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清？”
看到从远处走出的少年，场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呵！”
紧接着，便爆发出哄笑声，响亮的声音把一些因选拔失败而心情郁闷的的少年的情绪也带动了起来。
“长……清？”
胖子踏着笨重的步伐，快速的跑到陆长清的身边。
一双胖嘟嘟的小手指着陆长清的身子，眼神怪异的看这陆长清：“你这是？”
“呃！出……了些意外。”
陆长清也不好细说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今天就开始选拔了呢？”
倒是这个问题，陆长清很是奇怪，不是还有一天的吗？
如果不是为了早些回来准备明天的比试而加快了步伐，现在还不一定能够走回呢！
“听说，这次那位于长老来我们这里，本身就是很不情愿的，结果来了看到人数不是很多，便召齐了所有的人参加考核比试。”
不是很情愿？人数不是很多？
陆长清的眉头压了压，带着血迹的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那边那位小哥，你是陆长清？”
看着一直和胖子寒暄的这个邋遢少年，于长辉皱起了眉头。
倒不是说很生气，只是陆长清的形象过于……无法忍受。
散乱的发丝像鸟窝一样随意的缠绕在一起，灰头灰脸的脑门上还有一个红色的血块，衣衫破烂不足以遮体，还摆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态。
这样的态度，简直无法入得了他这样的高手眼里。
“喂，我说陆长清，你这是遭到打劫了还是遭遇毒蛇猛兽了。”
“这得是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才能遭受这样的报应啊！”
“不会是为了吸引河涧宗大人的视线而准备的吧？这样的话你也太拼了吧！”
不单单是河涧宗的那些弟子，就连村里的少年们也都一个个的阴阳怪气，阴里阴气的说道，完全不顾及同乡的感情。
陆长清没有理会那些人的冷言冷语，而是看着于长辉走了过去。
走到于长辉的面前后，陆长清弯腰行礼，恭敬的说道：“大人，我就是陆长清。刚才你问的谁愿意和杨毅战一场。我想，我可以的。”
姿态很是恭敬，话语中也清晰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愿。
不过于长辉还是听出了少年的另一层含义。
他说的是可以战一场，而不是愿意战一场。
可以的另一层含义就是……能够；能够的意思便是……胜利。
于长辉那张老脸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声音不含一丝情绪的问道：“你要进河涧宗？”
“是的。”
“为什么？”
“我要长生。”
一问一答间，只是寥寥几个字，短短两行字，于长辉看向陆长清的眼神便变得有些不同了。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少年，这样的人也不会很简单。
从少年那冷酷的眼神中，他看出的是不容置疑毫不放弃的坚定。
也许不会成功，但也许呢？
“虽然你错过了考核所规定的时间，但老夫给你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去吧！和连同杨毅一起的他们九个人，每个人站上一场，胜利进河涧宗，失败……就滚蛋。”
这算不上什么公平机会，但陆长清还是看到了老者眼中的情绪波动。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并且是一个有故事的……老人。
“我……试一试。”
咬了咬牙，陆长清答应了下来。
这是唯一一次进入河涧宗的机会，他必须好好把握，错过了这次机会，要等待其他宗派招收弟子，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就算是拼上性命，也要抓住这次机会。
不成功，便成仁，豁出去了。
“什么？竟然答应了？”
“不会是真发生什么事情了吧！脑子坏掉了？”
“一个炼体三阶的要向这些四阶之上的人物挑战，肯定是脑子坏掉了。”
就连于长辉身后的白袍青年们也都露出嘲弄之色。
虽然碍于于长辉的威严他们没有像那些少年一样议论起来，但那讥讽的笑容和那不屑的眼神都像在诉说着陆长清无知。
希望你会给我带来惊喜吧！
看着热闹起来的场面，于长辉眼中带着一丝希冀之色，向着一旁走去，浮动间，身上的紫袍把他那苍老的背影拉得很长。
辰南若有所思的瞧了于长辉一眼，然后又把目光放在陆长清的身上。
眼神中，同样涌动着嘲弄的神色。
只有胖子是紧张的站在一旁，脸上一片紧张之色，双手不由自主的紧紧地攥着衣襟，叨叨的说道：“希望长清能够成功。”
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胖子还是真心的为自己的兄弟祈祷着。
这时候，于长辉也向胖子的方向看了过来，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这个胖子。”
然后转头对着陆长清说：“你这个兄弟很不错，有时间就多谢谢他吧！”
陆长清诧异的看向了胖子，胖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一双小巧的眼睛眯了起来，深深的藏入肉堆当中。
大恩不言谢，这个兄弟，陆长清记住了。
“开始吧！”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陆长清活动了活动身子，刹那间便感觉身体内一股强大的力量贯穿到了身体各处。
“这次，一定要成功。”
“你们九个人，陆毅先上，接着便从王钟开始，按照你们比试的场次，倒着一个一个上。”
