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光怪陆离的世界（下）
在默试着运行《不灭意志》，以望助他脱离困境的时候。神殿外沉默许久后，终于迎来了新一轮的骂战。
毫无疑问，开启这场战争的是即使再不占理也要理直气壮地说话的紫惘，而且成功地将沉溺于悔恨中的瑞尔点燃了。
“该死，瑞尔你这个当得一点都不称职的父亲，昨天为什么不说清楚？”
“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介入了我们的生活，怎么会让默沦落到这么危险的情况！”
“嘁，谁让你好死不死躲在这里装死？大陆那么大，你怎么不去其它地方躲着？”
“如果默出了什么事，我一定饶不了你。”
“啧啧，说得好像如果那小鬼没事你就会眼睁睁看着我打破亡灵界封印一样。”
“我..”
论及嘲讽的能力，很明显瑞尔完全不是紫惘的对手，但愤怒归愤怒，还是忍下来了，因为现在更重要的是默的安危。
“一定还有希望的！默已经修炼《不灭意志》这么多年了，早就已经完成了第一层的积累，随时都有可能突破第二层..”
紫惘瞥了一眼如斗败公鸡似的瑞尔，心情也有些复杂。不管是出于私情心中对默有种喜爱的情绪，还是出于原本把默当棋子的目的，如果默没能成功接受传承只有死一种可能，如果是这样的结果，紫惘不仅目的没能达成，心里也会不好受。
“不..太古时空龙说的是，就算突破了第二层凝聚了特质，也仅仅是‘有可能’接受凯撒大帝的传承而已。”
瑞尔自言自语间，神情愈现绝望。
紫惘没有兴致再对现在的瑞尔落井下石，而是盯着神殿那紧闭的大门，心中默念。
死..对我来说只是解脱而已。虽然我对你说死没有什么特别的，但那只适合我而已。你还年轻，不该就这么死了。死小鬼，撑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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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尔的身后很远的地方，小李深深体会过紫惘是多么的恐怖，所以有多远就躲了多远。他趴在一颗树上，眺望着神殿门口，只能看到两道人影始终都没动过，不由有些疑惑。
父亲和那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握手言和了吗？还有刚刚空中响起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什么传承者？似乎还有神话中无敌的凯撒大帝？
不过小李没有轻举妄动，这也是瑞尔答应带他过来的条件，绝对不能靠近那个看起来长得很漂亮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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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内，不知名处。
默只能勉强站立，双手捂着头，太阳穴处血脉偾张，脸色憋得通红，脑子里跳动的速度跟打了肾上腺激素后心脏的跳动速度都有得一拼。
“额..啊！！！”
默已经试过了《不灭意志》，刚开始的确是有用的，处于修炼状态时能感觉到脑域放空了许多，脑容量虽然不变，但是脑中各种思绪、情感、记忆都排放得更合理。而且似乎大脑也感到了这股危机，原本有许多没有用到的脑域也逐渐开发了出来。
默现在已经知道了什么是大脑的利用率，一般人大脑的利用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人类智商界的代表爱因斯坦则开发了有百分之七十之多。现在默的大脑在《不灭意志》的帮助以及这股危机胁迫之下，也强行开发起了他大脑的利用率。
所以默在行愿的经历下又撑了十年！
但现在依然撑不下去了。
因为默开发大脑利用率的速度完全跟不上一副副场景转换再刻印到他脑子里的速度。再怎么有序地排放这些记忆，再怎么加快开发大脑利用率都没有什么用，这些不断涌入的记忆已经撑满了他脑部的所有空间，如果没有其它变故，默的大脑恐怕真的要爆掉了。
而变故..也的确有！是来源于行愿这份记忆的变故。
如今又过了十年，行愿已经经历了高中、大学、考研、工作、读博等几个重要的阶段。今年的行愿已经二十七岁了。在这一年中，行愿的生活也发生了一个重大的变故，那就是从大学开始陪他一起爱情长跑了六年的女朋友跟他分手了。
这让行愿很受打击，所以他向公司请了长假，打算去昆仑爬雪山放松一下。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狗血的剧情。行愿遇到了雪崩，被困山洞内已经七天了，而洞口早已被雪崩落下的雪层堵了个结结实实，身上带的所有补给都已经消耗殆尽，此时的他身体几乎没有了体温，生命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我们认识是在大学的时候。你一直都很优秀，你爱看书思考，也爱音乐，还爱很多很多的东西。”
