需求与释放欲望,人文关怀与人格塑造,锻造个性与维护形象,创新意识与策划能力,经营思考与品牌实践。我们用个比喻来说明:

主持人的基本素质就是从业技能,一般来自于学习阶段,当然走上工作岗位后的经验积累也是一方面——这就犹如作为一个士兵要会使枪。

主持人的重要素质来自于岗位要求,比如释放欲望与吸收需求、人文关怀与人格塑造、锻造个性与维护形象等,这些能力一般在工作阶段、经过实践逐步认识并提高——这就犹如士兵要不断练习枪法,打靶要准,上了战场,真能一枪毙敌。

而主持人的较高素质则是创新意识与策划能力,作为制作人的品牌建设意识和经营意识等,这些能力是主持人谋求自我升级的主动思考,我将这种思考称之为“创建主持人品牌”——这就犹如作为一个熟练用枪的士兵还要反映给研发部门如何提高枪械性能的意见,甚至是自己设计一种更好用的枪。如果真能如此,部队肯定要发给这位士兵一朵大红花——对于主持人,“大红花”就是主持人品牌。

比喻不是很生动,但是并不妨碍我们理解主持人竞争力的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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