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賢人之中,任誰也沒見過教皇,何況他的實力。夜叉見對方隨便一擊,竟有如斯威力,心底竟隱隱有恐懼之意,然而夜叉是何許人,豈是空自害怕之輩?當下抖擻精神,遇強愈強,手中夜鶯已成了長劍之狀,隨即橫劍在胸,口中喃喃唸道:「捌劍.明鏡止水陣…」
話聲未落,已見夜鶯頓時爆發出猶如太陽一般的銀光來,隨即蔓延全身,漆黑的BS裝甲猶似鍍上一層明澄的白銀一般,正是夜叉絕活,「七劍三陣」中的其中一陣,瞬間將BS裝甲的能力推至頂峰。一般的BS裝甲或許同樣有限時強化等招式,但總有某種限制或反噬,但夜叉這一招卻能同時將力量,速度,防禦力強化,而且強化時間隨等級而增加,在強化技來說已是近乎完美的存在。
這時修羅雖然未能行動,卻嚴嚴注視著這場戰鬥,因為連他亦從未見過教皇真身,對於他的實力也是相當好奇。只見夜叉微微躬身,似乎要攻,但整個人卻一動不動的留在原地,不過半秒時間,赫見夜叉的銀色身影竟忽爾如霧消散,不知所蹤。
正當修羅不知所以之際,一道猶似金鐵互擊的巨響忽然傳來。修羅連忙轉臉過去,卻見夜叉的長劍已然砍在教皇身上,卻見教皇伸手去擋,所使的兵刃似乎是根權杖,又或早長棒,在藍光之下實在難以看清。而教皇在這一記重擊之下,雖未中招,但身上的藍焰也被震得忽明忽暗。
夜叉一擊不中,轉眼又消失不見。也不知他用的是甚麼手法,手中長劍又砍,卻是砍在教皇背後,又被擋了下來,然而教皇受這第二擊之後,藍杖一轉,已然重重地反手而擊,起手的速度竟不亞於夜叉這招「捌劍.明鏡止水陣」的狀態,夜叉雙手齊舉,鏗的一聲,勉強將這招接了下來,只覺得手上壓力猶勝貨車巨石,實在難以想像人類竟可發出如此威力。一招接過,夜叉翻身急躍,又再消失在修羅眼前。此時夜叉就像一個銀白色的剪影戲,瞬間出現,又瞬間消失。修羅心念一轉,已知這不是甚麼把戲,而是夜叉的速度實在太快,肉眼難以追上,只有在夜叉或是攻擊,或是防守之時,身形微微一慢,這才讓肉眼可以看得清楚。
二人劍才杖往,早已鬥了不知多少招,夜叉心中甚急,知道迦樓羅沒多久便要尋著倩如,已沒閒功夫耗下去。本來這「捌劍.明鏡止水陣」在伊甸已是無人可擋,卻沒料到教皇的實力竟如此深不可測,當下只得使出最後一招,如果這一招亦無功而還,也就萬事俱休了。
夜叉心中盤算著:「就算用上玖劍,恐怕也不能將他打倒…恐怕…」思前想後,心念已定,當下將「明鏡止水陣」再加催谷,眼見夜叉身上幾乎被銀光完全包圍,卻聽見他同時喝道:「玖劍!」
「不會吧…他瘋了嗎?」修羅暗暗擔憂。因為他知道「明鏡止水陣」本身就是一種強行將BS裝甲能力提升的技術,對裝甲跟人體的負擔均是極大,因此運用之時不能使用任何劍技。如果使的是零劍,壹劍之類還好…哪想得到夜叉竟要同時使出捌、玖兩劍,正是夜叉最頂峰的兩招,試問他的身體,還有BS裝甲如何能撐得過去?
