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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归途

怯睡不着觉,因为白天睡的实在是太多了,此时窗外的月光十分明亮,但是窗户是紧闭的,一丝也透不进来,围绕着怯的只有黑暗。怯忽然开了下脉门,有点微光,很快又消散了,这时,不知道哪里伸过来的一只手,嫩嫩的小小的,握着怯的手,怯没有吃惊,只是小声地问,“谁呀?”

没有人回答,只是那只手抓得更紧了,怯感受不到对方的体温,很冰凉很冰凉,怯也不再说话了,静静地保持着现状。

过了一会,怯忽然感觉到不到那只手的存在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帮我一个忙…”

怯很想答应下来,不过他睡着了,他不知道什么东西悄悄地进入他的身体里。

已经是早晨了,怯没有早早地醒过来,而是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的,潘进屋的时候,正好看到怯的口水流的一枕头都是,就站住了脚,转身又出去了。

羊角又在药房里面熬药,要不然就是给村民看病,只要生病的是孩子,他就不收诊金,也免费送药,医术也是非常好的,甚至城里有人患了什么疑难杂症,都会慕名前来。

潘无事可做,总是坐在院子里背光干净的角落看书,他自然是不会出去走动的,街上兽国的少女看到他,总是会引起一阵尖叫,龙国尊贵高雅的帅哥居然会到兽国的穷乡僻壤来,这可比什么魁拔要稀奇的多。但是潘就是有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让女孩们觉得自己高攀不上,正因为这样,潘从来没有被人追求过。

怯是被吵醒的,他醒来的时候,感觉很不一样,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不过很快就归咎到晚上没有洗澡的理由上。用手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痕迹,看到外面的孩子又在疯玩儿,又想起昨天他们给的糖,发现不记得是什么味道的,含在嘴里的时候睡着了,等醒过来早就化干净了。

怯伸长脖子往外面看,发现外面是村里的街道,几个孩子在外头跑来跑去的,不知道在玩什么。

那个辉妖小孩正好看到了怯,两人对视一眼,辉妖小孩居然脸红了,两步跑到窗户边,抓抓小脑袋,“你好…”

“恩。”怯点点头,微笑着。

辉妖小孩玩的满头是汗,用手背擦了擦,“等你好了,我们一起玩,成吗?”

“好。”怯又点点头,心想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好,一好就得走了。

后面传来一声,“苷宝!”辉妖小孩扭头也回了一声,“就来!”匆匆向怯挥挥手,还没等怯反应过来,又跑没影了,怯轻轻地笑一声。

吱的一声,门又被打开了,进来的又是羊角,手里端着木盆,空气是很快弥漫开的药香,让怯心头一紧,连忙说,“不要,我不要再泡脚了!”

羊角没有对怯的反应有多为难,只是笑了两声,“昨天都不怕,今天又变成胆小鬼了?”

怯反驳道,“才不是呢!我只是…不想泡了!”虽然理由很牵强,但是怯心里明知道就躲不过去的,羊角把木盆放在床边,听到怯哼了一声,抬头一看,怯把头扭到一边,已经坐起来了。

“听话。”羊角哄着,“这次不会疼的。”

“不要。”羊角掀开被子,正想把怯抱出来,没想到他往后面一缩,小脑筋转了转,指着墙上的木剑说,“我想要那个!”

羊角愣了一下,随即眉开眼笑道,“好好好,等你泡完脚,我就拿下来,小淘气!”

怯欣喜地从爬出来,“谢谢爷爷。”本来是礼貌的称呼,忽然让羊角心头颤动了一下,但很快就掩饰过去。

“哎呦。”羊角蹲下来,“村里的孩子都叫我羊角先生,好久没人叫过我爷爷了。”

小脚丫泡在汤药里,除了觉得有点烫以为,怯真的不感觉疼了。怯的心思都在木剑上,“我昨天就看到了,那以前是你用过的吗?”

羊角不知道怯为什么会喜欢那个破旧的木剑,这木剑挂在墙上好几年,头一回有人问起,“当然不是,我怎么会用这么小,还是木头的剑。”

“那是谁的?”孩子的天性就是好奇。

羊角笑两声,“以前我的小孙子刚开始练脉术的时候用的,但是他不在了,就一直挂在这儿,对了,这房间原来也是他的。”

“哦?”怯不解,“不在了?他去哪儿了?”