“你就像永远散发着对生命的热爱的太阳，让人敬佩，也让人远之。直到你对我说喜欢我，希望试着和我交往。”
“我很惊喜，就像明知会被炙焰灼伤还义无反顾的飞蛾一样情不自禁地接受了你。所以从此你爱的东西也多了一样，就是我。”
“你关心我，呵护我，对我温柔体贴，了解我的喜好。我也一度以为我们能走到最后。可是..并不是。”
“大学三年，考研两年，我一直毫不泄气地等着你，我也尝试着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你不知道我等到你读完研终于出来工作的时候我是多么的欣喜，我以为你终于可以安定下来，以为你终于能跟我踏出最重要的婚姻这一步。”
“..但是你没有。当你说你还想继续读博的时候，就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所有期待的火焰。我突然发现，我们之间的爱情是不对等的。对我而言，你就是我的全部，你就是我的世界，我所有的心思都只在和你在一起而努力。而对你来说，我只是你世界的一部分，就像你探索的知识，还有欣赏的音乐一样。”
“你心里一定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我心中最渴望着的那一刻。可是这和你心中想要的放在一起对比，让你选择的时候，你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你想要的。你没有察觉到当你跟我说你要读博这个消息的时候，你的脸上甚至没有一点歉意？”
“你爱自由，爱追逐梦想，可是你却不爱我的自由，我的梦想。又或者，你选择的这条登高的路太艰辛，我尝试过，却没有办法跟上你的脚步，作为那个跟你一起登高的人。但是，你也没有给我机会让我成为那个在山脚下默默为你祝福，为你守候的人。”
“行愿..或许最适合你的，是一个可以和你一起登高，携手互助的人，但我不是。我只是一个希望有一个家，能为丈夫的优秀而感到骄傲，而不是因丈夫的优秀而感到渐行渐远的小女人。这一点，也也许是我醒悟得太晚，我们并不适合，就到这儿吧！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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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或许最适合我的是能和我一起登高，携手互助的人。但是那样和自己有着一样追求的人，心中又怎么会把我当成是她的全部，是她的世界呢？那时候，恐怕我也只是对方世界中的一部分而已。果然..只有失去了才懂得去珍惜，像你一样能全心全意爱我，把我当成你的全部的人，又有谁呢？”
行愿身上穿着登山装蜷缩躺在地面上，衣服早已经不能给他带来一丝的温暖，裸露出的鬓角和眉间尽是白色的寒霜，呼吸进肺部的气体也都是寒风，如同刀刃刮过他的肺部，肆意破坏着体内难以为继的生机。
到了这个时候，行愿已经做不出哪怕很小幅度的动作，也只有脑子还能略微清醒地回忆着这一切。
说来可笑，和女朋友分手竟然是他这么大以来遭受的最大的打击。也正是因为对方的这番话，才让他稍微认清了一点自己，才让他强烈地想要登上真正的山峰一次，看看山顶的风景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为了站到山顶，放弃了那么珍贵的爱情真的值得吗？
于是行愿选择了攀登向峰顶，却没想到登顶还没有成功，却即将葬身在这里。
“行愿这个名字，是爸妈给我取的，他们说，不期望我能行他人愿，行世间愿，只行心中愿就好。我..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说好听一点，我这是叫顺应自己的心意，说得难听一点，自己无非是个自私的人，始终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自己成为了一个自由的人，却将应担的重担丢给了爱我的人，让他们替我去承受。”
恍惚间，行愿仿佛看见了自己追逐自由的身影，身后却是始终微笑着的父母，而自己从未往后看过一眼。
这一幕，让行愿升起了对父母的愧疚之心。
“快死了吗？已经出现了幻视。”
“如果..还有下一辈子的话，我不要再像这辈子一样，只为自己而活着，我要为别人，为世界做一点事。这才是‘行愿’的真正意义吧？行他人夙愿，行世间大愿，行自己心愿。是啊..又有哪个父母是不期望自己的儿女成为最出色的人？只是怜惜孩子，不希望他吃那么多的苦罢了。”
下一刻，行愿的呼吸完全停止，生命迹象全部消失。
这副场景也淡化消失不见，行愿的一生就走完了，但却不意味着传承就这么结束了。
在行愿死去的那一刻，默刚刚生出‘结束了吗’的想法，但接下来发生的变故就打消了他的侥幸。
默的眼前浮现出大量行愿的一生中没有的东西，这些东西化为一条条数据，咻地一下纷纷窜入默的脑中。
《帝国主义》、《国富论》、《资本论》..
经济学、管理学、市场营销学..
电动力学、量子力学、粒子物理学..
