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曾仲单身劫营寨 何英用计烧军粮 (2)
”济南王曰:“既是这等,将军明日可到城中,说他投诚,自有升赏。”天瑞领命,次日带小军十名,单骑独马来到城南之下,进前叫曰:“城上将军,谁位在此把守?烦劳通报刘元帅得知,云说高州总兵邓天瑞欲来求见。”这守城南守备李有祥镇守,听得清将到来,近前言曰:“将军少待片时,候我等入见主公,自有定夺。”即奔帅府入见主公,禀明此事。刘镇曰:“邓天瑞此来,本帅计可成也。”即令开城,放他进入。李有祥领命大开南门,放邓总兵入城。刘镇出帅府迎接,进入内堂,叙礼坐定,茶毕。刘镇言曰:“仁兄驾到,有何指教?”天瑞曰:“启上兄长,小弟今日到来,非为别事,因奉千岁之命,前来劝兄长弃邪归正,不失旧职。”刘镇曰:“望仁兄指教,弟当从命,待本帅升堂,劝众将一齐投降如何?”邓天瑞大喜,刘镇命千总梁成龙传召众将入帅府。
众将闻召齐进帅府,两边竖立,刘镇曰:“诸位将军,本帅因公旗欺凌人民百姓,以致起动干戈,蒙公等相助,如今杨军师亡故,我等虽有数万兵,无人调用,难以成事。今蒙济南王有好生之德,不忍加害,诸公若肯同志,共归清营投诚,公等意下如何?”众将曰:“我等城中将广兵多,况且粮草丰足,杨军师虽然亡故,愿与清营旗奴决一胜负,未知鹿死谁手,安肯屈身降于旗奴,此非英雄大丈夫之所为也。”言毕,众将一齐直出帅府而去。刘进忠对邓天瑞曰:“仁兄,你观众将,不听本帅约束,如之奈何!”天瑞曰:“千岁欲仁兄一人投诚,讨这等狂夫何用。”刘镇曰:“邓大人,本帅因为公旗欺凌人民百姓,不得已起动干戈,如今本帅若系投顺,还留这些贼种,在潮州虐害人民,岂不是本帅之罪也。”言毕,刘镇又请邓大人同登金山观玩。邓天瑞曰:“元帅有命自当听从。”
二人起身领小军五十名,步至山脚。邓天瑞观见金山下,有许多布包堆积,与金山平高,遂问刘大人曰:“这布包是何物件?”刘镇曰:“邓大人,这山下布包之物,乃系粮米,此是各邑乡中人民所赠,仓中堆饱,故以堆积在外面山脚,如今城中粮米足食有七年之久。”天瑞心中暗想,千岁谅潮城无甚么粮米,欲将潮城久困,今观这般粮米,安知困到何时?步上高岗,天瑞将潮城四面观看,见众将喜气冲冲,旌旗齐整,枪刀明亮,雄马嘶声,观望一回。
下山进到内堂,刘镇命设宴款待,酒至数巡。有一小军慌忙奔到席前跪下禀曰:“启主公得知,何元帅饮酒,不意大醉,打碎火炉,致使火起,西城民屋,被火所烧,烧去四十余间。”
刘镇闻报大怒,命将何元帅若顺捆押至府内定罪。刘镇大声叱曰:“你这匹夫,命你镇守西城,防拒敌军,谁知你以酒为乐,今日饮之,明日饮之,太过了,致使失火延烧,害了人民许多房屋,违令匹夫,留你何用,押去辕门斩首示众。”左右领命,即将何若顺押出,邓天瑞叫声且缓,对着刘镇言曰:“启上大人,何将军违令,本按军法,幸得今日小将在此饮酒,恳乞赦他之罪,望为允纳。”刘镇曰:“既为匹夫讨保。”叱曰:“你这匹夫,不着邓大人面分,定斩你首,但系军法不可废驰。”着落军政司重责四十大根,责得两腿皮破血流,命左右将这匹夫押去,缚在辕门示众。刘镇又与天瑞重饮对酌,酌至下午,刘镇假睡,全不答应。天瑞暗想,这般样人,安能干得大事?欲同他人饮酒,却来自家的饮酒,到亦不好看。遂起身步出大堂,行来帅府门口。
且说何英缚在辕门示众,命小军打探天瑞消息。见邓天瑞立在帅府门前,却报知元帅。何英听说,天瑞出府前,便咬牙切齿叫声:“刘进忠,念我何英,生系良民百姓,你在潮州造反,闻我颇有膂力,命人登门聘我至潮,共相杀败公旗,辅你起动干戈,谁知今日为饮几杯微酒,就欲送我性命,若无邓大人相保,何英的性命,岂不送你之手?想我若能脱离此地,不报今日仇恨,非为大丈夫也。”邓天瑞立于帅府大门外,听得句句明白,即进前叫声:“何将军息怒。
”何英曰:“今日若非大人鼎力相救,性命定亡于进忠之手,未知何日得报救命之恩?”邓天瑞曰:“说哪里话来!我想将军有文韬武略之才,何必屈身事于反寇,有何益哉!将军如此雄略,若肯归于清营,侥幸有功,得了官职,封妻萌子,岂不美哉!”何英曰:“邓大人恩主,我等生于乡村百姓,欲进无门。”天瑞曰:“将军若有志投诚,脱离此间,奔到清营前来,本帅自当举荐。”言话之间,又恐进忠酒醒,与何英别进入内堂,观见刘镇尚未尝醒,命左右之人,报知刘大人。刘镇被推惊醒起身,言曰:“邓大人,本帅酒力不胜,一时少醉,有失相赔,望其原谅恕罪。”天瑞曰:“好说了,自家兄弟,何出此言?兄长须当商议投诚,不可有误,小弟告退。”刘镇曰:“蒙仁兄指教,自当从命。”遂出大门拱手相别,出了西门,回归王营缴令。按下不题。
