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里!”,锡羽拔出刀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我。”
沐烽走到锡羽面前移开冲着自己的长刀,“刀剑无眼,伤到人就不好了。”
“你来干什么?”
沐烽没有回答,伸出手一把把千寻拽了出来自己进入阵中,千寻筋疲力尽的半躺在地上。
沐烽扶着海忆坐起来,随着沐烽一掌落在海忆的背后随即血从她嘴里喷了出来,而后海忆躺在沐烽身上。
他引出了海忆与链昼的图腾,用尽全力唤出链昼。
链昼一现就斩断了灵煞咒咒印对灵力的牵引,剑鞘上的灵符浮出与金色的光芒相互辉映,转眼间将所有吸引来的灵力尽收其中为自己所用。
他施术暂时封住了咒印,封住了海忆体内四处胡乱游走的灵力。
沐烽抱起海忆走向她的房间,千寻勉勉强强站起来走到海忆床边。
“她怎么样了?”,千寻关切的问道。
沐风叹了口气摇摇头:“我暂时封住了她动荡的咒印跟体内四处游走的灵力,虽然没死,但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是死是活就看她的命了。”
“有什么办法救她吗?”
“我们都消耗了太多灵力,就算有办法也未必办得到,你先回去休息,她也需要安静。”
千寻回了到房间,用毛巾擦拭着脸上的血,脑袋里一片混沌,最清晰的只是海忆的鲜血溅到他脸上那一刻的灼热。
这一番折腾,没有一个人不心律交瘁。
彦宁是这几个人里面消耗最小的一个,她把念琳扛到床上帮她擦着汗。
律尘仔细检查了一番,念琳体征已经几近正常,醒过来之后就应该没事了。
这消息本来应该会让她非常开心,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当初跟自己谈笑风生的好朋友,如今因为自己的冲动躺在床上生死无门,如果她有事,又该怎么弥补呢。
沐烽守了海忆一夜,等到终于亮了天,他也该走了,一开门就撞见了刚要敲门的千寻。
“她怎么样了?”。
“跟昨天一样”
这样的回答应该是意料之中,千寻深吸了一口气,“怎么才能救她?”
“带她去找更有能力的人,现在你们加在一起也不一定能救她”,沐烽拿起自己的外套走向玄关。
“难道你不救她?”
“我救不了她。”
“你要去哪?”
“去找你叫我去找的东西。”
话音刚落沐烽就消失在了千寻眼前,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他不清楚这个家伙为什么都会在紧要关头出现,也不知道这次为什么没有想尽办法救海。
睡了好久,她终于睁开了眼睛,嘴里还有残留的血腥味,手腕处的咒印也没有再放肆的闪烁。
没想到自己隐瞒了咒印的异常会变成这样,当天彦宁只看出她灵力外泄,却没发现每次外泄都将吸取更多灵力。
她自己勉勉强强下了床,扶着墙壁打开房门,发现门外竟然守了这么多人。
千寻跟彦宁靠在门的两边,锡羽干脆坐到了地上,律尘在门前走来走去,一看见门开了就都堵在门口。
“你醒了?怎么不在床上躺着。”,彦宁搀着她的胳膊坐到沙发上。
“对了,念琳怎么样了?”
“她还没醒,不过律尘说醒了以后就会好了!”
“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千寻半蹲在海忆面前,手不经意间紧紧地握住海忆的手。
海忆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只留给他一个苦涩的笑容,然后叫彦宁扶自己回房。
千寻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甚至有些执拗,海忆不能给他希望,怕自己死的时候他会更伤心,去责备自己。
海忆坐在床上一直看着窗外从点点夕阳的余晖变成星光闪烁的黑夜。
昨晚她醒过一次,一醒来就感受到了强烈的疼痛,沐烽告诉她她的身体情况,也告诉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于是,她叫沐烽施术将自己的痛觉麻痹,不表现出来就不会让千寻他们担心。
没人救得了自己,一切都将成为徒劳。
所以,不管明天去哪里,都要把千寻心里的希望剿灭。
一早上的天气十分的寒冷,几天前还下了雪,突然的降温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彦宁把海忆裹成一个粽子,海忆自己先出了门在外面站了许久才被拉上车。
上车后海忆一直靠在彦宁身上睡着,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坐在后座,千寻握着方向盘时不时回头看一下。
也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怎样,自从上车后就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
徒弟回来看望师傅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见到海忆的一刹那刘正的笑容就彻底消失了。
原来要找的人就是千寻的师傅刘明正,刘明正是猎魅人中最有资历的前辈了,救海忆就要看他师父答不答应了。
“小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带了个大麻烦。”,他故意看着海忆,“麻烦”两个字还特意加重了音。
海忆别过脸去没有直接与刘正的眼神对上,其实她并不想在这里呆着,对于她跟刘正的那一段渊源,光是见面就很让两个人尴尬。
“师傅,海忆她……”
刘明正摆了摆手,站在那里这么久他也看出个一二了。
“你不用说了,你们还是走吧!”
刘明正下了逐客令,海忆也准备离开这里,千寻了解师傅,刘明正刚刚的表情不是他救不了,而是他不想。
“师傅,我有很重要想跟你谈一谈。”
“嗯,来书房。”
千寻跟着刘明正上了楼,彦宁硬拉着海忆坐下来,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她们在客厅呆了好久都不见千寻出来。
其实海忆没报任何希望千寻会说服刘明正,就算是刘明正能救想救,海忆也不一定能没有任何负罪感的留在这里。
书房里的师徒两个没有叙旧也没有规劝,千寻说了很多,刘明正的手指击打着桌面一下又一下,千寻被这声音弄得有些忐忑不安。
“所以你觉得,跟我说了这些我就会救那丫头吗?”