“啊！！！”
大量数据的涌入，让默惨叫起来。
如果说刚刚信息的涌入速度就像电脑下载东西时以K/S为单位的速度，那么在行愿死后，这一瞬间的信息涌入速度已经达到以M/S为单位的速度。
默的脸色不再是发红，而是发紫。眼中布满了血丝，耳中响起的嗡鸣声甚至令他听不到自己的惨叫声是多么撕心裂肺。
我..不行了！
我不能完成跟紫惘的承诺了。
默一脸狰狞恐怖地抬起头，就像刚刚那副场景中行愿死前那样，他也看到了幻视。
只见一片璀璨的星空下，虬髯壮汉瑞尔盘坐在草地上，眼中泛红。他的面前，乳臭未干的小李正轻抚着瑞尔的头，火光照耀下，努力装作小大人模样的小李显得格外可爱，他认真地对瑞尔说道：
“摸摸头，父亲不哭，不管父亲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大家都会原谅父亲的，如果他们不原谅父亲，小李和哥哥也会让大家原谅父亲的！一定噢！”
接着场景一变。那个不可一世的紫惘，那个昨晚还一脸郁闷给他变‘戏法’的紫惘，那个感慨伤心的紫惘..最后都变成了神殿前那个一头白发，表情严肃地跟他承诺的紫惘。
“..只要你能得到凯撒大帝的传承，我一定会遵守承诺！”
“啊！”
“啊啊！！”
“啊啊啊！！！”
“我不能死啊！！！！”
默的脑中，一直静静悬浮着没有动静的炫纹忽然散发出绚烂的光芒。
在这一瞬间默也终于明白自己凝聚出的特质到底是什么了。
意志·不屈！
不屈服于他人，不屈服于命运，不屈服于..死亡！
默的脑中，当代表不屈的炫纹亮起之时，原本占据了默所有脑域的知识和记忆全都迅速缩小，但同时这些记忆与知识的画面也变得模糊了许多。就像原本下载的是超清画质的电影，内存不足的时候也只能压缩成流畅画质的。
但这样一来，原本有几G容量的东西就变成了只有几M，大大节省了空间。那些记忆和知识也是一样，被压缩到仅仅只占到默脑域的一小部分。
那些数据似乎也察觉到什么，涌入速度变得更加快了，但再炫纹的控制下，却没有对默造成一点伤害。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数据终于全部“上传”完毕。默身子一软，跪倒在地，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喘息着。
“呼..呼..”
默没注意到，他的前方还有几条数据浮在空中，以极快的速度交织在一起，慢慢组成了一道人影。
只见这道人影开口说道：
“嗯..不错，终于有人能传承我的这些知识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默一跳，但他实在没有力气用身体来表达“吓一跳”这个动作了，事实上，他还没晕过去已经是奇迹了。
默艰难地抬起头看过去，一眼之下却是呆了。
秀丽的面孔，儒雅的气质，这分明是刚刚在最后一副场景中死去的行愿！
“好了，传承者，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凯撒大帝，嗯..也就是我留下记忆里的行愿。”
“另外也不用试着跟我对话，这只是我离开这片大陆前留下的一道‘程序’，是我的投影，并没有自我意识。至于我本人，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去寻找回家的路了。”
“..之所以留下这个投影，只是为了这片大陆上的人类而已。”
“我的那个时代，虽然我已经是当世最强的人，但人类的整体实力还很弱，除我以外最强的人类也不过是刚踏入传奇而已。而仅凭我一个人，也没有办法完全灭绝神族魔族乃至最弱亡灵界。”
“..所以我选择的是封印。将他们全部封印住，等到人类有这个实力的时候再打开它们。”
“还有一个原因是..人类也至少需要一个外敌。只有在不断抗争的环境下，人类才能更好地成长。不然我很怀疑最后消灭人类的会不会是人类自己。”
“我不知道现在人类的实力发展到了什么样的水平，但既然敢来接受传承并打开封印的话，想必也不会太差。不过不管到了什么样的水平，我留下的几分传承也足以帮助人类生存。”
“传承者，我不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许善良，也许正义，也许邪恶，也许游走于道德的灰色地带。但不管怎么样，你能修炼《不灭意志》并凝聚出属于自己的特质，你一定是一个能贯彻自己信念的人。”
“所以..请在人类危难的时候，至少帮助人类生存下去。”
“最后，如果有机会，让我们在异界再见吧！”
“噢！对了，我这里还有最后一点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的知识要留给你。不过这些东西如果实力不够知道了反而没有益处，所以我下了一道封印，只有等你有传奇实力的时候才能开启。相信你能接受之前那么庞大的，别人花几辈子都不一定能学习完的知识，这一点东西也不会对你有什么损伤吧，嘻嘻！”
说完，不等默抗议什么，眼前凯撒大帝的身影又化作一条条数据链飞舞到空中，然后盘旋一圈后纷纷飞进了默的脑子里。
接下来，一股庞大的信息量涌入默脑海中，然后又纷纷封印了起来。
这股庞大的信息量也终于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默连惨叫机会都没有，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默心里唯一想着的是：
说好的“一点”呢？人与人基本的信任哪儿去了？
所有数据全部流入默的脑中后，传承完成，一道刺眼的金光从默的身上爆发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