其實夜叉自己心中也不知何故,竟會為了區區一個冥土人努力至此,也許如他所說,伊甸實是悶得透了,又或早他的好勝心要打嬴眼前之人,又或是一些連自己也解釋不了的原因,夜叉心中千萬問號,卻始終阻不了他的決意,喝道:「玖劍…絕影!琉璃陣!」
修羅只見夜叉已化作銀白之色,直往教皇身處之地猛攻,隱隱看見七柄夜鶯猶似恆星一般圍繞而去,蔚為奇觀,這是修羅第一次看見夜叉的最強招式,只瞧得張口結舌,眼見二人的光芒愈發刺眼,早已讓修羅難以睜眼。
「轟」的一聲隆然巨響,教皇廳的外牆登時炸出一個大洞,一人猛然從洞中射出,轉了幾個大圈,這才定住身形,巨翼寬展,正是夜叉。這時他停在空中,原來教皇廳建在一所極高極大的白色巨塔之上,位處伊甸的正中央,如此隆然巨響過後不多時,夜叉隱隱聽到巨響回轉,正是聲波傳到伊甸盡頭,再反射回來的現象。又見他大氣喘喘,滿臉血污,身上那華美的白蜂甲竟已裂了數處,受傷竟然不輕,心中實在不信自己的絕活竟也不能擊倒教皇,但更讓驚訝的,卻是教皇的「真相」。
只見一道藍色的人形火焰隱隱站在大洞之中,似乎想追擊出去,卻始終沒有,實在不知何故。夜叉抹了抹臉上的鮮血,笑道:「伊甸…教皇…竟然是這樣!哈哈哈…」笑聲如瘋如狂,向著之前迦樓羅的方向急追而去。
夜叉知道迦樓羅的目的正是自己的局所,尚未抵達,已見自己的大屋早已火光處處,顯然已經一場惡戰,一上一下的兩人,空中那人身穿紅甲,而地面負隅頑抗的卻身穿紫衣。夜叉暗暗慶幸自己還來得及相救。二話不說,夜鶯已然化作一雙短劍,人尚未到,夜鶯已然激射而出,直指空中浮游著那人,正是迦樓羅。卻聽見鏗的一聲,迦樓羅已然將水晶盾架在身前,擋了下來。原來迦樓羅早就看到夜叉急趕而至,眼見他拋出來的這柄短劍似乎毫無威脅,本來輕輕一避就可以,但她知道對方絕非尋常之輩,又豈會不帶後著,當下嚴陣以待,只守不攻。
豈料短劍一擊中她的水晶盾時,迦樓羅卻暗叫不好,原來這柄短劍竟是毫無力度,就算擊在身上也是傷不了人的,當下連忙轉身,這才知道倩如早就被夜叉帶走了,已在空中化作一個小黑點,實在快得驚人。原來夜叉跟教皇一戰雖不持久,但剛剛那全力一擊竟不成功,以硬碰硬,竟受了重傷,此刻的AP值已是低得可憐,莫說一個三賢人,即使是十二使徒,恐怕亦足以將他截住。當下逆料對方思考,知她定必全力防守,就趁此空檔,一把抱起倩如,急逃而去。
倩如面對迦樓羅自然毫無反抗之能,裝甲值早已被打掉九成,本已打算戰死,卻見夜叉突然來救,心中不知是憂是喜,笑道:「談判破裂了嗎?我就是知道…」
夜叉反問:「為甚麼妳知道的?」
「嘿…你這個牛脾氣,要跟人談判,還不就是動手收場嗎?」
「呸…」夜叉也不知如何回答。
「現在到哪裡去?」
「回家去。」
「回…家?不是那邊嗎?」倩如伸一伸手,指著夜叉的大屋。
夜叉見狀,心中一陣暖意,笑道:「那是我的家,妳哪時成了主人啊?」
「哼…」倩如不自覺地道出心聲,臉上一陣紅熱。
夜叉笑了一笑,道:「妳的家。」倩如聽著,彷彿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夜叉全力飛行,不一會已到了伊甸邊境,倩如卻感到身體一挫,竟突然停了下來,當下抬頭瞧著面前的夜叉,只見他的臉色認真非常,甚至帶著那罕見的憂慮之色,不知見到了甚麼。
