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教授,那就直接开始吧,首先,我想知道,对于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你自己了解多少?”白开门见山。
“从哪里开始讲?”
“从你复活了开始讲,挑重点。”白把手探到一旁的果盘里,可惜哈密瓜已经被她吃完了。
我顿了顿:“去世时的状态我记得很清楚,我清晰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滋味,不过当我从死亡的9月10日回到了9月9日的时候,我当时并没有在意,单纯以为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而且那时候身体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
“恩,继续。”
“不过那时候有些细节已经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就是我脱离药物的生命维持时间,我的主治医生在我的“梦里”和9月9日当天都提到了3个小时,我觉得这不是巧合。”
白看了我一眼:“冯教授你的精神力非常强大。”
“到了8号那天,我已经基本确定我的时间处于逆向的维度了,因为我开始刻意去关注即将发生的事情,和我猜想的完全没有两样。”
“讲讲你离开病床了之后的重要经历吧,躺在床上你做不了什么。”
“恩,知道自己的时间开始逆转之后,我做了两个比较大的实验。”
“但说无妨。”
“第一,我在医院里试着干涉了一场事故,然而却没有成功,那场事故还是以另一种形式发生了,这让我很失落,我觉得我什么也做不了,只是个被时间捉弄的人。”
“恩,那时候你也根本不具备能力。”白不置可否。
“第二,我在7月9日那天,进行了一次自杀测试。”我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
这下白终于不再往嘴巴里送吃的了:“怪不得,冯教授,你比我想象中的厉害多了,你选的哪种方式?”
“跳楼,22层,头朝下,我没打算给自己留后路。”
“哈哈哈!”白忽然放声大笑,“冯教授,你可真是因祸得福啊,如果我告诉你,你这次自杀不但没有坏处,反而是一件好事呢?”
我撇了撇嘴:“好事就免了吧,虽然说没什么影响,我今天也依然活蹦乱跳地站在那里,但是那种感觉我这……再也不想体验了。”
本来我是想说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了,但我权衡了一下还是戛然而止——我实在不认为我现在过的是正常的人生。
“说来听听吧~”白托起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此时的她丝毫看不出是一个来自神秘组织的时间掌控者,她只是个少女,灿烂甜美的笑容竟让我有了片刻的失神。
或许是同样发现挨得太近了,白的脸颊竟然也有些红红的,轻轻咳了一声,离得稍微远了些,我也意识到我现在在她面前再也不是毫无生气的糟老头了,我的面貌已经恢复到了20多岁的模样,和眼前的白应该是相仿的年龄。
事实上让我觉得更离谱的,是我的心态发生了一些相当奇怪的变化,眼前这个最多不过20的少女不应该顶多是我孙女的级别吗?这种同龄人一般的感觉是从何而来,莫非面貌和体质的改变还不够,非要给我的心智也来个大改造。
为了缓解尴尬,我只能漫不经心地把目光转向了另一边:“在半空中的时候,急速坠落对于我胸腔的压迫感极为强烈,可以说还没落到地上我就觉得少了半条命了,而落地的那个瞬间,我甚至可以感觉到我头骨的变形,脑浆的飞溅,那一刻确实是充满恐惧的,而剧痛更是迅速地蔓延到四肢百骸……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在这一次自杀完毕,并且复活到前一天之后,明显感觉不一样了吧?”
“嗯……我觉得整个世界好像被重新整理并上色了一般,很多东西在我的视线和耳朵里变得异常地清晰,只要我想知道的,就绝对都可以一览无遗,除了看不透你。”我又一次下意识地对白的思维进行了一次感应,依然没有结果。
“看不透就对了,那我来讲讲BIT的事儿吧。”白略显得意地说道。
“请。”
“首先,需要和你介绍一下,我们的组织并没有名字,所有的成员,包括你,都是被正常维度遗弃的人,但这并不是什么糟糕的事,因为所有的成员,都是在正常维度里已经去世的,然后被挑选之后才开启的‘第二人生’,即逆维度时间。
我忽然挺想知道白当年是怎么去世的,不过不宜打断,我就没有做声。
“虽然我们的组织没有名字,但是我们有一个共同的计划,那就是你所熟悉的BIT计划,BIT是backintime的缩写,也就是时光倒流,这项计划其实并不稳定,当时成立的初衷本来是应用于医疗领域,对付一些疑难杂症,用可逆转的时间弥补遗憾,不过渐渐的,BIT计划不再是单纯地在医疗方面做出贡献了,因为组织成员很快就意识到其所具备的商业价值。”
我抿了口茶,的确,这相当于是后悔药。
“加入BIT计划的成员能力参差不齐,但是一旦进入了这个计划,就意味着你和时间签订了一份永恒逆转的契约,无论你是主动还是被动的。”
“那你刚才所说的我跳楼自杀是一件好事怎么解释呢?”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白缓了缓:“这就是我现在要说的,加入BIT计划之后,由于某种特殊技术,裂时力和感应力会被初步开启,但是这仅仅是开启,想要进一步开发,只有一个条件可以实现。”
“什么?”我大致猜到了几分。
“再死一次。”
我没有说话,坠落的恐惧感又隐隐涌上了心头,甚至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但是这个死是很有讲究的,主动,被动或者被迫死亡都会衍变出截然不同的能力分层。”
“怎么说?”我这种情况显然属于主动自杀。
“其实很多成员在进入BIT计划之后,迅速产生了懈怠,因为他们发现无论他们做什么,只要过了凌晨12点,一切都回到了前一天,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因此很多的成员肆无忌惮地吃喝嫖赌,尽情沉浸在享乐之中——事实上组织也不会对这种行为进行干涉,BIT本来就是一项未成熟的技术及计划。”
我想起了之前就考虑过的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今天的行为不需要再为明天的后果负责,他就将变得毫无顾忌。
“直到后来BIT计划被开发出了商业价值,组织终于开始整顿了,只要加入了BIT计划,一年之内无论是主动,被动还是被迫,都要完成一次致死,当然其实任何一个成员事先都不会得到通知,所以几乎95%的人都是在期限到来之时,被组织直接暗杀,然后回到前一天,被动开启了裂时力和感应力。”白做出了详细的解释。
“不过……”白话锋一转,“不同的致死方式和开启裂时力及感应力的能力有着非常大的联系,被动致死的人是最弱的,进化速度也极其缓慢,所以绝大多数都是这样的成员,被迫致死的是其次,最厉害的,当然是主动自杀的人,通俗点讲那就是死都不怕,那强大的精神力足以迅速开发裂时力和感应力了。”
我感叹于自己的运气:“那像我这样主动自杀的人组织里有多少个?”
“一个,就是你。”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如果我去告诉还没准备致死的人这个秘密呢?厉害的人不就越来越多了。”
白瞟了我一眼:“这么做的话2个小时内你就会被处死,没有回到前一天复活的机会——组织就是这样挑选人才的,不允许通风报信,只有像我们这种已经完成进化的才可以随意讨论。”
“对了,白,你是怎么……”
白听懂了我的意思:“第一次是出了车祸。进入BIT之后那次……我被人**,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可是很快就被追上,无奈跳海,最后淹死了。”
白的口气波澜不惊,我却听得心惊肉跳。
“那年我43岁。”白淡淡地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