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怕出名猪怕壮,吕薄冰出名后,麻烦事一堆:今天这个采言官来采访他,明天那个妹纸来找他签名,还有很多大妈来提亲,更离谱的是,有人把他草屋周围的萝卜白菜全拔了,说是吃了能沾光,搞得他一刻也不宁静。
这不,刚送走一个上门提亲的大妈,又远远来了一个花枝招展的妹纸,长得那叫一个磕碜,吕薄冰眼尖,吓得赶紧跑,一头钻进药草园,蹲在一颗芍药下。这里不能呆了,吕薄冰决定换地方,可哪里合适呢?他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这时有个东西掉下来,落在前方,他定睛一看,是一只葫芦,心里就犯了嘀咕:“这里没种葫芦啊,谁扔进来的,难道外面有人?”再一看不对啊,这葫芦在跳呢,他下意识地想,“这是谁在恶作剧,这么无聊!”借着余光看看上方,咦,没人!
难道这是葫芦成妖?吕薄冰眼睛一亮,想把它给逮住。他摸索着过去,葫芦近在眼前,似乎感觉到有危险,突然不动了。吕薄冰眼睛眨也不眨,死死盯着它,见它还是不动,一个恶狗扑食,猛地往前一扑,它却跳开了。
如此几次,葫芦跳个不停,就要逃走,吕薄冰急了,从百宝囊里掏出一根绳子,打了个结,嘴里吐了个“去”,神准地把它给套住了。葫芦情知不妙,激烈地跳跃,吕薄冰奋力一拉,把它给拉回来,伸手把它给逮住了。
吕薄冰解了绳子收起来,葫芦力气非常大,兀自挣扎,就要脱手而出,他一看不好,赶紧用另一只手压在葫芦口,却不知葫芦口突然产生一股不可思议的吸力,把整个人给吸进去了。
“葫芦妖吃人?”大脑里蹦出这几个字,吕薄冰胆颤心惊,肠子都悔青了,只觉眼前一黑,当即人事不省,昏了过去。
“不要啦,被人看见多不好。”女人撒娇着。
“哪有人,这地方才没人来呢。”男人急不可耐地说道:“来,啵一个。”
“不要,不要,讨厌。”女人笑着推开他,不安地说道:“烈堂主就在那边,最近有很多人找他,要是被撞见,不好吧。”
“说的还真是。”男人只好住手,但还是有点不甘心:“走啦走啦,也不知道这些人吃错了什么药,以前这地方鬼影子都没有一个,现在天天有人来,可真烦。”
二人走了,吕薄冰听出那男人是园丁老六,女人似乎是他妻子,大脑里闪过一个念头:“我不是被葫芦妖吃了吗,怎么还活着!”茫然睁开眼,发现天空是纯白色的,没有一丝云,自己正睡在一片草药上,他甚是觉得奇怪,喃喃自语道:“这真他妈怪事,被葫芦妖吃了…咦,这些草药怎么都枯死了?”
事实上他是被吓晕的,如果真是葫芦妖,他恐怕再也看不见蓝天白云了。
“不对啊。”他心想:“刚才躲进药草园,这些明明都是活着的,怎会这么快就死了呢,这他妈不科学啊。”拽了一根,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这草药根本不是药草园的那些,他根本叫不出名字,惊得他慌忙爬起来,才发现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周边全是枯死的不知名草药。
等等,他发现不远处有一间茅屋,屋前还有个池塘。有屋子也许就有人,赶紧过去问问,他心里想着,拔腿就往那边跑。
池塘是正圆形,像一轮圆月,池水清澈,水草繁茂,深不见底。岸边有六七棵不知名的树,像垂柳又不是垂柳,枝叶晶莹如绿玉雕成,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如同仙树,水里有各种各样不知名的鱼儿,嘴角都有龙须,金色的鳞片闪闪发光,正游来游去。
吕薄冰情不自禁想起一首歌:“我陪你找个池塘,盖间平房忘掉哀伤,给自己一个有鱼的地方。”他想着等见了这里的主人后,一定问问他这些是什么鱼。
他抬头看了看茅屋,这屋四四方方,屋顶有烟囱,门是开着的,忙快步走过去。刚到门口,正想着要不要先在门口问一下,却见正对门靠近墙壁有张桌子,桌上一壶一杯,桌旁坐着一个鹤发老者,面朝门外,手里拿着一本书,正专心看着,很是悠哉。
他咳嗽了一下,以示提醒,却发现老者眼睛抬都没抬,根本不理他,他赶紧再大声咳嗽几下,老者依然一动不动。“莫非这老人家是聋子?”吕薄冰决定进屋看看,他站在桌子边,静静地看着老者,老者依然如故,而且…
吕薄冰发现了异样,这老者的眼珠根本不动,他心想:“我擦,这也太牛逼了,睁着眼睛都能睡觉,不知道他要睡到什么时候。”等不及,他决定叫醒老者,摇了摇老者的肩膀,正要叫醒他,却见他忽然倒向墙壁。
怕撞到老者脑袋,吕薄冰心中一慌,赶紧扶住他,老者却脑袋一歪,悬了下来。吕薄冰忙试了试他的鼻息,这才惊觉他已经死了。他暗叫晦气:“这叫什么事吗,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好容易找到一个人,居然还是个死人。”
