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无人，左长乐随风晃了两下。
“你不是这么孱弱吧。你总说自己身体抱恙活不长。可没见你有多痛苦。”苏悦不解道。
“痛苦怎能让你知道？”左长乐不客气的反击，靠在身后青砖墙壁上。随即虚弱道：“不该喝那些酒。”
苏悦终于有点慌张：“你自己不是大夫，需要什么我去给你买。”
左长乐不客气报出了一长串的药名。
苏悦连听了两遍起身。
见她走远，左长乐挣扎起来要走出巷子。
“想去哪？”身后苏悦略带冷意的声音响起。
“想转移我的疑问？那我更要怀疑了。”苏悦冷冷看着左长乐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她怀疑他这幅样子都是装的。
左长乐笑了一下：“走，不怕你就跟我走。”
左长乐一步步慢慢挪，苏悦犹豫了一下，上前架起他两人跌跌撞撞倒是走的快了很多。
一路无话，两人来到落雁庵。
路上攀登阶梯的时候，苏悦微微察觉左长乐将身体重心拼命向外移，心里有些感动。
到了落雁庵里，甚是吃惊，
所有的尼姑都在正殿里聚集，为首的正是妙海师太，看来已是被靖王送回来了，只是不知她召集尼姑们是要做什么。
有好些香客等在院子里，都是些女子。
苏悦跟左长乐一路往前挤，左长乐是个男子甚是扎眼。倒也没有哪个女子敢跟他挤。
两人看着正殿中的尼姑脑勺一路寻了过来。
正殿里妙海正用威严的眼神巡视着座下弟子。
苏悦两人悄悄溜进后堂。
妙海很少聚集起全庵的尼姑。苏悦则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妙海见人已齐，高声唤道：“妙安。”
只见底下人影微动，妙安已从中走了出来在妙海面前跪下。
苏悦方才一路过来，在院子中的香客叽叽喳喳中，听到了断断续续的话。方丈……掌门……谁。
只见妙海道：“妙安，你自入庵门以来，也算的恪守庵规。你入门几年了？”
妙安平静答道：“九年。”
后堂与正殿只隔着一道虚掩的小门。苏悦听得清清楚楚。心下疑惑，这与那夜姑姑给自己说的不符啊。姑姑记错了？那夜明明说的是七年。
妙海点点头。静默了一会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你颇有慧心，本院原想着将你留作庵里执法。可你，尘心未了，缘动难灭。未免给本院招来祸端，今日特将你逐出落雁庵。今日在场的香客，弟子皆可作为见证。”
妙安低下头深拜及地，一句话也不说当众脱下尼姑帽。受戒的光头亮了出来。
妙海此言一出底下弟子因着规矩均是忍的很是辛苦。众弟子都以为妙安深得妙海喜爱早晚是下一任掌门人。谁能料到现在的结果。
妙海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妙安走过身边的时候说道：“我替你顶了一事，你以后莫再回来。”妙安神情平静，妙海当众宣布，已经再无转圜的余地。
妙安回到自己房中，正好看到苏左两人。
收拾了片刻，三人一起下山。
左长乐在下阶梯时很自然道：“请姑姑跟我回去，我可为姑姑安排一个地方。”
苏悦奇怪道：“我姑姑自然是要与我一起，小惜儿还守在家中。”
妙安原名叫苏莫珊，苏莫珊道：“苏悦，你不用担心我。我与左长乐一同走。长乐那里还可为我调养。”
苏悦忽然默了下来，方才有些幽怨开口：“姑姑，你似乎对我生疏了。”
苏莫珊慈爱一笑：“悦儿，你莫担心。”
苏悦见着笑容里说不出的暖意，心里稍稍安定些，忽然问道：“姑姑是否有事和左兄瞒着我。”
左长乐笑起来：“苏悦，你在想什么？”
苏悦道：“姑姑为何要带靖王妃出府？姑姑是为了查靖王妃所知十几年前女捕司的真相？为何不告诉苏悦？为何只有左长乐知道？姑姑不知道那天邢狱司的捕快冲上落雁庵抓人的时候，苏悦有多紧张？只有左长乐能帮到您？苏悦就不值得一信？”
苏莫珊沉默了一下，起声道：“悦儿，你是我苏家的血脉。怎么担心你涉险。”
“左长乐你便不担心了？您就忍心连累左长乐？”苏悦不解道。
苏莫珊冷冷道：“你问问左长乐愿不愿意帮我？”那天是左长乐提前赶来通知妙安，靖王带人来搜靖王妃。妙安料到会查到落雁庵却没想到那么快。左长乐做主找到妙海，阐明利害，妙海竟然答应这次替她挡下一劫。条件是妙安事后要离开落雁庵。
苏悦这次连您也不叫了。
苏莫珊道：“悦儿，你快先回去吧。快午时了。我跟左长乐走，让他安置好我，再来找你。你莫忘了邢狱司的差事。”
苏莫珊提起这差事，苏悦到想起来：“姑姑，靖王妃可知道什么。你那日是怎么劝动靖王妃告诉你的。”
苏莫珊想了想道：“当日乃是对靖王妃下了迷烟，事后却不知是妙海对她说了什么。不过总归我和靖王妃也有几分交情。靖王妃告诉我只说当年她还年轻，又怀着孕，神智有些恍惚不记得什么。”
苏悦疑惑道：“当真？”
苏莫珊道：“悦儿你自己小心些，靖王妃如果不知太多内情，这件事就只能落在皇宫里的人身上。”
左长乐一笑：“苏悦已经不满足被姑姑你保护了，以后的事姑姑都要经过苏悦了。”
苏悦这才放心，自己先走了。
左长乐跟着苏莫珊慢慢在人烟稀少的官道上走着。
左长乐改了称呼：“姨娘，苏悦想必已经自己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苏莫珊道：“这丫头自己爱怎么折腾便折腾吧。咱们的事本就是要瞒着她的，必要时让她知道一些她想知道的就好。”
左长乐沉默着听完，似乎病体又沉重了几分。
忽然笑颜璀璨道：“姨娘，莫在想那个丫头了。你先顾着自己身子。”
苏莫珊叹气：“我不碍事，你却要仔细自己，姨娘以后可要指望你的。”
左长乐的神情说不出的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