“如果她死了,也许我们就再也没有让魅彻底消失的机会了。”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让我救她。”,刘明正看着千寻就生气,说是为了大局,其实他这个徒弟心里就只有这个女人而已。
千寻挪开身下的椅子一下跪就在了刘明正面前,刘明正没有因为这一跪心软,他这一跪反倒让刘明正更生气,狠狠的在桌子上拍了一掌。
“师傅,如果她死了,我活着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好啊,我答应你!”
“真的?你答应了?”
“不过,如果我发现你说谎,我一样不会救她。”
千寻满怀着希望出了书房,刘明正并不想救,也不得不去半信半疑千寻说的一切。
寻觅已久的拥有这种特殊血液的人不知道已经多少年,如果真的出现在海忆身上就必须保住她的命。
刘明正非常生气,气他养了快二十年徒弟为了一个女人跪在他面前,拿性命威胁他,拿使命威胁他,千寻似乎在林海忆这里陷得太深了。
对于刘明正,就算海忆不死,这女人也留不得。
千寻出来后欣喜就像写在脸上一样,海忆却没有一点欣喜之感。
当自己被叫进张明正书房的时候,就跟她之前想的一样,面对刘明正她的负罪感油然而生。
“千寻说你是拥有特殊血液的人,这一点你承认吗?”
海忆无奈的笑了下,怎么这事本人都不知道,简直荒唐。
“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刘明正心里瞬间没了顾虑,当然也不用费力气救她,不过看她的样子也没多希望自己会救她。
“是千寻说的吗?为了让你救我?”
“六年前,救你,让我失去了一个徒弟,六年后,不救你,我还会失去一个徒弟。”,刘明正只收过两个徒弟,竟都要为了这一个人牺牲,他不甘心。
“为什么不救我会失去千寻?”,六年前的事情他们都清楚,可这六年后又是为了什么失去。
刘明正看着海忆,眼神只有质疑跟轻蔑,是你真的不明白,还是一直在装,果然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哼,我什么意思你应该清楚,我那徒弟年纪轻,见到颇有姿色又有意勾引的女生,就倾心相向我理解,但做师傅的,就是要在他犯下大错前点醒他,如今,你就是那个错。”
海忆听着刘明正一字一句明摆着就是在说自己城府太深,她发自内心的觉得可笑,堂堂一个名望颇高的猎魅人竟然把别人看的如此不堪。
“所以,为了不让你失去你的徒弟,你就必须配合我!”
“配合?是在跟我说话吗?”
反正你都已经把我看成这样我也没有必要跟你客气了,海忆咳嗽了两声站了起来俯视着刘明正,带着命令的口气说道:“如果想你徒弟面对我死了的一切,并且接受,你就必须听我的!”
两个人对视着,海忆的眼神好像在驱使刘明正一样,让他看着就觉得有种莫名的臣服感,一瞬间就觉得这女孩很有意思!
“好,那我就听你的!”,刘明正心里的算盘告诉他接下来的一切他不会亏本。
刘明正听了海忆的计划就觉得自己果然没看错,这女孩果然腹黑,竟然把计划想的特别周全。
两个人像没事的人一样出了书房,海忆装作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告诉千寻跟彦宁,说刘明正已经答应救她。
千寻就连忙跟刘明正道谢,看着他满脸笑容海忆真的想象不到当他趴在自己已经冰冷的身躯前痛哭时的场景。
骗你,真的是我最善意的谎言。
回到家后锡羽跟律尘也兴奋了许久,锡羽嚷嚷着要庆祝一下,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律尘也开朗许多。
看着满桌的佳肴香味扑鼻,换成以前她早就不客气的大吃特吃起来,可现在连夸奖彦宁厨艺的半个字都讲不出来。
海忆硬着头皮吃下了很多东西,回到房间锁上门后,自己却跪在地上鲜血从喉咙里不停涌出来。
沐烽走的时候告诉她千万不能进食,她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消化这些食物。
为了不让朋友担心她一直在逞强,一直在透支。
大概明天过后,她就可以一直没有痛苦的休息下去了。
隔天彦宁一醒来就去找海忆,海忆就像在房子里消失一般,她通过窗户看到了站在冰天雪地里的海忆。
此时已经下起了小雪,她只穿了一件毛衣,彦宁拿了一件衣服就跑了出去。
“外面这么冷你出来干嘛!”,彦宁将外套披在海忆身上就把海忆拉回房间里。
彦宁看海忆的脸色又苍白了一些,就马上催促着千寻去找刘明正。
刘明正一看海忆就看出了她最多也活不过明天破晓,就只好看在她命不久矣的份上对她又是搀扶又是好声好气的假装关心。
刘明正告诉千寻想要就海忆就要进入生死门。
海忆进入死门,千寻进入生门。
由进入生门的人闯关启动阵法,只要全关通过就可以逆转生死,海忆进入的死门就会变成生门获得新生,死门之人是生是死就要看千寻有没有能力闯出来了。
但是就算失败,生门之人也可全身而退。
千寻进入死门前叫海忆等他,等他回来之后海忆就可以像以前一样。
海忆笑着送他进入刘明正召唤出生门的阵法,他是抱着生的希望进去的,这份希望就足以叫他生还。
可这入死门的人,本来就要死,就没有活着的可能。
“入生门者,投死不能,入死门者,欲生无门,千寻,我等不到你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