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
我们就这样冷战了很久,直到照顾我的阿姨跟我提起她的工资时,我才想起。无奈之下我给他发了简讯:“对不起,是我不该动你的东西,你来把阿姨的工钱付了,明天我会自己搬去福利院。”
第二天他便胡子拉碴的出现在我的房门口。
“你来了,我等会就收拾东西,你先让我一下,我去洗漱。”我推了推堵在门口的他。
他一把挥开我推他的手:“哟,福利院?你还真敢回去?回去睡地板还是回去等着他们又送你去少管所?”
“要你管!”我气急败坏的准备关门,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好,我不管,要回去你就回去好了,反正最后哭的绝对不是我。”他抱着手靠在门边一副神在在的样子,到很像一个痞子。
“..你这是激将法吗?”我眯着眼看他,“既然你来了,那送我上学吧,如果不耽误我可以跟上初二的课程。”
“没用的,没有学校要你。”
听到这句话我震惊的看着他然后颓然的坐到床上,问:“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吗?”
“有,我。”
“什么意思?”
他走过来,按住我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我说我来做你的老师,我来教你。”
就这样他做了我的老师,每天录了视频发给我,要我自学,周五就会来检查。于是我们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四年,直到我十八岁。
“喂,陈明辉,今天我生日,你抽时间过来陪我吃顿饭吧。”我握着电话尽量让我的语气风轻云淡些,可是手心密密沁出的汗还是出卖了我紧张的内心。
“嗯,看情况吧。”说完这句就是一阵忙音,可是我分明听出电话那头有女人的声音。
四年来我的生日都是我自己过的,我无比好奇为什么每次我的生日都不在周末,我也骗过陈明辉,但是他就是不上当,也不肯骗我一次。我只是想要人陪我过生日而已。
我不再奢望大忙人陈明辉会来帮我过这意义非凡的成人礼,所以我开始自己动手给自己做了一碗所谓的生日面。我的社交网上的“朋友”们纷纷给我留言祝我生日快乐,可是依旧没有人会来到我身边陪我一起过生日。一个人把面吃完,准备去逛逛超市,开门时看到了正准备开门进来的陈明辉。
“你来了,我准备出去,要一起吗?”我手插裤兜痞痞的说着。
“嗯,我进去放下东西,吃饭了吗?”
“吃了,没等你,很失望吧。”我站在门口故意说得很大声
“走吧。”说着他牵起我的手,岔开话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自考成绩出来了,可以报一所好一点的一本大学。”
“真的吗?”我笑着追上他,“哈哈哈,陈明辉,我好开心啊,你背我吧!”说着就开始往他的背上跳。他无奈的背着我一直到了楼下,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背我。
他宽厚的背让人一阵安心,我伏在他的背上偷偷看他的侧脸。小麦色的皮肤,硬朗的脸庞线条,不是特别明显的胡茬,“陈明辉,你今年有30岁了吗?”
“……你怎么这么重?快下来,人很多。”
“哈,你还是这么要面子。”说着便听话的从他背上跳下来,一溜烟的跑开了。30岁的陈明辉跟当年并没什么变化,非得要说有变化的话最多就是变成熟了吧。
NO。4
那一晚他出奇的心情好,带我去玩了很多好玩儿的游戏,一路上我们就像普通情侣一样。临近深夜,我和陈明辉一前一后的走着,我踌躇着要不要上前去牵他的手。而后他的一句话竟让我生生断了这念想。他说,他要准备结婚了。
“新娘是谁?不准备带来让我看看吗?”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我。
“怎么了?”他莫名的笑了一下,“不就是结婚,怎么就要哭了?”他猝不及防的回过头,一直低头走路的我反射性的抬头笑着说:“哪能啊,这不你要结婚了我替你开心嘛。她好吗?”
“好,有空我带你去看她。”重重的舒了口气,语气里告诉我这不是他想要执手相伴的那个人,迫于什么原因他不说我也不会问。
“是照片里的那个女孩吗?”
“什么?”
“我说是你钱包照片里的那个女孩子吗?”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作贱的想要得到他的亲口承认。
然而当我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他很不自然的顿了顿脚,冷漠的说:“不是。”
“怎么不是她呢?你那么爱她,你为什么不娶她反而娶别人,你这样做是会伤了她的心的。”我惊讶着他给我的意料之外的答案,孩子心性的追问着。
他很生气的吼我:“不是就不是,小孩子管那么多干什么?!”
对于这样不欢而散的谈话,我已经习惯了,他总是什么都不肯说,哪怕一个字也不愿意透露。仿佛我就像是他养的宠物,开心的时候逗我玩一下,对我好一点;不开心的时候就对我冷暴力。也许真的是我太八卦,总问到关于他私生活的一面吧,可是唯一能跟我接触的人只有他,我不了解他我要了解谁?
这样喜忧参半的生日难受得我不想跟他说话,我一个人回了家,看见桌上的蛋糕和字条想也没想就扔在垃圾桶里,到头就睡。炎热的六月底就是到了夜里,吹的风也是带着热气,然而这样的热却让我想起第一次看到陈明辉时的场景。
那是我在福利院度过的最寒冷的一个冬天,哥哥很久没有来看我了,莫名的我被收走了冬天可以御寒的军大衣和床褥,空荡荡的床板上只剩下一只哥哥上次来时给我的玩具狗。后来那床板也不见了,我和我的狗就这样一起度过了一整个冬季,因为冷,和衣而睡就是这样理所当然了。有天夜里,因为太冷睡不着,我便抱着我唯一的玩具狗准备捱到天亮,其实这样的情况在那段岁月来说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然而陈明辉和他钱包里照片上的姑娘就在那样一个对我而言很平常的夜晚,推开了我的房门,起初他们还以为走错房间了。也难怪,空荡荡的小房间里什么都没有,而我为了御寒已经缩到最角落。我看到有人来,便假装睡着,闭眼前是陈明辉那张生涩又不成熟的脸。
“阿辉,他说他妹妹在这过得很好,可是福利院的条件也不用差到没有床睡吧?连被子也没有。”女人来到我身边准备抱起我,却碰上了我防备的眼神,她像是吓了一跳,说出的却是安慰我的话,“小妹妹你别怕,我是你哥哥的好朋友,我们代替他来看看你。”
“我哥哥?”我疑惑的扫视着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人,“那他好吗?”
“他很忙,会过段时间来接你。”她蹲在我身边温柔的回答我的问题。
本以为能托他们的福我可以摆脱这样睡地板的日子,但是事实上我过得更惨了。
也许每个人都会有这样暗淡无光的岁月,而每个人仿佛都能从这段时光里坚持过来,但是这段记忆对于以后的我们会产生多么巨大的影响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那样的日子,我再也不想回去。
18岁的成长,即便心情烦闷,但好在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