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烛憋了一眼案上的药:“想必此刻药已凉得差不多了,再凉下去,恐怕又该没药效了。”说到最后一句时,冷烛加重了语气,冷冷地看着一脸灿笑的玉。
“噗,哈哈哈……”溪一边拍着玉的肩膀一边笑道:“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玉,你还是乖乖把药给喝了吧!”玉在冷烛冷冰冰的视线下无奈地端起了案上的药碗,蹙着眉一口气喝了下去。“老规矩,喝完药后半个时辰内不能吃东西不能喝水。”冷烛硬梆梆地扔下一句话后便带着空碗径自离开,徒留一脸笑意的溪和眉头紧蹙的玉。
“好了,玉,我们言归正传,关于玉尘公主的事你有何看法?”溪调整了下表情认真地问道。“霖朝历代封号与雪有关的公主,及笄之后,不是薨陨就是不知所踪,独独前朝玉尘公主是个例外,她自小便被送往添兆寺为皇后祈福,此事异常奇怪,一个年仅五岁的小女孩即使再懂事又能知道些什么?而且,之前那些公主的身上找不到一点线索,偏偏玉尘公主的行踪有迹可循,所以,我怀疑,真正的玉尘公主并不在添兆寺。”
溪赞同地点点头,随即思索道:“听说,凌墨阳和他的皇后季媗是青梅竹马,而玉尘公主又是季媗所出,他这么做莫不是为了季媗?”玉调整了下姿势淡淡道:“或许吧!”溪冷冷一笑语气略带嘲讽:“帝王之家,这种感情本就要不得,他输得也不算冤,恐怕他做的最出色的一件事就是把季媗藏起来了,让我的人至今都还不曾找到她。”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溪继续仔细地思索着:“霖朝开国以来,藏雪殿就是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或许,除了霖朝历代皇帝的保密之外,藏雪殿本身就是在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想到了关键的地方,溪蹙紧了眉,呢喃道:“隐秘的?人迹罕至的地方?会是哪里呢?”玉倚在榻上慢悠悠道:“许是落雪崖。”
溪想了想,疑惑道:“那里?听闻落雪崖常年落雪,奇冷无比,崖中清寒并非一般人所能承受,那些公主不过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会在那里?”“为什么不能?霖朝做事虽隐蔽却不曾刻意隐瞒,藏雪殿以及那些公主带雪的封号,明晃晃的雪字摆在那里,依我之见,落雪崖最有可能。”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人手前去落雪崖及其它鲜有人迹的地方查探。”溪说完便要起身离开,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玉道:“玉,你还记得从芳华殿书房中找到的那些书信么?”玉想了想道:“你是说玉尘公主写给霖皇后的书信?”“正是,那些书信足以说明她们母女感情深厚,虽然我们还不曾找到季媗,但是如果我们放出关于季媗被抓的消息,相信玉尘公主一定不会无动于衷。我们找了她这么久,这次,或许会让她主动来找我们。”
玉蹙着眉,似有些不赞同溪的做法,但想了想还是说:“你决定就好。”“如此,我便先行回宫了,玉,你好好养病,待你好些了,我便带你出去走走。”说完,便从窗前跃了出去。玉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溪翻窗离去背影若有所思。
藏雪殿,祈安阁
大祭司元化正在坐榻上闭目养神,忽然,他面前的香案上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元化闻声睁眼,便看到祈安香的香灰散了一案,元化的眸光暗了暗,掐指细算,许久,溢出一声轻叹:“不知好坏的变数么?”犹豫了许久,元化还是唤来了绍钧:“去请圣女过来。”“诺”
续雪台的花园里,一名白衣少女轻倚栏杆,漫不经心地看着园中齐放的百花,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少女神色微变,广袖一挥,园中的百花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连绵不绝的荼蘼花。
绍钧来到涵的身后行了一礼道:“圣女,大祭司要见你,还请圣女随仆下前往大祭司处。”涵背对着他,看着花园中开得灿烂的荼蘼花问道:“绍钧,荼蘼花美吗?”绍钧依旧没有半分表情,木然地重复着那句话:“请圣女随仆下前往大祭司处。”涵嘲讽地笑了笑,理了理衣袖便径自向祈安阁走去,临走之前,挥了挥衣袖,把花园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片刻之间,园内只剩下枯木、乱石和那皑皑的白雪。
祈安阁,涵和元化相对而坐,元化开门见山道:“圣女,已有人将目光放在了落雪崖。”看了元化一眼,涵淡淡道:“所以,你想要我做什么?”“尊主建立藏雪殿之初便言明,殿中之人不能涉足尘世,但藏雪殿中的秘密绝对不能受到一点点威胁,历代圣女自小都生活在在霖朝皇宫,算得半个尘世中人,所以你要做的,便是出殿将他们的目光从落雪崖移开。”
听元化说到出殿,涵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便是荼蘼所说的契机么?整理了下思绪,涵略带疑惑地开口:“藏雪殿,恐怕不是那些人所能进的吧,就算有人侥幸进来了,只一个术法便能解决的事,你到底在怕什么?”元化冷哼道:“我怕的自然不是那些凡人,只是,殿中之人不能干涉尘世中人的生死,而且落雪崖的雪最是圣洁纯粹,与藏雪殿息息相关,绝不能沾染上那些凡人的污浊之气。”
“我明白了,何时出殿?”“明日。出殿后,还望圣女谨记三件事:不干涉尘世中人的生死,不透露有关于藏雪殿的任何消息,还有,不妄动感情。前面两条是尊主立下的规矩,圣女应该清楚。而后面那条则是我对圣女的忠告,相信六出的结局圣女看得很清楚,所以千万不要重蹈覆辙了。”涵闻言冷冷一笑道:“前面两件事我记下了,至于最后一件,就不劳元化大祭司费心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