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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在到达东荒街22号之前,我相信的是没有人是一座孤岛。来了之后,我只会更加坚信。

我的父母只告诉了我东荒街在家乡的郊区,让我随随便便问问郊区的人就可以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去过郊区,那里是一具硕大的身体,高楼离它远远地,只有空旷的土地。

但我还是找到了。我问了一个清洁工人,问她东荒街在哪里。她就是随随便便的一指,“喏,在那边。”头都不抬。既然她头都不抬,那么东荒街一定是一个普普通通而又十分重要的地方。我看的见稀疏的高楼,可以用deserved来形容。

其实,我一向佩服扫垃圾的人。她可能见过尸块,也可能见过死胎,而更多地时候接受来自你们干净躯体的肮脏垃圾。在垃圾面前,人人平等。

我的父母早已经搬走,我也有钥匙。两者并没有什么冲突。像本能一样,我找到了一块废铁牌子,用红漆刷着:东荒街22号。

我终于知道东荒街为什么叫东荒街。因为这里实在很荒芜,连一块垃圾也只能无力的在地上拖来拖去。就像这里路人的脚步。

我的母亲告诉我这里门庭若市大概是假的。

我推开门,生意就来了。

我放下行李,看的出来我的父母为了出一趟远门,打扫了很久,很干净。

在屋子外面有一盏路灯,我打开它,黄色光就把高高的台阶照亮了。东荒街22号就坐落在这些萧条楼栋的夹缝里。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东荒街22号的主人。很明显,我对新职业很感兴趣。

大概是晚上了吧,我坐在吧台上。楠木做的老式长桌上刻着这样一段话:

本店只接受东荒街上游荡的过客。无论贫富贵贱,只要你有喜怒哀乐,就请在东荒街22号留下你的故事。

我一看就知道这是我那不靠谱的作家父母写的,大概门庭若市也是他们诹出来的鬼话。我得改改,要不然这个世道一定会坐吃山空。做生意就是做买卖,我既不买也不卖,我是中间人。我要让穷人看到富人的膨胀发福的欲望和富得流油的品味,我也要让富人看到穷人瘦的皮包骨的尊严和浑浑噩噩的愚昧。我让这两方互相瞪眼,彼此流口水。你得不到我的,我也得不到你的。如果想把灵魂重新分配,今后请到东荒街22号。

我说过,我是中间人。所以贫穷的人在我这里看不到希望,富裕的人在我这里也得不到满足。我这里有食物、有床铺以及我这样一面镜子。你们负责向我倾吐你们的故事,我负责将它销售给天使或者魔鬼。你们选择是去天堂还是地狱,这与我无关。总之,我看见了你们的丑态恶态假态以及惺惺作态,我帮老天搜集了证据,你们就要向我交过路费。

我发明了一种新的商业模式,叫做人生中转站。

于是,我在东荒街22号的大门外面,挂了一块我认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广告:吃饭九折,住宿八折,吃饭加住宿只要六折。

前提是你要讲讲你的前半辈子,或者一小半,或者一大半。

我打开大门,准备迎接第一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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