于长辉又重新的宣布了一次比试规则，然后便对着那比试的九人说道。
经于长辉宣布完之后，陆长清和杨毅都站到了场地中央，相互的对视着自己的对手。
“开始。”
随着开始的喊出，陆长清的身子便如一头发怒的猛兽般窜了出去。
砰！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陆毅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噗嗤！”
鲜红的血液在天空中滴落而下，一滴一滴的渗透了地面，渗透了观战者的心灵。
“这，这，这……也太变态了吧！”
王钟一张肉嘟嘟的大嘴足以塞得下一颗鸭蛋，眼睛里满是震惊之色。
不单单是王钟，于长辉，河涧宗的那些弟子，以及处在远边的西山村的少年们，都瞪大了眼睛，惊异的看着场间的陆长清，嘴巴张的大大的。
一时间，风吹草动，整个场地上安静的足以听得见众人的呼吸声。
“还愣着干吗？快，快救人啊！”
最先回过神的自然是资历最老，也是身份最高的于长辉。
“对，对，先救人。”
“陆长清，你怎么能下此重手呢？”
“真不要脸，以前还当是多软弱呢！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啊！”
“是啊！本来就没爹没妈的，不装些可怜骗取大家的同情心，能行吗？”
王钟眼睛发红的看着在远处吵论不休的少年，怒喝道：“闭嘴。”
这是王钟从小到大第一次对村中的伙伴发怒。
就算平时大家因为王钟是个胖子，身上有很多小毛病的原因总是冷讽热嘲的，王钟也只是一笑而过。
可是，这一次王钟却怒了，野兽般噬人心神的眼神像一把寒冷的刀锋架在了众人的心间。
“本来就是嘛！本来就没爹没娘，还不让人说了？”
不知是谁，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你……”
于长辉指挥着河涧宗的弟子把杨毅抬回西山村治疗，现在看到场面上发生的这件事，看向了当事人陆长清。
而此时的陆长清却像呆傻一般，痴痴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神中露出的是震惊，歉意，以及……淡淡的失落。
陆长清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随意的一拳，便会给杨毅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当时出手的他，料定杨毅已是炼体四阶，自己全力出手，一是先试一试自己经过那场意外的变故增强了多少，二是也测测杨毅的实力。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本就没想藏拙的他，却不想一出手便把杨毅砸飞了出去。
看到一同和自己长大的杨毅被自己打成了重伤，甚至有可能……
陆长清很是自责，远处传来的争论声他也听到了。
可是此时这样的他，能去做些什么？像打飞杨毅一样把他们都砸飞？
用力的抓着自己那早已乱掉的头发，陆长清的心中一片混乱。
从有记忆以来，他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听村里的老人说，自己是忽然之间出现在西山村的。
到底是何人所为，村民们也都不知道。久而久之，村民们便把家中的一些饭菜，煮熟的瓜果送到收养自己单亲老人家中。
自己，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不知道是不是从小食物缺少的问题，陆长清从有记忆以来，自己便体弱多病，收养自己的老人说过，从收养自己的那天起，自己的身体便在逐渐的变弱。
就像是……生命力在流失。
此后，陆长清便做出了一个终身追寻的目标。
那便是修炼，只有通过炼体结出劫脉，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修士。
这样的修士才能在身体内产生出劫力，从而一步步突破肉身的界限，达到长生的愿望。
这也是陆长清为什么一定要进入山河涧的原因，十六岁的他已经等不起了，他的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
世界这么美好，他想要多去走走。
“不必自责，想必你也不想这样，只是……”
“哎！算了，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于长辉驱散了在场的少年，留下了陆长清。
看着少年自责的神情，他安慰道：“这是每个修士的必经之路，没有死亡，哪来的成功，修行一途本来就是在和天争命，这次，就当是给杨毅的一次磨练吧！”
……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距离山河涧的考核已过去很多天。
杨毅的伤已经在于长辉的照料下，恢复了过来。于长辉本身就是河涧宗药膳堂长老，处理陆毅的伤，还不算什么难事。
值得庆祝的是，陆毅也顺利的进入了河涧宗，成为了河涧宗的外门弟子。对于陆长清做出的伤害，杨毅一家人也都表示理解，原谅了陆长清的过失。
“谢谢你。”
看着面前的老人，陆长清由衷的感谢道。
“谢什么？你们已是河涧宗的外门弟子了，我帮帮自己门派的弟子，不应该吗？”
看着少年那清澈的面庞，于长辉笑了起来。
“这么说，我也？”
“别这么高兴，现在还只是外门弟子，距离真正的内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你要努力了。”
长生路上的那些小怪物们，你们不寂寞喽！
“哈哈哈！”
西山村外，老人爽朗的笑声像是一把利剑，刺向了整个苍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