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羲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狐，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把袖子微微掀开一条缝隙说道：“他们都不在了，怎的会如此害怕”？小狐扒着袖子从细小的缝隙里往外看了看，说：“那个人…。走了？他好像…。并不是活人啊”。
常羲听了，不禁微微笑了。他帮怀里的小人儿掩了掩衣角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狐嗯了一声，怯怯的说：“我…我还是狐狸的时候…。就很会闻味道，比如面前的动物是死是活？喜不喜欢我？危险不危险…等等，嗯…。不光是动物呢，就连花草、流水、岩石，甚至清风、微尘我都能闻得到味道。”小狐说道激动处，人也坐直了些，她扒着常羲的领子，摇晃着小脑袋继续说道：“而且我的眼睛也特别好，我能看到……世间万物本来的样子”。
“世间万物本来的样子”？常羲听得疑惑，不禁蹙了眉重复着小狐的话。
“嗯！是啊，比如刚才那个人…。。”小狐压低了声音，扒着常羲的领子贴近他的耳朵说：“我看见……。他身体里没有血，都是虫子………”。常羲心里一惊，扭头瞥了下身旁的乌海。他看到乌海也是一脸的震惊，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常羲把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了些。他心里明白，这孩子的能力对他来说，也许是个天赐的礼物。说不定压在心头那块大石头就快得到机会可以移开了。
“别怕，有我在，没人伤的了你”。常羲摸了摸小狐的头，接着说道：“丫头，跟我回寝殿可好”？“小狐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常羲，很快点了点头”。小手紧紧的抓着常羲的衣襟。常羲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大步向着寝殿的方向走去。
对于出化人形的小狐，乌海似乎比常羲还更紧张些。乌海本姓须臾氏，是南海边须臾兽所化。须臾一族以侍奉历代妖王为己任。年少的族人都会在成年后，被族中长老进行挑选。只有血统最为纯正、武功最为高强的那个，才会被送进妖王殿，成为历代妖王的贴身护将。乌海便是这样进入妖王殿的。他至少经历了三代妖王的兴衰，每一场意外他都能淡然处之，唯有先王万俟的死，成为了他无法抹去的噩梦，阴尸骨三个字犹如三把尖刀一般，时时刺着他的心。对于他来讲，找出谋害先王的那个人一直是都他的任务也是他的先王最后的交代。眼前的这个孩子似乎有着极为特殊的能力，或许能帮到他也说不定。而且，这小狐长得也确实逗人，看惯了血腥杀戮，偶然抱回来这个莲花般纯净的娃娃，乌海却也忍不住多了几分怜爱。
刚回到寝殿，乌海就忙开了。常羲看着他一会儿给小狐变了肚兜穿在身上，一会儿又给她换了件小衫。不多点的头发，也被乌海用红绳绑了个小髽鬏。看着忙前忙后，常羲不禁乐出了声。本来他带回小狐最初也只是想给他那个冷面的师兄找点麻烦。可没想到这麻烦到找到了自己的头上，好在近些天魔界的辋川并没找什么麻烦，权当是给这暗无天日的妖王殿增添些乐趣吧。乌海把小狐收拾了利索，便退下了。
常羲看着小狐精灵的样子，笑了笑说道：“丫头，哥哥给你取个名字可好”？
“好啊，狐儿喜欢有名字，有了名字，就可以像人那样了”。小狐昂头看着常羲，一脸天真的兀自欢喜着。
“哈哈哈哈…。常羲听了这话忍不住又笑了，他把小狐抱到腿上。难得温和的替她拢了拢细碎的散发说道：“看你这月牙似的眉眼儿，透着机灵，以后就叫你灵月吧”。
“灵月，我叫灵月了………。太好了”。小姑娘欢呼着爬出常羲的怀抱，顺着腿滑到地上，开心的在地上蹦跳。可又站不稳总要摔倒的样子。常羲赶紧扶住她，又笑着抱回怀里：“你这淘气的丫头，过两天再大点，我这妖王殿怕是要被你拆了”。灵月狡黠的咯咯笑着，用脸摩挲着常羲的衣领问道：“那灵月以后管哥哥叫什么呢”？常羲点了点她的额头嗔怪道：“都这半天了你才想到问，我是妖王殿的主人，以后你就叫我常羲哥哥吧”。
“丫头……”常羲顿了顿略有迟疑可还是问出了口，若是有朝一日，哥哥有事求你，要送你去别的地方，你可会帮我”？
灵月听了眨了眨眼睛，看着常羲的背影认真的想了想，严肃的说道：“只要不是坏事、只要不伤人，灵月一定会帮助哥哥的”。常羲愣了一下，他看见灵月璀璨的眸子里满是诚恳和怯怯的试探。常羲苦笑了下，摸着灵月的头说：“不会是什么伤人的事，能伤的早就伤过了，可惜你才这么一点点啊，等你长大点，再说吧”。
灵月开心的笑了，拽着衣角撒娇，爬呀爬的竟已经快坐到了常羲的肩头。从前在长生宫的时候，常羲从不曾与谁如此亲近。来了妖王殿他更是高高在上的少主，想不到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怕的毛头小狐狸。看来，送她去长生宫的日子也不能急在一时了。常羲把她抓下来抱好说：“当心摔着，你这丫头当真是太淘气了，等你再大点我再传你些法术，你刚得人形根基又浅，不多多练习的话很容易打回原形的”。灵月似懂非懂的听着，努力的点着小脑袋说：“嗯，我努力快快长大。我可喜欢这样变成人了，我不想当小狐狸，什么都做不了，一点都不好玩。我还想变成神仙呢，这样我就可以去找雪谷里那个白衣服的哥哥玩了”。
“白衣服的哥哥”？常羲眯着眼睛问道。灵月自觉失言吐了吐舌头，小声嘟囔着：“嗯，就是之前救了我的恩人，我想做点什么好报答他”。
“那我助你成了人形，你可要报答我”？常羲颇为玩味的抬起手，指尖轻轻托起了灵月的下颚问道。
“当然了，我一定会的，刚才都说了只要不是坏事，我什么都可以帮常羲哥哥做”。灵月急的涨红了脸。扭着小小的身子竭力的解释道。常羲不忍再逗她，一环手将她轻轻揽了过来说道：“好了，快睡吧。明天开始也要多少练些基本的功夫。日子并不轻松呢！所以，快点睡吧”。灵月嗯了一声，听话的在常羲怀里缩成一团，安静的闭了眼睛。
常羲搂着怀里的小人儿，眼神不自觉的又飘向窗外。屋外月朗星稀，却透不进半点光亮。“既然你想要修仙，那我也不算为难你了，好好地长大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