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回忆中的欺骗
同样的星空之下，一边两人暂时放下了所有芥蒂，唤起了最童真的好奇，也响起了发自内心的欢笑。而另一边曾经在这片土地最欢快的巨树之下，却陷入了沉重的沉默之中。
甚至连树屋内亮起的灯光，都黯淡了几分。
“哥哥！哥哥！”
小李一脸惊慌地醒了过来。无独有偶，明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两兄弟竟然连清醒的打开方式都一模一样。
“父亲！”
一只健壮的手臂将小李轻轻拥入怀中，温柔地抚慰着吓坏了的孩子的头，瑞尔轻声安慰道：
“没事了，没事了，父亲在这，不会有任何人能伤害到你。”
怀中，听到父亲安慰的话语，小李过度紧张而僵硬着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但紧接着，瑞尔怀中传来一阵压抑着的抽泣声，并且一哭出声来就再也压抑不住，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父亲，父亲，小李没用，总是成为哥哥的累赘，哥哥他，哥哥他..”
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挣扎出了父亲的怀抱，泪眼婆娑地对瑞尔急急说道：
“父亲，我们早上遇到了一个坏人，不知怎么的看了我一眼我就感觉迷迷糊糊的了，哥哥他，哥哥他为了救我，把我扔到天上，自己去对付那个坏人了。哥哥他，哥哥他，父亲你快去救哥哥..”
小李的话让瑞尔浑身微微一颤，单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
竟然在面对紫惘的时候，默也能挣脱紫惘的魅惑，尽全力来保护弟弟..
此时，瑞尔正为自己在最危险的时刻不能保护自己最珍爱的练个孩子而自责。但瑞尔表现出来的表情神态，却让小李误会成了..
“哥哥，哥哥死了吗？”
小李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然后一把扑进瑞尔的怀中，远比之前更加嘹亮的哭声响起，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
瑞尔赶紧从自己的情绪中走出来，用尽量温柔缓慢的语气安慰着小李。
“没有，没有，哥哥没有死..”
听到这里，小李又猛地从瑞尔怀中挣脱出来，惊喜地看着父亲，却很不幸地发现自己听到的只是上半句。
“..但是他被坏人抓走了。”
瑞尔话音未落，小李刚舒展开的眉毛又委屈地瘪了下去，不过似乎他情绪转换地太快，泪腺暂时反应不过来，并没有眼泪流下来，只是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父亲，抽泣着说道：
“那个坏人，他，他抓了哥哥要干嘛？他，他会不会欺负哥哥？或者不给哥哥饭吃？不行，哥哥被饿着的，哥哥饿了就浑身没有力气了，就，就不能反抗那个坏人了。”
小李广阔的思维又脑补到了许多不好的画面，眼中的雾气越积越浓。而瑞尔眼看小李眼中一场风暴酝酿在即也不由急得满头大汗。最后就在风暴爆发之际，实在没办法的瑞尔只能一只手压在小李的头上，郑重地对小李说：
“小李，父亲答应你，一定会把哥哥从坏人那里救回来。但是你不要哭，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就像你要是被抓了，默就不会哭，他只会咬着牙想办法把你救出来。”
说完，或许是瑞尔话中例举了默会怎样做的缘故，小李竟神奇地止住了眼泪，只留下两团泪团在眼角打转忍住不让它们掉下来。
“那，父亲，什么时候去救哥哥？”
瑞尔摸摸小李的头，转头眺望朝南的方向，眼神锐利而决然。
“明天一早就去，而且..我也知道他们会去哪儿！”
小李一把拭去眼角的泪水，眼神也坚定了起来，说道：
“好，父亲，我明天跟你一起去。”
瑞尔转回头来沉默了一下，然后才摇了摇头。
“不，你不能跟着去。我在家里留了可以供你食用一天的食物，你要相信父亲，在家里等着，一天后默一定能回来见你。”
小李瞪大了眼睛，急急道：
“不行，我也要去。就像父亲你说的，如果是我被抓了，哥哥也会想办法救我的，那现在哥哥被抓了，我也要去救哥哥。”
瑞尔的眉头微微皱起，没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现在反而砸了自己的脚，但他还是不会同意的。瑞尔皱着眉头，表情严肃地说道：
“就算是默要去救你我也不会让他去的。这次的敌人跟以往的野猪老虎都不同，这次的敌人太强大了，有很大的危险。”
小李早上才亲身体验过敌人的强大，照理说他应该会心有余悸，但此时小李眼神坚定，眼中充满着对父亲的信任。
“父亲会保护我的，父亲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父亲那么厉害的实力，那个坏人一定连父亲的一矛都接不下来。”
对于小李的如此信任，瑞尔也有些无言以对，正想再劝说什么，忽然浑身一震，脑中似有一道电光划过！
