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璇咬着红唇,拿起披风抖了几下,整整齐齐叠好,说道:“这披风我不过披了片刻,我一个杂役司小花奴,人微言轻,岂敢来来回回唠扰你。”继而,她脸上不变的无辜表情,却从牙缝里小声挤出一句话来,“命里的灾星,不见最好!”司徒璟辰多多少少会武功,这样的嘀咕自然是被他听见了。他面色微微沉了沉,眸中的寒芒更加狠戾,她说他是她命里的灾星,难道她隐藏的身份真应了他心中所猜测,是为了惊天的阴谋吗?如今朝廷处于三足鼎立,相国大人裘啸天窥视皇位近十余载,凌妍雪之父宰相大人与秋宛逸之父秋焱将军,同朝为官皆前朝重臣,如今各自为女儿的帝后之位明争暗斗数余载,而方艺璇,据他密查,并非为他们三人中的某人所指使,也正因如此,她的出现更加不能掉以轻心。
司徒璟辰拧眉说道:“你不愿见到朕?”
“啊?这------”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站在一旁的三沅子心中甚是着急,生怕司徒璟宸一个怒发冲冠,她岂不是很惨?那日郝大胖只不过多了一句嘴,便被罚去打扫茅房,照她这种状况,罚去扫整个皇宫的茅房也不是没有可能。
情急之下他连忙替艺璇接过话,说道:“皇上,艺璇她不是不愿意见皇上,她是天天想见皇上,可惜见不着------”艺璇顿感汗颜,她悄无声息地在他背上狠狠掐了一把,三沅子疼得打了个惊颤,干干地补充道:“她只是怕唠扰皇上。”真是越帮越乱,找了这么个滥说辞,脑袋里装的都是些草吗?
艺璇这个不明显的小动作自然没逃过司徒璟宸那双锐利如鹰的眼,他扯了扯嘴角说道:“你如此煞费心机,就是想到朕的身边来?”他话里有话,可惜艺璇对这句话的理解完全是风牛马不相及。
艺璇脸上装出来的笑意顿时土崩瓦解,煞费心机?她参与过宫斗吗?还是制造偶遇勾引了他?他至于这么损人吗?
她伮着嘴说道:“扯远了,现在说的是披风的事。”
“既然如此,这披风就不用还了。”
既然如此?!他是说她默认了吗?可悲催的事还在后面,三沅子偏偏在这时扯了扯她的衣袖,见缝插针地说道:“皇上如此抬爱,艺璇,你家祖上都锦上添花了都,还不快谢恩。”这不恰适宜地为她解围,是在帮她吗?艺璇的心都耷拉下来,真是说一句漏一句,不漏的也让三沅子给拆得下不了台。其实,她无非就是不想借这披风而已,就这么简单!怎么就说不出口呢?艺璇低着头,头一回觉得拒绝一件事真的这么难!太难了!弄不好是要命的!
她在心中酝酿片刻,开口说道:“我就是不想借这件披风了行不行?”
司徒璟宸斜瞅她一眼,淡定地说道:“朕行与不行,自然是朕的嫔妃知道。”
艺璇顿感小心脏一阵狂跳,脸上灼热无比,定是红至耳根。她咬着唇低声说道:“我、我不想借你的披风了,可不可以?”
“不可以!”司徒璟宸接过好大胖呈上的热茶,抿了一口。
艺璇一脸无辜,她抿了抿唇,“这不是牛不喝水硬摁头嘛,皇上何必强人所难?”
他淡定的瞟了她一眼说道:“朕就这么点爱好!”
顾博忠和任风行面面相觑,大为不解。顾博忠瞪着尚未昏花的老眼仔细观察着司徒璟辰俊颜上的每一个表情,生怕错过或者看错每一个信息,可他终是揣测不出君王之心,在司徒璟辰身边伺候了大半辈子,何曾见他对哪个宫女和嫔妃这般商量过?他何时给过下人这么多开口的机会?而一向严肃的护卫将军任风行此时也忍不住抬手掩了掩嘴角的干干窃笑。
艺璇知道和这个妖孽再说下去,也只是自讨没趣而已,她嘟着嘴翻了他一眼,拿着披风愤然转身离去。
司徒璟宸微微一愣,继而沉着脸舒了一口气,将心中怒火压了压,从来都是他愤然离去的,如今一个小花奴却愤然离去,真是要逆天了!尽管她古灵精怪的行为没有让他反感,可也生不出什么好感和怜惜来,这几日,护卫将军任风行带回了很多消息,每一条都是对她非常不利。而她必须死!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栖鸾宫。
凌妍雪靠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一袭华丽的宫装衬得她更加妩媚动人。
长顺公公急匆匆地跑来,妍妃悠悠地睁开眼问道:“事情办妥了吗?”
他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说道:“回娘娘的话,奴才、奴才失手了。”
“为何失手?”妍妃倏地起身,瞪着丹凤眼声色俱厉地训斥道:“狗奴才!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妥,本宫养你有何用?”
“娘娘饶命,奴才本来已经把那个方艺璇推下湖了,可是,可是------可是,皇上、皇上跳下湖,亲自救了她------”长顺公公战战兢兢地说道。在司徒璟宸跳下映山湖的刹那,他早已吓得连撞死在石头上的心都有了。
凌妍雪惊愕不已,对太卜夜观星象的预言,到底她还是多多少少相信的,作为女人,最敏感的事无非就是皇上的宠爱,可她自作主张谋害方艺璇,不想到头来却成了为她人做嫁衣裳!
妍妃厉眼扫过,长顺公公早已吓得面如死灰,她冷哼了一声说道:“好歹,你也是本宫养了多年的一条狗,本宫暂且饶了你,若是此事走漏了风声,你就等着一头撞死在柱子上,让本宫痛快地听个响!”
她冷眯着眼,眸中充满算计,没想到,她凌妍雪也有下手晚的时候!不过,方艺璇只是个小花奴,民如草芥,要杀她还不是如踩蚂蚁一般简单,她有的是机会!