一道男聲說道:「將她留下,她是教皇指定要的『人柱』」。倩如認得這道聲音,正是三賢人的修羅。
夜叉打量四周,只遙遙看見遠處的城市大樓,卻是模糊,然而此處四周一片荒涼,想要躲閃已是不能,而眼前正是伊甸的出口,是連接到冥土的地方,但修羅卻正正擋在前面。夜叉輕輕放下倩如,說道:「妳留在一邊…」倩如雖然被迦樓羅打得滿身傷痕,但要留在空中還是勉強可以,當下徐徐飛開,知道轉眼就是一場大戰。
「修羅,讓路吧。」夜叉身受重傷,卻無損他那不可一世的自信。
修羅道:「你現在投降,還有一線生機…」那空著的雙手突然閃出一金一銀的兩道長矛,一切已不言而喻。
「嘿…」夜叉右手一道銀光掠過,夜鶯已從短劍化作四尺長劍,乃是「一劍七藏」的夜鶯基本狀態,竟二話不說,唸道:「玖劍…」
「甚麼?竟然!」修羅吃了一驚,他眼見對方身受重傷,似乎AP值也所餘無幾,也不知是情急還是胸有成竹,竟一下手就是絕活。他剛才在教皇殿已見識過此招威力,知道如果應對不周,後果實在不堪設想,當下口中也同時唸著:「天嵐!千裂陣!」正是他的最強招式。修羅背後頓時冒出兩團金光,眼見夜叉的絕影琉璃陣已急攻而至,已不容他存有半分猶豫,千萬道七色光矛猛射而出,猶似瀑布一般。這時見夜叉已然攻至,七劍陣距離光矛不過數寸之距,只道兩道極強的招式撞在一起,必然地動山搖,豈料夜叉身上的光暈竟忽爾消失,這招竟突然斷絕,實在萬料不到,修羅知道夜叉以這個狀態接招,恐怕要命喪當場,即使二人在伊甸素來交惡,但修羅竟不由自主地止住招式,然而已射出的光矛卻是離弦之箭,收之不回,只見光矛盡數擊在夜叉身上,鏗鏘不停,良久方止。
時間彷彿停止了一般,眼看白蜂甲已碎得不成樣子,夜叉雙手交疊身前,只算是一個簡單得可憐的防禦動作。修羅見夜叉身上也不知被傷了多少個創口,咬牙地問道:「你…究竟在做甚麼?」
倩如眼見如此突變,不禁飛近前來,看見夜叉傷得已不成樣子,早已掩面含淚,右手伸前想要扶他,卻硬生生止住,因為他滿身傷口,如是扶著他,恐怕只有更痛。
隔了良久,夜叉才道:「我已經…被你殺了…所…所以…讓她活著…」丟下了這句話,白蜂甲光華盡消,已被強制解除,倩如見狀,已無他選,急忙扶著夜叉。
修羅這才知道對方的意圖,眼見對方就算死,也不說一句求懇之話,反倒將自己的生命當作以物易物,絲毫不虧欠對方,這份自負,實在讓他愈想愈是火大,怒道:「你求我一句,就那麼難嗎?夜叉!」聲音迴盪空中,良久不散。
修羅右手一揚,一道銀光直射而出,已將伊甸的出境之處轟穿一個米餘寬的大洞,空氣急瀉而出。倩如自然知道此路是通往伊甸,又見修羅呆若木雞,實在不知他在盤算甚麼。
「走吧。」隔了良久,修羅才吐出一句,隨即意興闌珊,輕輕降回地面,一動不動的呆站。
不知隔了多久,迦樓羅終於尋到了此處,眼見夜叉跟倩如也不知所蹤,只見修羅呆站在地,便降在他身邊,問道:「他們呢?」
修羅抬起頭來,一雙眼神猶似空洞,說道:「都殺了。」
迦樓羅冷冷瞧著他,知道話中不實,然而修羅卻道:「不信嗎?」一雙如光似電的目光投了過來,強如迦樓羅也不禁顫了一下,當下笑道:「自然相信…」又左右張望一會,說道:「那我先回去報告了。」
修羅沒有回應,也沒再去管她。
就如此過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