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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阴阳两极

“苍冥山擎天峰。”他的嘴角挂着浅笑“就是那些道貌岸然的老头吗?”

他的属下紫幽明白,小冥王真的害怕了,他的优雅濒临破碎,他整个人也处在崩溃的边缘,他已经不能抽丝剥茧的去完成每日的修炼,只是去想象着神功成日那排山倒海的欢愉,他纵情声乐,沉溺酒色,早已不复昔年风采。

他口中的老头,是所有人类的精神领袖,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无可争议的是,他们是人,是会生老病死的人,而他们是苍冥山的九大弟子,骄傲的小冥王眼中他们没有一个可担大任。

紫幽已经很久很久没看到小冥王笑了,即便是今天他嘴角那一抹嘲弄的笑,都令她的眼角湿润,世间万物有天才会有地,于她心中,他便是天。

紫幽本是食不果腹的农家之女,因为在幽冥宫主人在与万蟒王争夺万年山的惊天动地的大战中丧失了家园,在行将饿死的弥留之际,她遇到了人生的第一次拐点,万蟒王大战告捷,小小年纪的紫幽便成了他治下的臣民,而以他的贤明,怎会再让饱经战乱的人再受一点委屈,遥想当年童稚,那情景历历在目。

那是个极不平常的一天,天上的云都是漆黑,有狂风,一村老幼跪在村口,迎接他们新的主人的巡视,胆子小一些的,已经是吓的肝胆俱碎,虽然人已经气绝,但是他的家人们还是不敢让他倒下去。

紫幽不怕,她没什么可怕的了,她跪的笔直,年纪小小的她是几百人里唯一那样跪着的,那样的骄傲与醒目。

蟒王令手下的蛇头兵们都带上了严实的盔甲,而他自己则骑着骏马,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村民心中,他是巨大的浑身鳞片的怪物,而他并没有那么做,尽管以那样一个形象出现,他以后的政令能十分顺畅的执行。

跪地当中,还有一个少年,他手上拿着一块污浊的布,身上破烂,脸上满是伤痕,他显得很慌张,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而他那清秀的眉眼当中,又有那么一种不合时宜的如水般的淡定。

万蟒王的马队渐渐近了,有经验的老人知道这又可能是位贤良的君主,他们年纪大了,敢用那眼角的余光瞥一眼,他们心里清楚,那些拿着刀枪的战士,只需脱下头上的盔甲,便会吓死一半的人。

马蹄声越来越响亮,那枪尖的血迹也刺痛着少数人的眼睛,紫幽一直处在漠视的情绪中,她还在想着,以后的生活要怎么继续下去,而万蟒王的马蹄此时已经百步之遥了。

随着血的气息越来越浓重,紫幽眼中噙着的泪也越来越充盈,想起自己家中那宠爱的花猫,她那泪才不至于掉落下来,也许明天太阳继续会升起,没有什么比活下去要重要,忽然她注意到了身边的少年,如果不是这个少年曾经给过她一个馒头,也许她的命运会完全不同。

少年气血上涌,他遏制不住他的情感,冲出人群,迎风而立,赫然站在了马队跟前,村中管事先是一惊,然后知道大祸将至,长叹一声,瘫倒在地。

眼睛是最难修炼的,以万蟒王修为之深,还是一双灰褐色的眼睛,这双眼的注视下,又有哪个凡人能不胆寒呢?

少年展开手中的污布,朗声念道:天地可拜、贼人不跪;君亲可奉、妖邪何谓?正道乾乾,坤坤厚德,乾坤之间,有气曰浩然。”

万蟒王的脸,是一个俊美的青年,他不怒反笑:“孩子,所以你要说的是你要除魔卫道,驱除或杀掉我吗?”

万蟒王的声音,并没有想象中的恐怖,他更像一个风度翩翩,儒雅俊秀的文人,哪里像一个绝世妖王?

他的魅力是那么的明显,在这个乱世,他手中有剑,而他本人云淡风轻,好似这世界的一切根本不能打扰他的单纯一样,是的,他看起来有一些单纯。

少年心中一悸,他用了孩子这个词,这个词显得那么的亲切,在站出来之时,他知道他命不久矣,他觉得自己更像一个丢盔弃甲,风烛残年的一个老人,哪里还有作为一个孩子那被原谅一切的资格,事实上,少年非常的聪明,从这个角度来看,万蟒王的单纯是那么的有道理,因为他有绝对强大的力量,还没有什么事物,能让他这个生命体显出一丝老态,如果自己的亲人们有他这样超凡脱俗、不,不用仅仅是能自保的能力就好了。

紫幽自然听说过这妖王的残暴,她也站起身来,轻轻的扑去身上的尘土,默默的走到万蟒王的面前:“他说的没有错,你害死太多人了,你该死,该死。”她的个性比之少年,更加的冲动,她竟然去夺万蟒王的剑。

如果将这两个小孩分别用两种方式来培养,他们会成为怎样的人呢?万蟒王和众多的妖王一样,他们对于人类是好奇的。

世间万物总有相对的两种极端,对于这场战争的解释,万蟒王也以他的方式给了两个小孩,两种不同的解释。

首先对于少年是什么让他的亲人死于乱世呢?难道不是因为没有强悍的力量吗?强悍的力量是用来征服无能的弱者的。又是什么让她和家人阴阳两隔呢?她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仗,但是她看到了万蟒王清秀华贵的脸,自然她也很清楚如果家人能有与之抗衡的力量也许事情就不会如此,强悍的力量是用来对抗无道的强者的。

万蛇山宏微洞中,紫幽面前,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在弹琴,琴声悠扬,悲哀中又带着一丝暖意,那女人便是她的授业恩师,名号九幻白蛇女。

“果儿哥哥去哪了。”紫幽只记得万蟒王黑袍一挥,醒来便是这里了,她口中的果儿哥哥是那污布少年的乳名。

那九幻白蛇女转头过来,紫幽眼睛都瞪圆了,那脸真的好美,美的让人心静,她笑容可掬的对紫幽说道:“那不是你要关心的事情,你肚子饿了吗?”

紫幽看她不像坏人,轻轻点头,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馒头:“咱们先说好,不能因为我吃了你的馒头你就不告诉我果儿哥哥去哪了。”

那是紫幽有生以来第二次吃馒头,她不关心她身处何地,境遇如何,只是想着她果儿哥哥的安危。

“从今以后你跟我学琴,等到你可以弹出的琴音,对的起你手中的馒头的时候,你才能有别的要求。”

紫幽看出女子的善意,觉得她是可以依靠的:“这位姑姑,方今之世,琴比之剑,哪个更有用呢?

“那要看你怎么去看待这苍穹造化了。”九幻白蛇女的话显得很真诚,让紫幽感觉到眼前她的这生有赖于这把琴,她的造化多赖于这把琴。

紫幽当年年纪虽小,但是这世界从来不知道要对小孩子有什么怜悯,因为如此,所以她的心智自然很深沉,她知道自己不能多问了,人生自强之路,只能一步一步的默默走出来,只有走给别人看,才能赢取周围人的信任。

如果仅仅是这样,她就不会有现在的身份,更不会有紫幽这个名字,那样她会不会更加快乐呢?或者说来到小冥王的身边,她到底有没有更加的快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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