“哈哈。”羊角一时语塞,“不告诉你!”

怯就是受不了别人卖关子,“说嘛说嘛!”羊角捋一捋胡子,“等你好了,我就告诉你!”

怯鼓着脸,装着气乎乎的样子,“这有什么好瞒着我?”

羊角捏了两把他的脸,学着怯的样子,“就不告诉你!”羊角突然发现,怯好像和昨天有些一样,脸捏起来,手感都不一样,感觉比昨天更嫩了,皮肤也明显地变白了。

“怎么了啊?”怯被羊角看的有些不自在。羊角回过神,“没什么,我的小孙子也像你这么可爱呢!”

“那他有没有长角啊!”怯指着羊角头上的角说道。

羊角笑着,摸了摸怯的头,用手指圈了两处出来,“有的,在这儿和这儿,那时候他才长那么一点…”

“爷爷,你会脉术吗?”怯睁大眼睛问羊角。

羊角露出骄傲的神色,“当然会!”

“那等我好了,你教我嘛!”怯欣喜地叫道。

“哈哈哈哈,好!”羊角答应下来。

潘在院子里,听到一老一小的笑声,合上书,心想,也许怯待在这里长大,像所有孩童那样,无忧无虑地长大,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过了几天,怯的脚伤已经好上许多了,只是下地走的时候,会有针刺的感觉。但是这几天,是怯人生中,最最快乐的时光,羊角带着他,去田野,去山上,怯无忧无虑的笑声,留在每一个他去过的角落,他第一次知道,玩耍是怎样的感觉,第一次体会自己身处童年的乐趣。

清晨的时候,潘到房间里看了他一眼,发现怯睡的很香,准备向羊角辞行。回龙国的路,对于年幼的怯来说,实在太凶险,不如先让他待在这里。

羊角同意了,他很乐意照顾怯,但是潘拿上包裹,前脚刚离开,怯就醒了,昨晚他刚刚洗的澡,羊角拿了新衣服要给怯换上,发现他正在床边,一脸茫然的样子。

“怎么了?”羊角说。

怯的心里隐隐在些不安,他昨天一整天都没有看到潘,刚刚又似乎听到潘的声音,“爷爷,潘去哪里了?”

羊角看着怯的表情,就知道瞒不住,怯虽然小,但是很精明,“他…刚刚才走…”

“啊?”怯匆匆地想下床,羊角拦住他,“穿好衣服!”

“他为什么要偷跑啊!”怯急红了眼,羊角以为怯会留下来,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强烈。

“别急别急!他才刚走,能追得上!”羊角连忙安慰着怯,怯才平静下来,穿好衣服,地上摆着一双新买的鞋子,是订做的,鞋底很软很厚实,羊角怕怯走路还会疼。

桌子上的小包裹里面装着怯爱吃的零食,其实羊角早就准备好了,他的直觉告诉他,怯一定会离开,所以做了两手准备。

怯穿戴整齐后,急急忙忙地拿上包裹,刚跑出门,想起木剑没拿,又返回去,戴着腰间,羊角在旁边说,“慢点慢点,不要摔了!”

站在门口,羊角把包裹系在他身上,怯就像一支箭,一放手就会离开他的身边,但是事实上并没有,怯背对着羊角,说了一声,“爷爷再见…”当了几天小孩子,怯又要重新做回原来的自已了。

“恩,路上小心。”羊角依然平静地说。

怯刚走出来两步,又停下来,转身对羊角说,“我一定还会回来看爷爷的。”

“好,爷爷在这里等着。”羊角慈详的微笑着,双手束在身前。

“爷爷,我要去找丰,还要去向我父亲证明,梅龙尼卡·怯,是最厉害的妖侠…总之,我还有好多好多事要做…不能陪您了…”怯的眼角泛着泪花,抿着小嘴。

羊角跟上来,最后一次摸着怯的脑袋,“是啊,我那小孙子也是要去很远的地方,去做他应该做的事去了,但是他没回来过,你可要回来。”

“恩!”怯重重地点头,转身,再也没有回头。

留下羊角在原地呐呐自语,“他去做他应该做的事了。”回到小屋里,空空的,又剩下羊角一个人,但是再也看不见他的小外孙的影子,却又觉得很充实,他的心里想,他的小外孙,出去闯荡了,总有一天会再回来,不过,自己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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