那个坏人一定连父亲的一矛都接不下来！
一矛..都接不下来！
自上午那场战斗后，瑞尔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可因为心急小李的情况，也心焦默的现状，所以没有时间去细细思考那场战斗，直到..小李说了这句话。
紫惘有多强？在瑞尔的印象中，神圣领域虽然只与传奇差了一阶，但战斗力却是天差地别！紫惘的实力在兽人帝国稳稳排到第二，只比当代的兽人帝王，号称“兽神”的那只泰坦差。就算放在整个大陆，也是排进前十的强者。
可是..上午紫惘在战斗中表现出来的实力，能对得起瑞尔脑中的这些印象吗？
不！
实际上瑞尔和紫惘只对了一招，而且从两人受的伤害来看，还是瑞尔隐隐占了上风。这是神圣领域应该有的实力吗？
不！
在那一招之后，紫惘巧妙地运用各种语言和两个孩子来瓦解瑞尔的斗志，每一句语言都能恰到好处地打击到瑞尔心中最柔弱的部分。看似掌控全局，但这是因为紫惘不屑用武力解决吗？
不！
以紫惘对人类的恨意，在瑞尔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的情况下没有杀他或许是因为还要利用他接受凯撒大帝的传承以便他打开亡灵界的封印，那为什么没有杀掉纯人类血统的小李？是因为小李只是无辜的孩子，他的高傲还是他的底线所在不允许他这么做？
不！这些都不对！
紫惘表现出来的实力不符合自己脑中的印象是因为他由于某些原因已经发挥不出那样压倒性的实力了。对拼一招后对方受的伤比我还重不是因为我太强，而是他太弱。紫惘用语言刺激得我意志不再坚定不是因为他只是想要羞辱我，而是因为他根本不能再出手了。紫惘不杀我是因为不想把我逼到绝境只是想稳住我，不杀小李也不是因为小李是无辜的孩子而是因为他要用小李来打乱我的思绪！
从瑞尔脑中瞬息推断出这一系列贴近的真相，瑞尔心中不由有些激荡。
他不后悔在上午的战斗中没有趁机杀了紫惘。因为两个孩子在紫惘手上，他不敢拿他们冒险。紫惘心中或许没有把握，不知道默和小李两兄弟在他心中到底占多大的重量，不敢过分逼迫瑞尔。但瑞尔心中却很清楚，相比起两兄弟的安全，自己的生命都可以放弃，更何况击杀紫惘而已。
之前，他本来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想要与紫惘同归于尽救出默，但又担心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拉着神圣领域的紫惘一起去死。但现在，他有把握了，因为他要面对的已经不是神圣领域的紫惘，而是跌落到传奇的紫惘！
瑞尔又用力抱了小李一下，说道：
“小李，你放心，父亲一定能救出哥哥来的。因为这个坏人，跟父亲一样厉害。你去了，父亲没有办法保护好你。”
小李惊讶地啊了一声，因为父亲一句“坏人跟父亲一样厉害”，已经将紫惘在自己心中的形象无限拔高了许多，不过小李还是咬咬牙说道：
“没关系，小李能保护好自己，小李有小镰刀保护自己。但是父亲不要一个人去，就算父亲不带小李去，小李也一定会偷偷跟着去的。”
瑞尔皱起了眉毛，倒不是生气，也不担心小李能追上自己的速度，但是担心小李走出树屋就会被周围的野兽伤害到。于是他很认真地对视着小李的双眼，说道：
“小李..父亲可能会死的！父亲不想死在你的面前。”
话音刚落，小李哗地一下眼泪又涌了出来，两只小手猛然抱住瑞尔的胸膛，就像要抓紧马上就可能会失去的珍贵东西一样。
“父亲，你，你不能死..”
瑞尔眼神微微有些黯淡，似乎也有些伤感，但却依旧诚实如故。
“父亲如果死了，哥哥会照顾你的。你们可以一起出去外面你们一直想出去的人类世界看看..父亲依然是你们的依靠，父亲最喜欢的就是星星，你们要是难过了，就抬头看看，父亲一直都在你们身边陪着你们。”
小李终究还是孩子，此时更是泣不成声。
“我，我一定要跟父亲一起去。我不想，不想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父亲你是骗人的，每次父亲抬头看着星星的时候总是很悲伤，父亲只有看到我和哥哥的时候才会变得开心。我和哥哥要一直在你身边让你开心，我们一定要，一直在你身边。”
瑞尔浑身一震，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就像被自己的战矛狠狠扎了一下，感觉很是心痛。
瑞尔沉默着，大手轻轻拍着小李的背部，心中下定了决心。
“好..父亲一定不会抛弃小李的，父亲会带着小李一起去。”
“不.。。离开..父亲。”
或许是苦累了，或许是终于得到父亲的许可心中瞬间放松了，也或许是今天发生的事实在把他吓到了。小李此时就像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骆驼，缓缓地入睡了，只是眼角涌出的泪水还挂着一道泪痕留在脸上，看起来十分惹人怜惜。
瑞尔轻轻抱着小李，安稳地当着他的依靠，眼睛却眺望向窗外..此时的默，又还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