且说刘镇送邓天瑞去后,放开何元帅,将药敷了两腿伤疮之处,设宴贺功。
过了几天,何英投奔鲎山前来;至于营前,清军叱曰:“潮城小作到来,众兄弟放箭。”何英听见叫曰:“不可放箭,快报邓大人得知,何英到来求见。”清军闻说,入帐前禀知,邓天瑞听报,即命小军引何英进帐。何英到帐前行礼,天瑞以礼相待。何英言曰:“小将蒙恩人之德,无以答报,今情愿来投于帐下,为效犬马之力,以报救命之恩。”天瑞曰:“好说了,将军如何脱离潮城?”何英曰:“有一小将,系愚心腹,私放脱走至此的。”天瑞大喜曰:“如今,将军可随本帅到中军帐中见千岁。”何英领命,随邓总兵到帅营,入帐见济南王,口称:“千岁在上,何英拜见。”邓天瑞向上帐前,将何英如何到来投诚之事禀知。
济南王曰:“何英,你系刘进忠第一员大将,足智多谋,今日投入我营中诈降,定有诡计。”传令将何英押出斩首示众,左右领命,将何英擒住,邓天瑞跪下禀曰:“启上千岁,小将奉令进潮城,说进忠投诚,面见何英饮酒失火,刘进忠将他押出斩首;却系小将苦保,赦他死罪,将他重责四十棍,今脱离潮城到来投降,共破进忠,欲报四十重板之仇,千岁若系疑心,小将合家老小三十六口,立下军令状,愿将保他。”济南王曰:“既敢立军令状,以保何英,但恐贼人诡计多端,将军不可造次,须当三思。”邓天瑞曰:“小将愿保何英,望千岁准纳,赦他死罪。”济南王曰:“将军敢立军令状,本藩则准你保。”天瑞是个直汉,便当帐前立写合家三十六口状纸。千岁即赦何英之罪,发在天瑞营中听用,建功升赏。何英叩谢千岁之恩。
天瑞领何英回营,设宴款待,饮至尽欢散席,命何英在后营安息。是晚定更时候,何英放起一炮,天瑞听见炮响一声,查问放炮者何人。小军禀曰:“是后营何英放的。”天瑞召何英入帐曰:“将军何故放炮?”何英曰:“如今系定更之时,放定更炮。”天瑞曰:“将军营中定更,惟是更鼓,不可放炮,下次毋得违令。”何英领纳退出,到二更之时,何英又放一炮,邓天瑞又听炮声晌动,吃了一惊,查是何人放炮?小军禀曰:“放炮者,又是何英。”天瑞又召何英入帐,何英听召入帐,见邓天瑞行礼。天瑞曰:“将军又何事放炮,扰动军心,千岁闻知,食罪非轻。”何英曰:此是二更炮,大人吩咐者,勿放定更炮。”天瑞叱曰:“胡说!定更炮如何?二更炮又如何?岂不是一体,下次若再违令,军法无容,退下去罢!”何英唯唯退回后营,候至三更之时再放一炮,邓天瑞听炮声又响,吃了一惊,想又是何英,大怒命查放炮何人,与我捆上帐来。小军禀曰:“还是何英如此大胆,将何英捆来定罪。”言未毕,小军报曰:“何英放火柴常”天瑞即令众将打灭命火,拴捉何英。
正在搜掠间,叫营外火炮连天,叫声大振,潮军四面杀入营来,各带引火之物,放烧粮米,火焰冲天。刘镇引领大将五十余员,军兵六千余众,即如潮涌一般,四面杀进,清军不能拒敌。
济南王闻报潮军劫营,何英作内应,放火烧尽粮米。济南王大惊,令杨提督领众将专救粮米,令碣石总兵觉罗幔领众将拒敌贼军。
刘镇与何英会合大队。见清军到来救护,即令鸣金收军,转归潮城。
济南王见贼军已退,天色明亮,查点粮米,失去六万余石,折去军兵二千余人。济南王大怒,叱令将邓天瑞擒进帐前。天瑞跪落请死,济南王曰:“好一个有眼力的邓总兵,敢立军令状,保贼人到营中烧我粮食,折我军兵。你这匹夫,罪不容诛。”
传令将这匹夫押去营门外斩首示众,“候本藩班师,将他合家治罪。”左右一声领命,欲将邓天瑞押去,监临董期明言曰:“启上千岁,邓总兵本应按法,但今贼寇未平,今当用人之际,将他暂且赦宥,况军中如今粮米缺乏,命他往广东催解粮米至营,将功抵罪。”济南王听监临之言,准保天瑞之罪,命他前往广东解粮。
邓天瑞叩谢千岁不杀之恩,又谢监临保救之情,明日领小军一百名,往广东省前去。按下未表。
且说刘镇得胜,设宴与何元帅众将贺功,尽欢而退,不说潮城众将议事。
且表清营自从失粮之后,按军不动,过了一月,邓天瑞解粮回来,到营进入帐中缴令。济南王见解到粮食接用,喜曰:“天瑞解粮有功,还你军令状,赦合家老少之罪。”天瑞叩谢,后回本帐。不表。
再说济南王得了粮草,不知如何退却清兵?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