他仔细看了看这间屋子:一床,床上有兽皮石枕,一灶,灶上有锅,锅里有碗,似乎还没洗;一柜,柜子分三层,上面两层满满的全是书,大多是竹简木简,只有很少的几本线装书;第三层有一个笔架,旁边有砚台,有墨块,笔架上放着二支笔;除此之外,只有一些杂物。
很明显,这里只住着一个人,就是这老者,而他已经死了。吕薄冰把老者扶好,拿起他手上的书,见封面上写着《山海经》,随便翻了翻就放下了。这本书他看过,是写奇闻鬼怪的,很有意思。他略一思索,走近书柜,发现竹简木简大多数是药书,只有少部分与《山海经》差不多。
对于药书,吕薄冰有着浓厚的兴趣,眼睛瞬间铮亮,很想翻看,他强忍着冲动,努力克制住。
线装书都是一些奇闻杂谈,在最左面却有个龟甲,不伦不类的。吕薄冰很好奇,拿起龟甲,上面短短写着几行字:天玄境,土生,水长,进是出,天有命。“我擦擦,就这么几句。”他很是不甘,嘟囔着道:“这老头有天命在身,还死得不明不白,信你才怪。”
他的眼睛扫过柜子,最终停留在五本鱼皮《起居录》上,他不是对药书视而不见,而是此时此地,他没办法对药书感兴趣。吕薄冰随手翻了一本《起居录》,眉头一皱又放下了,翻到第五本,他眼睛瞬间铮亮了起来,嘴角微微上翘,有着一丝得意的笑容,在最后几页,他看到了想看的东西。
那老者是上古药仙,名为药尊,在这里住了无数年。平时种种草,养养鱼,偶尔出去几次,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所以《起居录》真正写的只是一些日常感悟,那些句子如同天书,吕薄冰看不懂,也懒得看,只看了第五本最后三页。
前两页是药尊的自我介绍,这里略过,最后一页第一句是:书已毕,天命至,后来人,当珍惜;接下来写的是:葫芦者,天玄境,神之居;开天地,鄙之小,俱往矣,予留之;种仙草,养池鱼,常浇灌,不枯萎;吾命绝,药香无,葫芦饥,当寻药;有天命,自进来,若想出,倒天语。”
吕薄冰大喜,药尊写得很清楚:这里以前是神住的地方,开天辟地之后,神嫌这里狭小,都搬走了,只剩药尊留在这里;他归天之后,这些仙草没人打理,全都枯死,葫芦是以呼吸药香维持生存的,仙草枯死,它很饥饿,就会出来找草药,有天命的人自然会进来,若要出去,就得念倒天语。
“倒天语。”吕薄唯一沉思,就琢磨开了:“这里也没什么天语,说来说去肯定是天玄境那几句了,管它呢,倒过来念念试试,如果能出去,那就太好了。”
吕薄冰拿起竹简,反过来念:“命有天,出是进,长水,生土,境玄天。”念完了还在原地,啥也没发生,这让他当场汗颜,郁闷坏了。
对他来说,这是个绝好的地方,不仅可以安心练功,种种草药,炼炼丹药,也是极好滴,但前提是他得出去,总不能一直呆在葫芦里,和药尊一样,就这么老死!人家药尊活了无数年,肯定是不想活了,寂寞孤单冷死的,他算个屁啊,能活一百岁不?
他在问自己,找不到答案,复又想着人死入土为安,人家虽是个老神仙,也不能一直这么曝尸,既然他进来了,好歹略表心意。吕薄冰用东风破在茅屋后面掘了一个坑,把药尊给埋了,又磕了几个头,见坟头光秃秃的,便来到池塘边,有心砍一棵树做个墓碑。
他拔出东风破,准备砍树,赫然发现剑身光芒闪烁,与过去很是不同。这是名剑,大有来头,剑刃锋利,剑身如镜,砍什么都不会钝口,从来不需要打磨,但这么牛逼的光芒,他还是第一次见。他试着砍一下树,乖乖,轻轻一挥,海碗粗的大树应声而倒,切口整整齐齐,光滑而富有光泽!
这些树乃是树祖,坚硬超过乌金,他不知道,如果不是东风破吸取了地根之灵,别说砍断树,即便一片叶子也砍不断。
惊得吕薄冰目瞪口呆,想了半天才明白这里的土很牛逼,想到土,他眼睛闪着光,自言自语道:“地为土,倒天该不会就是土吧,把天换成地,说不定就能出去了。”他砍下一节树,削齐整,却见水边有一只黑黝黝的狗头冒出来。
这里居然有狗!吕薄冰好奇心大起,伸头想看个究竟,却不料那狗头突然跃出水面,张开嘴就要咬他,乌黑的獠牙闪着钢铁般的冷光,令人望而生畏。
“妈呀,只有头没有尾,这是什么怪物?”吕薄冰心中惧怕,小心肝“噗噗噗”快要冲出胸腔,东风破条件反射般挥出。那狗头也不躲闪,一口咬住东风破,牙齿磕在剑上,发出“吱吱吱吱”的声音,刺激着耳膜,令人头皮发麻。
以东风破之利,居然不能伤它分毫,这无异于钢牙铁嘴,吕薄冰哪见过这个,连退三步,脸色发青,死命地甩着剑,不胜惶恐,经过他不懈的努力之后,终于把它甩进水里。
吕薄冰吓坏了,不敢停留,抱起那节树就跑。这时水里冒出许多狗头,密密麻麻的,挤满整个池塘,龇牙咧嘴,眼睛里散发着绿光,全都盯着他。
幸好他没看见,要不然会吓个半死。他匆匆忙忙给药尊做好墓碑,进屋拿了一本名为《上古药典》的鸿篇巨制放进百宝囊,开始默念起来:“地玄境,土生,水长,进是出,地有命。”
“倏!”白光闪过,如愿回到了不久前抓葫芦的地方。吕薄冰收起葫芦,发现已经日落西山,赶紧回去。
在草屋那边,韩珊珊正在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